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神医 第58章 无法悲伤

高楼的灯光，璀璨着城市的夜空。

汪小明又感觉不真实，难道这繁华如雨后的春笋，高楼噌噌拔地而起？这是国内新崛起的沿海城市吗？这里曾经是一个普通的小渔村，怎么就成了规模宏大的特大城市？怎么就人口上千万，比当年的帝国更漂亮。如今的帝国又该是什么样子？

他自己所在的城市，不也一样旧城换新装，摩天大楼拔地而起，扩大了上十倍吗？西部大都市，高架桥绕城一圈，刷卡坐公交，一块钱走两小时。而高架桥上是专用车道，大肚子公交跑一圈就半个多小时。

于是他又问她：“你最近去过灯塔国吗？”

她莞尔一笑：“去过，很短暂的路过纽约，也去了华盛顿。”

“比起深圳的市政建设，他们是不是更牛？”他非常关心这个问题，“我们比人家还落后多少年？”

她哈哈一笑，小嘴抿了抿，又是哈哈一笑：“深圳是白天鹅。”

汪小明沉吟片刻：“难道它们成了老母鸡？”

她点点头，眼角露一抹不易被发现的自豪。

“如果，帝国真不让你们使用安卓系统，手机业务是不是被废了？”他的担心写在脸上。

她娥眉微蹙，突然又是一个哈哈：“我送给你的手机，就是我们的备胎鸿蒙系统，我也在使用，感觉不比他们的安卓差。”

“欧洲最牛的高科技企业，阿尔斯通不是早就被美国吃掉了吗？”

“那是欧洲的事，但我们的企业，帝国没能力吞下，最多有皮外伤。”她一脸自信。

“你们就这样自信？”他狐疑的眼光让她不爽。

她点点头：“给我们五年时间，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卷。”

“他们不是对你们高层管理下手了吗？”

“耍流氓也阻止不了我们开疆拓土的意志！”

“你就这么自信？”

她再次语出惊天：“鸿蒙系统已经涉入物联网，将来，只会让你更加方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这女人在吹牛。他心里说。但又觉得她没吹牛，从她的眼神里，他发现她还有所保留。毕竟是商业秘密，人家不会透露太多。

突然间，他发觉她的微笑，如传说中的女神，完美而高傲，令他望而生畏。

汪小明的生活波澜不惊，他从不跟人家说起，他有钱还是没钱，幸福指数由心态决定。在人家的眼神里，汪小明是个什么样的等级，一点不重要。小倩没有给他太多的为难，她不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也不问他收入状况，更不去刺激那段曾经的美好。

“看到你我很高兴，你还是那个样子。”她说，“你还关心我们的未来，说明你对国货还有兴趣。”

“我只是一介草民，有些事情我必须关心。”他拿崇拜的目光看她，“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力量。”

她又伸出小手，他慌忙挪开，他怕她掐他。

她说，我不掐你了，我想摸摸你的胡茬子。

他偏过头来，让她指尖抚摸他的大胡子。

她一声叹息：“小明，你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你没变的。很多人变了，有个人借我钱久拖不还。”

“谁啊？”他有些吃惊。

她说同学杨泽成了大老板，给她借了一百万，说好的三个月后，连本带息奉还，如今一年多了还是没还。

听到这里，汪小明就从座椅上蹦了起来：“这个人真是坏透了，估计从他幼儿园到大学的同学，都借遍了吧。”

“问过几次，他拍胸口说，他很有钱，之所以没还我，是因为我有钱，全当这一百万用作入股，今后可以分红几百万，甚至数千万。”

“你为啥要借给他这么大笔钱？”

“他可是个老油子，每天几个电话，一口一个美女班长，非常殷勤。还说他的医美项目投资了好几个亿，就差一百万，我必须帮他。”

