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神医 第7章 醉我的不是酒 是你带给我的愁

“此话怎讲？”桂子不以为然。

张慧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就县卫生局的负责人，老汉腿受伤，我给院长打招呼，希望他们保守治疗，但还是要动手术，我们都很失望。院长说，怕保守治疗失败，没谁愿意承担风险和责任。凡是粉碎性骨折患者，如今都是用钢板固定，我老汉也不例外，但他们找来了医院里最好的医生。老汉好歹不同意，吵着闹着要找高先生治疗。”

高先生一点也不意外，他说之所以他走开了，目的有二，一是让桂子独立操作，二是对张慧不中听的话反感，她还有点像那个扬言要关他黑屋的副镇长。

张慧尴尬地点点头：“是的，但我最终没有管你了。”

高先生怎会忘记，大约十年前，张慧是镇上的副镇长，分管文教卫工作。她把高先生等人叫到办公室，近乎严厉批评：“上级要求地方政府严肃处理你们非法行医，你们是打击对象，弄不好要坐牢判刑，若再有人举报，就要关黑屋子。”

但后来，患者还是找高先生看病。

这一提醒，桂子也想起来了，当时她刚上初三，因为爹非法行医，村长跑到家里来，让她爹金盆洗手。

当时桂子都十五岁了，打她记事起，来找她爹治病的，都是愁闷而来，愉悦而去。

找他说事的村长，无论是头痛感冒，还是其它毛病，都是找高先生治疗。

此后，桂子发誓要考中医大学，为爹摘掉非法行医的帽子。后来，她觉得自己的选择非常明智，爹的很多秘方，书本上学不到，老师不知道。

有好几例癌症病人，她亲眼所见，父亲开猛药攻病毒治大病，竟然奇迹般活了下来。

驼子插嘴：“我读高一的时候，镇卫生院来找高先生要秘方，他不给，然后又劝他去卫生院坐诊，还是被婉拒了。所以，举报他非法行医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张慧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其实高先生该去卫生院当医生，也算公职人员。”

桂子笑笑，岔开这尴尬的话题，她没有叫张慧“局长，”还是亲亲热热叫她张姐。

张慧问桂子愿不愿意到县医院当医生，但还是被她婉拒了。

桂子说，我跟我爹，都是憨厚老实人，从没想过靠行医升官发财，只想救死扶伤，这是成就感，我懂我爹。

张慧直言不讳：“我父亲的伤病，放在三甲医院治疗，没有十万八万是不行的，关键是花钱也治不好腿病，这是最伤脑筋的。”

此话能从局长嘴里说出来，桂子震惊。毕业前，她在一家大医院实习，老师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记得父亲的一句经典名言：治疗疑难杂症不是靠仪器检查，而是靠医生的经验和见识，见过的怪病多了，就不是怪病，是常见病。

桂子悄悄回屋子里，拿出一包药丸，递给张慧：“姐姐，你患了严重鼻炎，我这里有自制的药丸，应该效果好。”

张慧一脸惊喜：“我这鼻炎岂止严重，正准备到成都做手术，没想到妹妹听我说话就知道我有鼻炎，高人啊！”

张老汉更是激动，接过话头来：“我家闺女还瞒着我，其实医生警告过她，弄不好会病变成鼻咽癌。”

高先生说：“没那么夸张，估计你不会去做手术了。”

张慧很高兴，一高兴就抱住桂子：“张凝香老师还好吗？”

这回轮到桂子吃惊：“你认识她？我们学校的权威，早已退休，学校又返聘她继续带博士生。很多洋学生拜她为师，她也是我的老师，我还是她唯一的关门弟子。”

“她是我的老师。”张慧说。

“师姐。”桂子没想到，她们竟然是同门弟子。

于是，两姐妹两双手，叠在一起，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慧眼里满含泪水：“妹妹，我看到你的成就，真后悔当年没有坚持下去，选择从政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她又尊下来，握住高先生的手：“高老师，为啥当时我没有再追究你，是因为很多人说，你治病有方，不能处罚你，而其他人，真的被关了几天。如果可以重来，我肯定选择从医，拜你为师。”

