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铠传 第27章 特别的秽血者

q市，迎潮村内。

q市由大大小小的村庄组成，和繁华的大都市不一样，这里甚至没有修建通顺的马路，村庄之间只能依靠乡村的小路彼此通行，交通工具也是原始的马车而非汽车，这样反而很好，没有了机器的轰鸣，村庄内安静无比。

迎潮村算是q市最重要的一个区，可以说是所有q市村庄的村头，整个q市任何重要的大小事宜基本上都在这里定夺，而迎潮村的村长几乎就相当于是q市的市长，前几任市里派来的市长领导都被村民们用各种虚假的伪市举报下台，一开始还认为是官员的作风有问题，但是随后越来越多的举报也让市里明白这里没办法通过政治干预，想要通过武装部队镇压，但那可是一整个城市的人进行反抗，单纯的进行武装镇压已经没有效果了，要从根本的思想上进行修正，只是这里的人依旧固执，连学校的教材都敢篡改。

因此q市的情况就一直这么拖下去，市里不敢轻举妄动，村民们也虎视眈眈的看着妄图改变他们的领导者。

因为这里发达水平不高，因此人工对于自然环境的干涉极为少见，这就导致q市的风景反而很好，虽然临海土地贫瘠，但却拥有很茂盛的丛林，连接村庄与村庄的并非是马路与快速路，而是丛林内的小径，村民与自然和谐相处，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份幸运。

但是，这份属于人与自然的平衡，即将被打破了。

迎潮村的街道两旁，站满了村民，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辆马车拖运着一辆囚牢，牢笼是腐朽的金属制造，看上去就年深日久，上面布满了铁锈和一些干枯的紧贴在锈渍表面的海草，在囚牢内，一个男子被金属锁链死死的禁锢住，连嘴，都被金属锁住，话也说不出。

他浑身遍体鳞伤，满是血迹，即便此刻鲜血都在流淌着，滴落在牢笼的表面，和肮脏的锈渍混杂在一起，他无比的虚弱，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但是他依旧看着两旁曾经的邻居目光中流露着疯狂地看着自己。

他颤抖着抬起头看向街道的尽头，在那里，有一个木架搭建的高台，高台之上，是一个巨大的坩埚，里面一位浑身**的少女探出上半身看着囚牢中的男子，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背靠大海，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就是要投身于大海之间，死在汪洋之中。

和女孩对视的瞬间，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男子的瞳孔猛然骤缩，凝聚成一个黑点，一股恐怖的气势从男子的身上涌动着。。

......

下了火车，看着面前的景象兰厷忽然间愣住了，没有想象中的萧瑟和原始，反而是一片繁荣。

火车站并没有搭建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反而相反，火车行驶的尽头直达距离大海最近的迎潮村，也就是q市的最深处，站在站台上就可以一眼看到下方炊烟四处腾升的村庄与喧闹的人群，直视前方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的腥味刺激着兰厷的嗅觉，让兰厷不由得兴奋，毕竟他从小到大都还没有去过海边，对于大海只有向往和期待。

孩童们头戴鲤鱼的面具在下方村庄的街道内嬉笑奔跑着，人们在街道的两边拥挤的摆放着野味，因为距离海比较近，同时还有丛林，所以这里的地摊上可以看到带血的毛皮与兽肉贩卖，同时也可以看到鱼类和罕见的贝类首势，这应该是比较少见的多样市场了，下面人群拥挤着，但是人似乎有些过于多了，好像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一样。

回头看去，火车是两头都可以行驶的，到站之后，驾驶火车的工作人员便下车前往后方的车头准备调头回去，兰厷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自己来这里是解决秽血者的危机的，但是目前看来，根本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刚下车没一会，琪琪就提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车，背后还跟着几个类似于闺蜜一样的女孩，看样子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到q市看海的，有陪同的人员，在高铁上琪琪本打算邀请兰厷一起和她的闺蜜们同行，但是却被兰厷拒绝了，毕竟自己来这里不是玩的，远处对视一眼，兰厷笑着挥挥手，琪琪和她的朋友们就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越野车前往了其他村庄，他们是有旅游计划的，要先去外面的城市观赏，最后来到迎潮村坐火车离开，因此这里不是他们的第一站。