他想起了，这个杨泽读书成绩不好，却很善于表现自己，生活老师让他管厕所，他让大家不许叫他杨泽，得尊称他“所长”。

小倩几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不问，她不说，就让它烂肚子里吧。

她的眼神仿若莫测高深的宇宙，沉淀了太多的秘密，亦或是智慧，让汪小明望尘莫及，于是他的自卑再次写在脸上。她还是那个白天鹅，他却变成了癞蛤蟆，天鹅肉是不能随便吃的。分别时，他狼狈不堪，撒谎说有人等着，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他行走在这个新崛起的大都市的街灯下，千重高楼和万家灯火足以让纽约的繁华暗淡几许。他想这不是梦里吧，于是他又使劲掐胳膊和腿，有疼痛感，再看看霓虹灯下的中文招牌，还有南腔北调的夜行者，汪小明方才明白，时代把他抛弃了。

匆匆行走过一段路，他蓦然回首，她却还在原地看他，街灯下，她的剪影一如这座城市，散发着青春的风韵，他向她挥挥手，然后拐进一条小巷。

他在恍兮惚兮中闲游着，本想回宾馆，却不见一辆出租车，就顺着小巷绕着走，不知不觉又撞见了她。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懵逼，突然拉着他的手：“去我那里坐坐哈。”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个懵懂的孩子，让她牵着手，然后上了她的红色小车，他坐在她身边，看她小手转动方向盘的优美动作，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他去了她家，她的豪华住房让他心生畏惧，上演着同样的剧情，她们喝了杯红酒，说了一堆不咸不淡的话题，然后她进卧室睡觉，他在另一间卧室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轻轻走进她的房间，如同做了个春梦。

分明感觉她心有不甘，泪水无声流淌。

他却在天明后，匆匆洗漱一下，然后又匆匆离去。

他发誓再不理她，他要的人既要漂亮还要浪漫，还要不俗气。她给他的没有浪漫，但她不俗气还雅致，没有看不起她的怪怪眼神，但他还是放不开。

春节前，她回来见他，他一样的受拘束，男人放不开女人也放不开，她主动让他去见父母，但后来又不让他去，于是韩小语出现了，他在韩小语的怀抱里，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浪漫而多情。

韩小语说他是骚客，他的自信突然间爆棚。

本以为他跟小倩的缘分尽了，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怀疑人生。

小倩有感而发，在朋友圈发了首小诗。

——同 窗

数年同窗共赏月，

别后思念如黑夜。

无问佳人何处去，

满心狂热变残雪。

汪小明感觉心脏被毒蜂蛰了一下，很疼很疼。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在无言的结局中，依然只有简短的问候，再无漫长的牵挂。生活教会他等待缘分，亦无勉强苟且，于是，他成了现在的样子。

小顾的面瘫被驼子彻底治愈了，她对驼子神一样的医术折服，给他转了几千块钱表示感谢，驼子又给她退回去。

说举手之劳不谈酬劳。

小顾也不是不谙人情世事之人，又给他送来一提兜本地产卷烟。道谢后，就匆匆离去。

就在这天下午，天气晴朗着，当地新闻发布：疫情结束，全城解封！

驼子急着订票回倭冲，但回家的高铁票却非常紧张，于是他又往后一个星期购票，折腾了很久，总算预订了一张站票。

街上突然冒出很多人和车来，人们戴着五色纷呈的口罩，手机上的健康码皆为绿色，无论上地铁还是公交，亦或进超市购物，都要扫二维码。

对于这座城市，驼子感到特别新奇，高楼是崭新的，公交车是绿能的，地铁上人挤人。

汪小明说带驼子去诗歌公园看看。

暖阳当空照，人间皆美好。

俩人各自扫了一辆单车，沿着一江春水骑行。被关了一段时间，春风吹红了海棠，无论男女老少，褪去了厚厚的冬衣，在暖阳下来去匆匆。

其实，公园里人不多，一进入公园大门，驼子看见很多雕塑，李白杜甫韩愈苏东坡，姿态万千，栩栩如生。

驼子跟汪小明玩自拍，然后各自发给自己的至亲。

驼子发了很多图片给桂子，桂子秒回：“哥们，乐不思蜀否？”

驼子也跟着桂子的节奏秒回：“梦也思佳人，乐也欠女神。”

