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铠传 第28章 仇恨的力量

“是否考虑接受我的提议？”

小女孩轻笑着看着面前的兰厷低语道，换做是以往，也许兰厷会果断地拒绝，但是今天，今天的所见所闻，令兰厷第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答案。

“和我战斗，你并不能保证你一定胜利，我知道你体内隐藏着什么样的怪物，即便你竭尽全力地压抑着他，我依旧可以从你的灵魂中嗅到他的邪恶，从你战胜了灾祸百相的时候我就苏醒并且开始了解你，银铠，你想要做一个英雄，一个被所有人都认可的英雄，你自认为你是在坚定你内心的信念，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实际上，你的信念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假象，那是不存在的，看看你守护的人们吧。”

小女孩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身躯，兰厷目光避讳的低头，看着她娇小的身躯，浑身布满伤痕，皮肤因为寒冷，冻得青紫。

“你并不清楚来龙去脉，让我来为你讲述这个小女孩与他父亲的记忆。”

“q市的人们排斥外来的人们，其中就包括那些来这里旅游的人，他们恐惧大海的愤怒，害怕村庄被海浪吞没，于是他们想要献祭出一条生命给予河吞，来换取内心的....安慰，但是他们激烈的讨论，犹如一群在厕所的蚊虫，嗡嗡作响，但是永远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献祭这个，那个人不愿意，献祭那个，这个人不愿意，他们的讨论本身就是一场与自身灵魂的较量，他们在掂量每一个人的价值，来挑选出那个最廉价的灵魂来奉献，即便那个人不愿意，他们也会强逼对方。”

兰厷低着头聆听着，目光微微的闪烁着。

“最终他们决定，就从....这些外来的人中挑选一个如何？和当地的村民没有任何关系，没人认识他们，谁也不会感到损失，于是他们就绑架了这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兰厷浑身一颤，颤抖着抬起头看着小女孩的双眼。

“母亲在争执中，被村民们用乱棍打死，尸体早就丢入了大海，而小女孩则被他们挑选成了祭品，而他的父亲的反抗，犹如螳臂当车，最终被俘虏，当成陪葬品，一起葬入大海。”

“只是没人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她是拥有始王血脉的正统子嗣，继承了王戒的人，持戒者受到危险，王的臣子会听到她的呼唤，也便是我，我听到了女孩绝望的呐喊，她祈求我，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而代价，是她那昂贵的灵魂。”

“看看你所守护的是什么怪物，难以称之为人的肮脏灵魂，这就是你的信念吗？阻止我，只是为了守护更多比我更加可怕的怪物？”

兰厷听完这一些话，余光看向一旁被海水淹没的村庄，大浪只是一波，随后便随着浪潮退却，墨绿色的海水回归大海之中，那抹绿色也变融入蔚蓝之中，只留下满目的疮痍和满地的尸体，在村庄的房屋顶端，可以看到零星聚在一起求生的人们，他们哭喊着亲人的死去，这是少有没有被毒液海水波及的人们，看着他们，兰厷觉得有一丝眼熟，这一家三口竟然是之前在火车上递给自己创可贴的那一家三口，此刻小男孩哭泣着和其母亲一起抱着只剩下上半身的父亲，他们哭泣着，怀中的父亲早已经失去了生命，下半身被毒液所腐蚀的消失不见。

看着远处哭泣的小男孩，脑海中那个小男孩娇羞的对自己递出创可贴的面容似乎清晰可见，只是现在被眼泪所替代。

小女孩缓缓起身，身上流淌着黑色的流光，她伸出手攥住自己的右手肩膀，随后微微用力拉扯着，随着一声骨骼脱臼的声音，整根手臂软趴趴的荡在身边，而这根手臂开始诡异地蠕动，变成了一把，散发着黏稠毒液气雾的火铳。

“此刻，我与这个女孩，意念合一，虽然这个女孩的身躯很脆弱，但是她仇恨的**支撑起的力量即便是我都游刃有余，我将秉承我们的交易，继承她的意志，毁灭那些对她伸出爪牙的恶魔，而你，英雄银铠，是加入还是冷漠的注视我都不在乎，但是如果你反抗，妄图阻止这笔交易。”

“那么冥河火铳的枪口就会对准你的头颅。”

小女孩冷冷的低语道，错过坐在地上的兰厷。

诡异的毒雾凝结在小女孩的身体四周，缓缓向整个村庄扩散，她那已经完全变成武器的右手缓缓举起，冥河火铳整体就好似一只浑身长满了黑色鳞片的巨大海妖，枪口犹如怪物的血盆大口一样张开对准远处一家住户的房顶，那里正坐着几位还在为地上尸体哭泣的男女，枪口缓缓汇拢，一股漆黑如墨的能量凝聚在枪口处。

“如此多罪恶的灵魂，那么，你到底有多恨这群人，能发挥出我多大的威力呢，丫头？”小女孩淡淡的低语道，随后黑色的能量瞬间喷射出去，就在枪口即将发射出子弹的瞬间，一只手瞬间按住了女孩的手臂，瞬间枪口下压，这发子弹无法控制地打在空无一物的地上。

