遂心意 第十九章 公主苑巧遇圣人

次日晨间，那小太监竟是径直来王公公屋里寻他了，只见那小太监进了屋，竟是“哐当”一下给王公公跪了下来。

好似在说临终遗言一般：“王公公，那鸡实在是找不到，我这条命应是没用了，只是这鸡是我一人弄丢的，不关其他人的事，就让我一个人偿命吧。”

王公公闻言一愣，随即又说道：“你快些起来吧，先别急，你这命我定是极力给你保住，那鸡暂且先让大家伙再去多找找，这宫内守卫森严，怎可能真的丢了呢。”

可那小太监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好似没听见一般，只兀自哭得伤心，也不知是在哭他自己，还是在哭那只鸡。

王公公见他哭得着实心烦，骂道：“嚎什么啊，你这是哭丧呢，快给我赶紧出去！”

陆钰见状便知此事不小，这宫里向来视人命如草芥，上次丢了的两只鸡可是在小竹林找到了，才免遭祸难，这一次要是没找着，虽是王公公打了包票保他的命，一顿皮肉之苦却是逃不了了。

思及此，陆钰向王公公请求道：“王公公，小顺子也想去搭把手，帮忙去找找。”

“你倒是良善，”说话间，便看向陆钰，见他还是恭顺的模样，又说道：“罢了，那你也去吧。”

不待陆钰道谢，随即又对着那小太监说道：“我便让我这干儿子和你一道去找，多个人帮忙也多一份希望。”

小太监道过谢，便与陆钰一道出去找那罪魁祸首去了。

陆钰知那鸡是喜欢草木茂密些的地方，便专往那些地方去，可不少地方大家都已找过了，只那些圣人与贵人们住的地儿还未去过。

如今情况紧急，陆钰等人也顾不得许多。不过虽是人多势众，可也都是伺候人的奴才，这满宫里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去得的。

左右那些不好找的地儿统共不过几处，他便一人去了，让其他人都去别处找找。

陆钰自己想着，横竖自己如今这处境，日日如行尸走肉一般，纵使掉了脑袋，也无牵无挂，自己去，再合适不过。

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是分两处集中养育，一是公主苑，二是皇子府，公主苑离御膳房不远，且西南角林木茂密，水草丰美，应是那厮最可能去的地方。

所幸陆钰往日里一直跟在王公公这御膳房大太监的左右，在这宫里也混了不少熟脸，毕竟民以食为天，人人都愿意和御膳房里的人打好交道。

找到在公主苑当值的熟人，是给公主们端茶递水的贴身宫女。说清原由之后，那小宫女倒也愿意帮忙，只是说道：“小顺子，你跟着我进去，有机会就赶紧去找，找到了赶紧走，千万记得要小心啊。”

陆钰道谢之后，便跟着那小宫女进了公主苑。

这些主子们日常起居的地方，陆钰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倒是不显富贵，现如今难得有机会能进来瞧上一瞧，才知道这宫里的地方果是不同凡响。

这亭台楼阁、林木造景，无不精巧绝伦，也不知是耗费多少人的心血。

不敢多瞧，只低头跟着，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排屋舍前，推门进去，只见那里面是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着的是锦衣华服，正伏在那书案前抄写着什么，小小的人儿兀自坐在那儿，瞧着是乖巧懂事。

陆钰恭顺地站在一旁，不敢乱瞧，待小宫女给小主子奉好茶，两人正打算退出去之际，那正与案前抄写的小娃娃却是出声阻拦：“等等，你们会写字吗？”

不知这小公主问此事是为何，两人也不敢欺瞒，只得据实回答。

“奴才不会。”

“奴才会。”

“那就你，过来。”童声稚嫩，又是一副颐指气使的语气，却是让人难以心生厌恶。

陆钰应声走了过去，却还是不敢抬头，只见那小公主拿了一本书递给陆钰说道：“看看这个，可认识？”

“奴才认识。”

“既然认识，那你便给本公主抄上一遍，”见陆钰未有动作，随后又催促道：“快点。”

既是公主的命令，做奴才的哪有不从，于是陆钰便替了这公主在此抄写，而那公主倒是乐得轻松，兀自出去玩耍了。

这书倒是不厚，可能是陆钰许久未动笔，抄写了没多久，手臂却有些发酸，刚停下来想歇歇，便听见外面有娃娃的笑闹声。

正出神，外面却是有公鸡打鸣声，听见此，陆钰顿时来了精神，推门出去一看，羽毛鲜亮光滑，头上红冠红润夺目，身姿矫健，刚巧正是御膳房丢的那只鸡！

正欲推门出去，却刚好被正与大公鸡玩耍的小公主瞧见，小公主尚未出言阻拦，却见外面来了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定睛一看，为首那人，竟是圣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

“父皇，我正在照顾我的新宠物呢。”小公主指着那只大公鸡，一脸骄纵。

“这只大公鸡倒是活泼，”圣人夸了那大公鸡一句，又低头对小公主说道：“乖囡囡啊，快让父皇抱抱。”

圣人逗弄着怀中的小公主，整个公主苑都快溢满欢声笑语，好一会儿，圣人好似才注意到一直跪伏在屋门口的陆钰，便向小公主问道：“你这儿的人父皇都知道，这人倒是未曾见过啊。”

“他是来替女儿抄书的。”

“夫子又罚你了？”

“哼。”小公主虽是不满，却是没法责怪夫子。

圣人抱着小公主进了屋，问道：“夫子让你抄什么？”

“喏，就是书案上的那本。”

过去一看，却是被那抄录的笔迹吸引了眼球。

“这字倒是工整，”对身边随侍太监说道：“叫门口那奴才来回话。”

“这是你抄写的?”

“是。”

“可会习文？”

“奴才略懂一些。”

“叫什么？”

“奴才小顺子。”

“这小顺子倒是习得一手好字啊。”得圣人夸奖，陆钰是诚惶诚恐，才刚起来，这又跪伏下去谢恩。

直到圣人离去，小公主看见陆钰还是跪伏着，才叫陆钰起身，嘴上却一直嘟囔着：“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直至天色昏暗，陆钰把那本书抄写完毕，小公主才肯放他离去。

待回到住所，王公公问起，陆钰皆是如实告知。王公公若有所思，却未有多嘱咐，只是叫他与平日里一样便好。

哪知次日，有圣人身边的大太监前来，竟是要陆钰去做秉笔太监，这可是荣耀至极，天大的福分，可王公公却是神色如常，好似不出其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