兰厷没有着急离开，这里的视野极好，等待火车离开（q市的火车一周只有一班，所以火车开走后没有在此处等待下一班高铁的乘客），兰厷放下自己的行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双眼蒙上一层荧光。

兰厷的打算本来只是看看迎潮村内是否有震气持有者的存在，但却看到了更加令人震撼的事情。

震气附着在身体的任何地方都拥有强化的作用，附着双手便可以强化力量，附着武器便可以提升武器的硬度，而附着双眼，自然也就可以强化视野，虽然“感”的用法更多只是用来侦察其他震气持有者的存在，但其实还是有强化视野的作用的。

兰厷惊讶地看到，在迎潮村的尽头，竟然举行这一个盛大的仪式，一个被困在囚牢中的男子被一匹马牵着，向海水中走去，那匹马的双眼被割了下去，也就是说它看不到前方是什么东西，马的身体也被套上了一层类似于铠甲一样的塑料，这样它就不会知道自己是在步入海水，看着马一点点地前进，虽然海水退了潮，但依旧蔓延到了囚牢内部，淹没了男子跪着的双腿。

转过目光看向其他地方，不远处悬立着一口巨大的坩埚，坩埚很大，足足可以装下一头牛，一只年纪也就是七八岁的女孩浑身**的悬浮在水中，冰冷的海水已经冻得女孩浑身发紫，痉挛的颤抖着，而且看坩埚附近的人的动作，他们似乎是打算将坩埚推入大海内。

这应该就是孙盛市长要自己不要参与的事情，q市村民的献祭活动，献祭那个本就不存在的神明，一种极为迂腐，畸形的夙愿，面对天灾，不努力抗争，反而用牺牲来换取不存在的神明庇佑，这本来应该是极为荒唐的事情，但在q市人们看来，这反而很正常。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今天这里有这么多的人，估计大部分都不是本村的村民，而是其他村过来凑热闹的。

兰厷看向那个小女孩的面孔，她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冰冷的海水中，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似乎在哭喊着什么，似乎是祈求着那些村民不要将男人推入海水之中，兰厷看到这一幕，心脏猛然间一紧。

他本能的往前踏了一步，这是他作为银铠的本能，看到有人求救，本能地想要去救助，但是这一步，却戛然而止。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孙盛的话。

“你坚决不能以银铠的身份现身q市，你现在身份特殊，是代表华夏的英雄，明年的奥运会你还要去开场呢，你现在对于华夏的影响力，已经超越了军队，你出现在q市，那里的人会误以为华夏要开始对q市进行政治干预和武装干预，现在华夏内部已经有人密谋这些事情了，只是需要时间，改变一个城市的人们的思想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做到的，这不是你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的事情，你以银铠个人的身份出手干预，势必会导致整个q市的人民反抗，不光是反抗你，更是为了反抗背后支持你的华夏。”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出手，最好，都不要穿着铠甲出现在q市。”

孙盛在电话中说的话让兰厷定在了原地，可以看到兰厷探出去踏在地面上的那条腿在微微颤抖着，这是精神控制本能地表现，他想要去救那个女孩，但是某些东西阻止了自己。

在自己的面前是一座无形的墙，这墙的名字叫做规则，叫做大局，兰厷的身体想要突破这面墙，但是他的意识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行动的本能。

大局。

兰厷看着那个女孩哭泣的面孔，虽然听不到她哭喊的内容，听不到她哭泣的声音，但那泪水是真实的，在感的强化下无比的清晰，泪滴低落坩埚内海水的波纹，她冷的发颤的身躯。

为了所谓的大局，难道此刻，就要看着他们死去吗？

就这么，干看着。

兰厷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忽然间感到了，羞愧。

这和那些，眼看着t市堕入黑暗中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兰厷挣扎着是否要出手的时候，感忽然间看到了什么。

