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意，凭岚意 第75章 不求萧大人以身相许

原本萧子毅是没打算去见顾岚之的，可想到自己把人家那什么了，如今又躲着不见，倒像是得鱼忘筌的卑鄙小人。来回在屋子里踱步了许久，见灰鹰还没回来，就想着还是亲自去看望一番显得比较有诚意。

结果到了顾岚之的住处，就见两人相谈甚欢。萧子毅心中有些不爽快，举步生风走到灰鹰跟前，灰鹰见自家大人一脸不快的杵在一边，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连忙站起来：“大人？您怎么来了？”

“玩忽职守，跑到这里来几个时辰了，还不回去，这月俸禄别想要了。”

萧子毅语气冰冷，灰鹰不敢还嘴，却偷眼看了眼日头，也不过一个时辰罢了，时间也不长啊？况且，每日来看望娄之尔，不是大人自己分配的任务吗？他怎的突然要背这么大个罪名？

“还不快去办你的差！”萧子毅正言厉色，灰鹰也着实不敢逗留，就灰溜溜的出去了。

到了门口才回过神来：“办差？办什么差？也没跟我讲啊？”

把灰鹰这个活宝赶走了，萧子毅才后知后觉，如今就剩他与顾岚之两人在屋子里，突然又有些不自在：“你……伤好的怎么样了？”

顾岚之却依旧如以前那般，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着起身给萧子毅行礼：“多谢大人挂念，鄙人好的差不多了。”

萧子毅见他行礼，下意识用手拖了一下，碰到顾岚之略显冰凉的手腕时，又像被什么烫到一样，连忙松开手。顾岚之就当没看见，给萧子毅拿了新的茶杯，倒了茶，递到萧子毅跟前的桌上：“大人请坐。”

萧子毅规规矩矩坐下，慢慢饮了口茶。

一阵沉默……

“你……”

“大人……”

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开了口，萧子毅连忙道：“你先说。”

顾岚之摇摇头：“大人先说吧。”

萧子毅清了清嗓子：“我听灰鹰说了，你此次倾力相助，是为了蛇胆果的事。你大可不必如此，那时我也没有诚心想让你把东西拿走，是你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的，不用感谢我。”

顾岚之咧嘴笑道：“那个大嘴巴，什么都说。”又轻轻吐了口气：“在蛇窟里，大人确实护了鄙人一路，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鄙人向来不愿拖欠他人人情，就当遂了我的心愿吧，我也没损失什么。”

萧子毅抿嘴，心里有些不痛快。居然把那一夜的事轻松接过了，难不成只有他自己心心念念计较这些，而他却全然不在乎吗？

见萧子毅没在说话，顾岚之开口询问：“何志远怎么样了？有问出些什么吗？”

萧子毅摇摇头：“他只承认了与辛术有交易的事，也承认了秦风是他介绍给辛术的，别的就没多说了。”

“怕不是这么简单。”顾岚之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如果真只有辛术一个人，那么大的事，不可能遮掩的这么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会容两个普通商户如此目无无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晾他几日，等他差不多快崩溃了，在去问，兴许能问出更多。”

又一阵沉默。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顾岚之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情，难得认真的看向萧子毅：“大人……那晚的事……”

见顾岚之突然提起这件事，萧子毅不由坐的笔直，他正襟危坐，等着顾岚之向他提出要求，任何要求都好，只要是他能做到的。

见他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顾岚之忍俊不禁笑了一声。萧子毅忍不住看的呆住了，那不是往日里那种总带了些阴谋算计的笑，是真真切切的，眉眼弯弯，眼眸里映射着碎成小块的光亮，像一望无际的夜空里布满的星辰。他露齿笑的时候，隐约可以看见一颗不太安分的虎牙翘在外面，无端多了几分可爱俏皮之感。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说的就是他这般。他突然有些懂了为何自古总有些帝王爱美人不爱江山，他静静的看着顾岚之笑，表情也逐渐缓和了许多。却没想过有句话叫：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笑罢了，顾岚之无奈摇摇头：“那日我也有过，忘记提醒大人那种地方熏的，喝的，吃的，多少都会加点不干净的东西，我体质特殊，虽说若，可借着体内毒素的光，普通的毒倒是对我起不了半点作用。我是没想到暗香阁下手那么黑，在里面放了这么足的料。”

他自然而然的把司时好办的事儿给隐去了，萧子毅也当他不知道其实有旁人动了手脚，便没辩解，安静听他说。

“既然是失误，大人自不必挂怀，我一个男人，就算如何了，也不会怎样。”顾岚之笑看萧子毅，眼中尽是狡黠，萧子毅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看着顾岚之双唇轻启：“不会赖着萧大人，非要大人以身相许，对我负责的。”

萧子毅别过脸，耳尖微微有些发烫：“可终归……”

顾岚之也不想就这件事一直纠缠不清，没等萧子毅把话说完，话锋一转：“大人若真要补偿我，日后再见了我，对我好些，别动不动就折腾我，我着身子，可经不住大人折腾。”

明知道顾岚之说的是头几次，他对对方身份有所怀疑时，出手伤到他的事，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言语轻佻，把这句话说的万分暧昧。

萧子毅抿了抿嘴：“我……知道了。”

梗在二人心头的事有了结果，接下来聊起天来就自然了许多。萧子毅与顾岚之就何志远牵扯的案子聊了许多，双方各自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聊的堪称畅快。

顾岚之很聪明，萧子毅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对方就能听懂他的意思，似是能洞察他内心的想法一般。萧子毅看着顾岚之，对此人越来越好奇了。

萧子毅走的时候，是顾岚之亲自把他送出去的，小二牵了追风过来，追风的马鞍上放着那两把剑。顾岚之眼神微动，看向白泽：“大人出门为何带着两把剑啊？”

萧子毅回头去看马鞍上挂着的剑，微微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一点执念吧。”

顾岚之看向沉默的萧子毅，高挑的身影微微垂着头，用略显粗糙的掌心抚摸着白泽的剑身。他站在那里，背脊挺的笔直，顾岚之却无端看出一股落寞萦绕在他眉眼之间。

他心头微微一疼，差点没忍住把自己的身份揭开，告诉萧子毅他还活着，让他不要担心，不要挂念，可他终归还是咬牙忍下了。

他的前路是刀山，是油锅，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能带着一无所知的萧子毅陪他一同奔赴地狱，他是个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未来，也值得更好的寄托。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萧子毅的肩：“还望萧大人多保重。”

萧子毅回过神来，点点头。

顾岚之遥遥望着萧子毅策马而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神。直到胃里翻江倒海一阵绞痛，他险些没站住。在暗处远远观望的君悦白察觉出顾岚之的不对，连忙现身扶着顾岚之摇摇欲坠的身子，还没等开口问，顾岚之就呕出了一大口血，人就直接昏在了君悦白的怀里。

“主人，主人！”耳畔君悦白焦急的呼唤渐行渐远，直到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