汪小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很久才收到韩小语的回复，却是一段视频。

画面上，一群警察拿着枪，对准一个逃跑的黑人开枪，子弹在空中飞，枪口冒着黑烟，街头的人群裸露着愤怒的面孔吆喝着，显然，汪小明听不懂在吼什么，但他知道人们在抗议。

逃跑者跌跌撞撞，躲在一栋楼背后，也拔出枪来，跟警察们对着射，警察猝不及防，被击中了胳膊，殷红的血冒着热气，痛得咬牙切齿。

警察举起盾牌，子弹撞在盾牌上，叮叮当当响。乱枪一阵扫射，躲在墙角的人倒下了……

汪小明再不敢看下去，感觉在影院欣赏警匪大片，看得他心惊肉跳。

韩小语发来一段文字。

这是发生在白天的一幕，她在角落里全程拍了下来。

当时，黑人男子买了个汉堡，边吃边跟着人群抗议，见有人戴口罩，很粗鲁地摘下人家口罩，戴口罩者是个女子，反手给了黑人男子一巴掌。黑人掏出枪来，指着女子大骂：“只有病人戴口罩，你有病啊！”

那女子吓得瑟瑟发抖，但嘴巴一点也不饶人：“你这黑鬼，快放下枪别吓唬我。”

显然，黑人男子被激怒了，一扣扳机，子弹打爆了女子的脑袋。

有警察追过来，于是发生了枪战。

汪小明有些不相信：“难道戴口罩也要被人歧视？”

韩小语说：“岂止被歧视？还有可能挨揍。”

汪小明就安慰她：“小语，淡定淡定淡定哈。”

韩小语说：“我淡定不了，但也毫无办法的。”

汪小明心说：真是人间地狱，早知如此我怎么会让你回去？

她又发来一个咧嘴笑的表情包：“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接着，汪小明看见韩小语在朋友圈吐槽：十四亿人口的大国，大多数城市解封了，我的灯塔国却陷入一片混乱，我们是不是有愧于灯塔国的称号？

汪小明再也没有带驼子看春花绽放和游览诗歌公园的兴致了，就坐在一个角落里，心情沉重得如压了千斤巨石。一遍又一遍刷屏，通过社交媒体了解国内外疫情的变化。

他不想再耽误韩小语休息，就举头看日头穿过白云，竹林深深浅浅，光影交错。他觉得很有诗意，想赋诗一首，就搜肠刮肚。

有孩子拿着树枝戏水，突然有了灵感——

泉流深绿处，

脚踏清浅路。

漫饮一捧泉，

风动万竿竹。

他为自己的杰作感到满意，就拍了几张图片，文图并茂发朋友圈。

他想看看第一个点赞的朋友是谁，就关了微信，掏出一杆烟来，猛吸一口，丝丝缕缕的烟雾，在眼前缭绕。

又打开微信，有三个点赞，再一细看，果真没让他失望，第一个点赞的人是韩小语，还给了他点评：“斋主痴看春水流，妾在故里不自由。”

汪小明莫名其妙的嘿嘿笑，也不知笑什么。

就情不自禁问韩小语平时都在干嘛，她总是笑而不答。要想了解她的作为，唯有点开朋友圈，哈哈，她刚更新的一首小诗令他偷着乐——

欲说相思泪满目

故里相思一橱书，

今朝了却相思苦。

情到深处泪如雨，

最怕爱你又入骨。

他又惊又喜：这小女人想跟我斗诗不成？先给她一个点赞，然后心生灵感，在留言处一气呵成一首诗——

相思花落愁

两厢清欢一脉动，

相思云卷愁千重。

明眸百转夜憔悴，

风吟落花梦相同。

哪曾想，我刚发出去，她给他一个咧嘴笑的表情，然后截图又更新她的朋友圈，还附上一句：我大哥的作品，喜欢的拿走不谢。有人问，大叔是谁？她说，我男神啊。

看来韩小语真的爱上了他这个穷书生，汪小明感觉有了韩小语，真是人生值得，头顶一片春日，处处皆温情。

然而，他的幸福还来不及细品，就接到了韩小语的一段语音：“大哥，我好想你来救我，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凭经验我的亲人逃不过这场劫难的。”

他一声叹息，接着又一声叹息：“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