咚！

大海中，有什么东西醒了。

兰厷诧异地看向海平线，海平线上，一条白色的清晰的线条出现在边缘处，兰厷微眯双眼，强化的视野告诉他，那不是线条，而是巨大的海浪。

巨大到，顶天的海浪。

兰厷忽然觉得双眼传来一阵刺痛，海浪中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凝聚着，那是强大无比的震气，兰厷用力的睁开双眼看过去，一个巨大的阴影，隐藏在海浪之间。

兰厷的身体瞬间被铠甲覆盖，整个人腾空而起，向海浪的位置冲了过去，刚刚来到海边却惊讶地发现，那里根本没有阴影，震气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出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正当兰厷疑惑的时候，面前巨大的海浪消失不见，犹如海市蜃楼，换来的是，是那个被失去双眼的马匹拖着的囚牢进入了海水之中。

兰厷疑惑的落地，但是此刻他已经来到海边，这就意味着那些行使祭祀行为的人们看到了自己，兰厷回过头，发现所有人都是愣住了，因为视觉的冲击十分强烈，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男子忽然间从天而降，不论是谁都会震撼的一愣，当他们认出面前的男子是银铠的时候，没有想象中人们的欢呼雀跃，反而是警惕的目光。

而那个女孩似乎没有看到自己，依旧目光失神地看着那已经落入水中的囚牢，兰厷咬了咬牙，瞬间冲向海水之中，一把拽住了即将落入海水之中的囚牢，用力一甩，连带着马匹，兰厷将他们一并拽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那些村民并没有阻止，只是冷漠地看着，兰厷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并没有上前阻止，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伸出手用力将囚牢掰开，将里面倒在铁栏边上的男子拖了出来。

但是男子早已经死去，并不是淹死的，只是落水不到十秒钟是淹不死人的，男人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死的时间应该不久，但是被海水浸泡的依旧冰冷，兰厷摸了摸男人的脖颈，发现没有了脉搏，一股无形的怒火在内心燃烧。

“父亲！！父亲！！！”女孩痛苦的哭喊着，甚至可以用哀嚎来形容，被冻得发颤的她已经很难说出清晰的字眼，也许女孩以往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在此刻，沙哑的喉咙内勉强挤出的父亲二字，犹如刀剑划铁般刺耳。

兰厷缓缓站起，周围的村民无一人胆敢靠近，但是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对于银铠这位崇高英雄任何敬意，将身边任何可以拿在手中当作武器的东西拿了起来，一群人对峙着面前的银铠，这位华夏鼎鼎大名的超级英雄。

兰厷看着他们丝毫不知道悔改的双眼，他们紧盯着自己，似乎此刻自己才是那个坏人一样，只不过是从大海中拖回来一具尸体，只不过，是拖回了一具尸体。

“银铠先生，这里是q市，不是t市，我们并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想当英雄，去别的地方，这里不欢迎英雄，请你不要打搅我们的祭祀，离开此处，将尸体，丢回大海之中，这是祭祀中重要的一步。”一位老者拄着拐杖，站在坩埚旁边，站在哭喊的女孩旁边，老人上前后，背后几位壮年男子立马跑过去将女孩哭喊的声音按回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看样貌和其他人望向这位老者中带有一丝尊敬的目光，不难得知这位就是迎潮村的村长，这一次祭祀行动的发起者。

隆隆隆.....