这时的高先生，表情复杂，他走过的路，吃过的苦只有他知道有多坎坷。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如果我真的被关黑屋子，肯定我离开了倭冲。”

桂子调侃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临别时，张慧丢下一句：“你们父女俩，才是人生值得！”

这让桂子和高先生没想到，他们的付出能得到肯定，实属意外。只有懂他们的人，方可口出此言。

于是，爷儿俩信心满满，暗暗发誓要搞出更好的新药来。

送走张慧，比起桂子，彤彤觉得自己很渺小，她主动帮幺叔做事，还抢着下厨。

回首往事，高先生轻轻一笑，自言自语：“你说我人生值得，我值得么？”

当他看到扣在碗里的钞票，皱了皱眉头，叫桂子清点一下，然后微信退回去，不能要这么多钱的。

当桂子转钱给张慧时，对方又退了回来，附言道：“比起各种医疗机构，你们太廉价了，我这局长没当好，忽视了强大的传统医学。它们才是不可多得的瑰宝啊。”

桂子说：“张姐，这严重违背了我爹的师训，他会不安的。”

张慧说：“妹妹，我看到你们父女的精神，就联想到青蒿素，是它消灭了疟疾。我感动着，虽然我也是学中医的，但我只学了一丁点皮毛，如今才发现中医的魅力，祖先的伟大，高先生的无私奉献精神。我要把你们的故事，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学习。”

桂子婉拒了，求张慧千万千万不要宣杨。

张慧说尊重，然后客气道道别。

午饭是彤彤独自做出来的，她凉拌了一盘野菜，麻婆豆腐和脆土豆丝，外加一大盘蒜泥猪头肉。红酒是彤彤从车屁股里搬出来的整整两件，把四个大杯子斟满。

高先生说太多了，喝完要醉得天昏地暗。

彤彤不让任何人开口推辞，举起杯子，咯咯地笑着，很开心：“来吧，祝我生日快乐！”

桂子有些懵圈：“我记得你的生日在开春后，今天绝对不是。”

彤彤的笑容里，泛起淡淡的忧伤：“是的，不是我生日，但今天是我的重生之日。正哥哥，幺叔，桂子姐，你们都是我的重生之路推手。是你们让我看到了未来。”

四个杯子一碰，各自大口喝酒，都说彤彤做的菜好吃。

彤彤再次举杯：“幺叔是虽然矮小，但我觉得高大如珠峰，我爱你！正哥哥身带残疾，却有一身正气，爱学习爱生活，你身上有太多闪光点，活得通泰，我爱你！桂子姐漂亮，明明有颜值，却没有靠颜值吃饭，默默地做着你们的大事情，我爱你！”

四人再次碰杯，一切尽在杯子里。

说着，彤彤眼含水雾，又一次举杯：“你们仨，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没有分工，但各尽所能，你们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尔虞我诈，心如明镜却又齐心协力，向着一个目标往前冲。真的难得，真君子也！你们都是我人生中的老师，遇见便是最美。”

桌上的其他三人，一脸惊诧，各自摇头，又各自点头。四个杯子一碰，各自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高先生随口道：“你有多幸福啊，工作不工作都有钱花，凭你爸妈的财富，你一辈子都花不完，你还有啥不爽的？”

彤彤一听，脸色骤变，泪水夺眶而出，呜呜嘤嘤大哭不止：“幺叔说得对，就是这样的富裕环境，让我不思进取，迷失方向。我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什么？”

见彤彤哭得稀里哗啦的，高先生感到莫名其妙，正欲举杯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桂子宽慰她：“彤彤有文化，干啥都是强者。”

提到文化，彤彤更不好意思：“你们知道我学的啥专业？”

桂子摇摇头：“真不晓得。”

彤彤自嘲道：“我跟你是同行，你给人治病，我给畜牲治病。”

“兽医专业更好啊。”高先生说，“大型养殖场真需要人才的。”

彤彤咕噜着说：“我嫌脏，都在乡下的偏远地方。有朋友跟我合伙开宠物医院，赔钱了，然后就关门啃老。”