天空响起闷雷，天气似乎是骤变的，天空阴沉着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原本红润的烈阳此刻被乌云所掩盖，一丝阳光也无法从乌云之上穿透过来照射在兰厷的铠甲之上，这身银色的铠甲似乎此刻失去了耀眼的光芒。

兰厷，没有回答，或者说不想回答，内心酝酿的怒火，被自己的理智死死的压制着，他不能对这些村民出手，他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拳头攥得死死的不愿松开，兰厷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的脚下四周，那些沙滩上的沙砾开始悬浮起来，被无形的震气挤压着。

“这是挽救我们q市最后的办法了，上天降下灾祸，这是我们信奉的神明对我们的愤怒，他怪罪我们忘记了神明的存在，于是要毁灭我们，回头看看吧，那褪去的大海，这是一场惊涛骇浪，退潮了近百米的海水，意味着将迎来一次灾难级别的大浪，我们q市是承受不住的，几个人的牺牲可以挽救整座城市，是你，你会怎么做？”老者目光紧盯着兰厷淡淡的说道，他没有丝毫愧疚，仿佛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有错一样，仿佛他是正义的一方。

要么顺从大局，将这一切忘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至自己堕入恶人之伍，要么遵信内心的意愿，救下面前的女孩。

旁观，对于面前发生的事情置之不顾，即便自己是那个拥有力量改变一切的人，这，和杀人者没有任何区别。

兰厷看向远处的人群，他们聚集在一起，看着自己，看着这位鼎鼎大名的超级英雄，人群中，有摆摊售卖猎物的商贩，有其他村庄前来参加祭祀的村民，也有，那些带着面具在大街上嬉笑的孩童。

大部分人的目光，是冰冷的，看着自己，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完全没有看待一个英雄的目光，他们祈祷自己赶紧离开，自己才是那个麻烦，但并不是所有人。

那些孩童，那些成群结队地孩童们，目光闪烁的看着自己，他们可能察觉到了他们在做一件错的事情，但他们毕竟是孩童，没法左右那些大人的想法，他们只能隐藏在父母的身后，隐藏在人群之中，探出一个头，用天真的目光看着自己。

和堕入黑暗想要挣脱的自己不同，他们想要钻入黑暗之中，即便有人不愿意，他们也会用肮脏的手拖拽着身边的人将他们拉入和自己同等的地界。

“滚！！”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兰厷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破烂的猎户，他攥着猎刀，对自己大喊着，蜡黄的牙齿，唾沫从口中飞溅。

“滚！！”

“q市，不需要英雄！！”

“我们信奉的神明会保护我们！！”

“河吞会庇佑我们！我们不需要银铠！”

“银铠！滚！”

“银铠！滚！”

“我们q市，不需要英雄。”村长看着兰厷，冷冷的低语道，“自行离开吧。”

人群纷乱起来，大声喧哗着，每个人扯开喉咙大声呐喊着，天空阴暗光线微弱，兰厷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见他们长得巨大的口，那些尖锐的牙齿吐露的锋芒，撕扯着自己的皮肤，血肉，还有灵魂，不由得让兰厷迷茫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消灭，秽血者。

但是消灭秽血者所达成的目标是什么呢？

保护，秽血者肆虐的城市，保护，这群q市的市民。

扭曲的灵魂，畸形的身躯，此刻汇聚在一起，仿佛秽血者和人类是一样的，兰厷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神明的力量皆如此扭曲，因为人类，本身就是扭曲的，他们的穿着，样貌，并不影响灵魂的肮脏，和秽血者一样，他们是同样扭曲的怪物。

他们伸出手，指着兰厷破口大骂，有些话骂的很难听，骂的不入耳，可是兰厷做了什么，只是，从海中捞回了一具尸体。

声音，慷慨激昂，但是，却越来越微弱，兰厷疑惑了，看向他们，他们的目光出现了一丝恐惧，出现了诧异，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自己的背后，兰厷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之前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的尸体，站了起来。

仿佛木偶被线提了起来一样，四肢，极为不灵敏的移动着将整个人撑起来，鲜血依旧顺着他的伤口流淌在地面上，原本退潮的海水，此刻竟然开始缓缓移动回归海岸，原本大浪来袭前的自然预兆竟然消失了。

祭祀，难道真的有效？

兰厷不由地看向远处的坩埚，女孩还在，她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父亲的尸体，似乎是出了神，她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看过自己，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兰厷再次回头，男人的尸体已经完全站直，低着头，像一只僵尸一样一动不动。

“河吞显灵了！！！海水涨潮了！大浪消失了！！哈哈哈！！河吞显灵了！！”村长看见远处的海岸兴奋的大喊道，一开始还因为尸体站起来有些恐惧的人群听到这话瞬间忘记了恐惧，同样兴奋的呐喊着，他们高举双手，手舞足蹈着，兰厷看着他们疯癫的模样，他们似乎真的相信一个神明在保护着他们，兰厷又看向那些孩童，他们的父母举起他们的手，摇晃着他们稚嫩的手，让他们手中的拨浪鼓和各种玩具发出声响，年纪稍微大的孩童们，附和着父母的笑容苦笑着，年龄稍小的孩童，被父母疯癫的笑容吓得哭泣。

一群.....疯子。

兰厷转过身，看向背后站起来的尸体，一股可怕的威压从尸体内散发着，那是震气的威压，兰厷的右臂诡异地蠕动着，骨骼发出共鸣，这一幕让兰厷顿悟，面前的男子，就是和自己拥有相同血脉，但是却被其他神明污秽了血脉纯度的秽血者。

男子缓缓抬起头，失去光芒的双眼和自己对视，那是死人的脸，此刻兰厷忽然觉得一丝不对劲，面前的男子依旧是死的，他根本没有复活，但是他的体内就是多出了一股震气，死尸觉醒震气？这是不寻常的，超越了自己本就不多的认知，男子缓缓走向兰厷，兰厷没有退避，而是看着他走向自己，他将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鲜血顺着铠甲流淌到地上，男子失神的双眼看向自己。

“你，并不在这场交易之中。”

男子看着自己，嘴唇也没有动，但是一个声音却从兰厷的脑海中回荡起来。

“你，不是我要杀的对象，离开这里。”

他缓缓松开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从自己的身边走了过去，兰厷木讷地看向前方，缓缓回头，但是刚一回头，背后的大海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本来喧闹的人群忽然间安静，与此同时，足足有将近几百米的巨大海浪在海平面上悬浮起来。

兰厷诧异地看向背后，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兰厷愣住了，这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地步，人的力量，要如何对抗天灾？他再次回头看向那个男子，那些海水，似乎听从男人的号令，他那冰冷的身躯所流淌的血液变成墨绿色，滴落在地上散发出可怕的蒸汽，这是地面被腐蚀的样子，随着男子缓缓张开嘴，诡异的绿色毒气从他的口中冒出。

“复仇....从此刻开始。”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毒气凝聚成实质的毒液，男子的身躯瞬间在人群面前爆开，爆开一大团毒液毒雾，飞溅到人群之中，沾染到毒液的人，皮肤瞬间开始冒出一个个类似于粉刺一样的透明囊泡，他们颤抖着捂住自己的面孔，这些囊泡但凡触碰一丝就会爆开，爆出更多的毒液将整个人腐蚀成血水，而那些嗅到毒雾的人们，同样难以幸免，他们剧烈的咳嗽着，从口中吐出大量的毒液，似乎这些毒雾替换了他们体内的血液一样，一个个倒在地上从内部开始溃烂瓦解，变成只剩下一张人皮的皮囊。

看到这一幕兰厷本能的用震气堵住自己的鼻孔和口部，右手变成一把巨大的骨骼板，纵身一跃跳到人群的后方，用力挥动手中的骨骼板，将那些毒雾往海的方向扇过去，这才避免了毒雾继续在人群中扩散，人们疯狂的逃窜着，连滚带爬地从兰厷的身边滚过，兰厷没去看他们，而是蹲下挨个查看地下的尸体，一只稚嫩的小手攥着一个拨浪鼓，静静地躺在地上，只不过他的主人再也摇晃不动手中的拨浪鼓了，兰厷的目光变得失落，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将拨浪鼓拿在手中，在地面上擦拭了一下上面的鲜血，低头静静的看着。