驼子说：“那是你没有深耕一个行业，把自己当老板，自然亏损。”

彤彤点点头。

一个星期后，桂子收到了张慧的感谢信。她说感谢桂子父女二人的精心治疗，她父亲的伤腿不疼了，她的鼻炎也好了。

“感恩遇见，我终于明白了医者仁心的含义。”张慧又发来一个感动流泪的表情包。

桂子回复：“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张慧说：“我再不用担心我的鼻炎变异为鼻炎癌，我如今吃得下睡得着，感觉一切都很美好。”

桂子心里美滋滋的，患者的痛苦解除，是他们的最大荣誉。

夜在静谧中沉睡，雾雨如针尖麦芒般飞洒，驼子对着高山吼一嗓子“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竹叶上滴流着水珠儿，跑车的后门突然打开，彤彤伸出半个脑壳来：“正哥哥，上车坐坐哈。”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钻进车里，座椅后背上的小屏幕，正在播放一部外国大片。彤彤挪了挪屁股，给驼子让出一个位置。

“你的滚滚长江东逝水，简直是杨洪基的原版，太好听了。”彤彤竖起大拇指，“正哥哥人才啊。”

车窗的密封效果很好，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大片中的男人，正在悬崖上救他的心上人。

女人身子悬空，一只手抓紧一棵小树，树根开始松动，男人从直升机上垂下来，指尖只够触摸女人的指尖，飞机不能再下降了，若再降下就会撞山。

驼子屏住呼吸，很着急：“傻瓜，放绳子啊。”

彤彤就笑他入戏太深，说这是导演的套路，在为观众挖坑：“听说这部电影很火，我眼睛进沙了，看不清楚。”

驼子说，我给你吹出来哈。

彤彤按了暂停，打开头上车灯。驼子终于看清楚，彤彤的左眼眯着，还在流泪。就用大拇指和食指，扳开她的上下眼皮，却看不见异物，就奏上去猛吹一口气，彤彤的眼睛眨巴眨巴，突然睁开来。

就说感谢正哥哥，驼子说不客气，但他的眼睛，傻傻地看着彤彤妩媚的脸蛋，她如秋水盈盈的眼睛会说话。

彤彤问驼子：“我眼睛好看吗？”

驼子说：“岂止好看，深邃如大海，快要淹死我了。”

彤彤说，男人都说她眼睛好看。

驼子说：“其实你的红唇更美，如玫瑰般活色鲜香。”

彤彤说正哥哥有文化，真会说话。就关灯继续欣赏剧情。

女人绝望地闭上眼睛，男人做了个大胆而悲壮的举动，他一刀子割断身上的绳子，一手抱住女主角，快速扑向旁边的大树，另一只手吊住树杆。直升机放下绳子，女人缠在男人身上，两人终于获救。

看到这里，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彤彤感动得泪水滚滚，驼子拿纸巾给她拭泪，取笑她：“这才是入戏太深。”

闻听此言，她哭得更伤心。

驼子大胆抓住她的小手，没有说话。

彤彤说：“正哥哥，我真的佩服你，我这么大个美女，在你面前，你却无动于衷。”

其实，驼子的心脏快蹦出来了。

彤彤感觉到驼子早已手足无措，他的胸口咚咚地狂跳着。屏幕上光线时明时暗，驼子真想扑上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也不敢，彤彤太漂亮了，他自嘲道:“这就是个笑话。”

彤彤眼里燃烧着一堆火，跟着自嘲：“其实我就是个笑话。”

轻轻的，驼子捧起她娇媚的脸蛋：“我真想一口把你吞了。”

彤彤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一首歌：咖啡不是酒，你不是酒，我渴望你温柔的手，醉我的不是酒，失眠不是黑夜的寂寞，是你带给我的愁。

是一个男人打来的电话：“孩子，你在哪里？”

彤彤说我休息了，就匆匆挂了电话。

驼子傻傻地看着她的眼睛，埋怨她干嘛不跟她爸爸多说几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