巨大的海浪已经迫近，那些毒雾没入海水之中，竟然将面前的海浪同化成了毒液，变成了墨绿色的液体，看到这一幕兰厷瞳孔一缩，震气包裹着自己准备抵挡，但是随后瞳孔一缩，立马看向坩埚的位置，那个**的女孩此刻正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海浪，兰厷咬了咬牙，背后火箭喷射器瞬间启动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女孩的身躯，震气凝聚在身体四周凝结成固的结界保护自己和女孩，随后海浪接踵而至，直接拍打在固的表面。

几百米的海浪，那可是滔天的天灾，仅凭一个小小的村庄根本不可能抵挡，整座村庄淹没在墨绿色的毒液海水之中，残缺的尸体接连漂浮在水面之上，一点点的融化成毒液的一部分，兰厷保护女孩尽力往上游，这种毒液同样可以腐蚀震气，因此兰厷竭力地去维持固的力量不被摧毁，将女孩拖到一座平房的房梁上，自己也是喘着粗气的爬上去。

抬起头看着被淹没的村庄，不知道死去了多少人，兰厷无力地坐在房梁上，最令他觉得心痛的是，他竟然觉得这群人竟然是罪有应得。

“远没有结束。”

背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兰厷一愣，下意识地回头，他发现女孩跪在地上蜷缩着身躯，目光闪烁的看着海水远没有波及的村庄。

“远远，没有结束。”

“多么的讽刺，凡人祈求我的怜悯来躲避灾难，等来的....不过是我的灾祸....咯咯咯....”女孩诡异的笑着，兰厷的目光微微流露出惊恐，下意识地站起来后退。

女孩转过头看向自己，嘴角缓缓流淌出一抹微笑。

“这个小女孩的身躯不错，虽然瘦弱，但却拥有王的赐福，就和你一样。”说着，女孩抬起自己的右手，兰厷顿时瞳孔一缩，因为在女孩的右手无名指位置，赫然戴着一枚戒指。

一枚古朴的，白骨戒指。

“怎么可能....你是谁？”兰厷难以置信的询问道。

“这个女孩用自己的灵魂和我进行了交易，用一个人的灵魂，换取整座城市人的灵魂，她要我杀光了这座城市内的每一个人，至于我是谁.....也罢，你我应该算是同类，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始王坐下四神之一始王之智的武器，一把接受了始王赐福并且成神的兵刃，冥河火铳。”

“你就是那个到处击败秽血者的纯血血脉子嗣对吗？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你，不是你杀死了百相，我们也没法重见天日，当初智神因为无法控制我从而将我封印，汲取我的力量镇压肆虐的大海，利用这种环环相扣的封印方式，目的不就是让那个预言中的纯血子嗣成长吗，杀死一个，真是可笑。”

“让我成为始王子嗣成长的垫脚石，我没这么傻，我是智神的武器，在智神的熏陶下我并不像那些其他秽血者一样无脑，我不会做你的敌人。”

“不过，看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或许我们并不需要互相厮杀，与我联手如何？”

“交易，既然签订，就必须要完成，协助我杀光这座城市的所有人完成这笔交易，你在将我重新封印，这样既可以获得冥河火铳的追忆，同样我也不用死，继续被封印苟活，和始王做敌人，只要是个正常生物都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例外，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杀光，q市的所有人。”

小女孩看着自己淡然地笑着说道，她在和自己谈一笔交易，兰厷顿时一愣。

和其他秽血者不同，冥河火铳是一把武器拥有了神智，并且接受了始王之血赐福的秽血者，他并没有对于始王那种畸形的崇拜和仇恨，相反，他畏惧始王，但也因为这种畏惧，他不愿意和兰厷成为敌人，只是想要完成和小女孩的交易。

而这场交易的内容，是q市市民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