小女孩的目光看向兰厷，兰厷低着头，但是右手死死的攥住女孩的手腕。

身上的银色铠甲缓缓的蠕动着，一片片犹如生物甲壳一样的铠甲附着在兰厷的身体表面，其手指骨骼开始延长变成利爪，头部也变成了一只凶猛的野兽，看到这一幕，小女孩不由得淡淡一笑。

“你还是决定要阻止我吗，银铠？”

“你说得对，人们并不是完美的，他们有好，有坏。”

“但这些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坏人会得到惩罚，好人，不应得到报应，我不相信q市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愚昧。”

“哪怕只剩下一个人对正义心存希望，我就不会让你肆意妄为。”

兰厷缓缓低语道，抬起头和面前的女孩对视。

“只要还有一个人希望银铠来救他们，我就不会放弃，我所坚定的信念，不是愚昧的救援，而是绝对的正义。”

“绝对的....正义吗？”小女孩目光闪烁的轻声说道，随后微微点头。

“银铠啊，这个世界就是一具尸体，大多数人像是一条野狗，看看你面前的人，她是一根枯草，带着无尽的恨意燃烧着春天的世界，你所谓绝对的正义，是对你背后那群人的，那我问你，银铠啊，这个小女孩一家三口的正义，又在何方呢？”

“我本不想与你为敌的，银铠，我本不想的.....”

漆黑的迷雾凝聚在小女孩的身体四周，兰厷看向自己按向女孩的右手，即便自己用力压制，都能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力量和自己对抗，令自己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从始王那里得到的赐福，令我获得的强大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即便你是始王子嗣也不可能战胜我的赐福，绝望交易，持有我的人和我进行交易时越绝望，我所拥有的力量就越强大，你认为你心中的正义，能战胜这些无辜者内心的冤屈吗？是你心中的绝对正义更强，还是对世界露出爪牙的仇恨更强，现在就来看一看吧！”

轰！！！！！

恐怖的力量瞬间将兰厷震飞，一道道无形的冲击波以小女孩为中心扩散，兰厷身穿异形铠甲像野兽一样紧紧的抓住墙壁落地，双手死死的抓住地面抗争着这股恐怖的冲击波。

小女孩的肉身缓缓被可怕的力量摧毁，皮肤在冲击波之下逐渐化为飞灰，露出了下方犹如鱼鳞一样的鳞片，她的身体蠕动出一根根巨大的利刺，犹如鱼的肋骨一样，穿透了她的血肉隆起在胸膛，从胸膛裂开一个血盆大口，而小女孩的头部也是被可怕的力量扭曲爆开，变成了犹如刑天一样没有头部的怪物。

“你要如何对抗我？伟大的银铠？？这股仇恨，这是毁灭世界的强度！”

“你怎能有脸面，在这副躯壳面前诉说正义，你的正义呢？！”

那股可怕的震气，是兰厷目前为止遇见过最可怕的，这股威压，即便是自己都难以抬起自己的胸膛，仿佛自己的背上压着一座大山一样。

周围的建筑被这股可怕的威压压迫的缓缓崩塌，那些藏在房顶上的人们开始四散逃离，但是随后就被可怕的力量压迫在地上，见状兰厷立马凝视双眼利用自己的震气对抗这股强大的冲击，给背后的人群创造出逃离的时间，但就好比你用塑料袋去兜住瀑布一样，瞬间所有的冲击都集中在了兰厷的身上。

噗....

可怕的压迫让兰厷瞬间胸膛一沉，一口鲜血没憋住从嘴角流淌，他死死的咬着牙，用自己的身躯扛着这些强大的压迫，仿佛自己是置身于风暴之中山顶的一棵树，在狂风之下摇曳着抵抗。

意志，身躯，暴露在空气之中，被这股力量揉捏，压迫，兰厷的意识在冲击之下已经开始恍惚，他死死的撑着力量膝盖颤抖着站起来，站在逃离的人们面前。

震气，是狂暴，极其不稳定的能量元素，就如同此刻兰厷所面对的一样，面前的小女孩，或者说蔑神，他的震气疯狂的肆虐自己的身躯，这是震气的本质，也是这种能量强大原因。

从来没有人一个人可以真正的掌控震气，从来没有，即便是始王，他的震气也是同样的暴躁。

两股暴躁的震气对抗，只能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更强的那股震气获胜，兰厷此刻所持有的震气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必须要换一种方式。

兰厷颤抖着闭上眼，感受着自己体内急速流淌的震气，他们毫无规则的在兰厷的体内乱撞，冲击着自己的身躯，兰厷的意志试图控制着这些震气。

让他犹如水一样平静，震气如水，包裹那些狂躁的震气，如水，便可以容纳更多的震气。

身躯即将达到极限，就在即将崩溃的瞬间，兰厷体内急速流淌的震气，戛然而止。

速度极缓的流淌着，每一团震气组成一个类似于水泡的薄膜，将冲击自己身躯的震气包裹容纳，看到这一幕，对面的蔑神顿时瞳孔一缩，因为他忽然间察觉到自己对于兰厷的压迫瞬间减轻了不少，兰厷似乎在容纳自己的震气，保护自己的身躯。

一瞬间，刚才还可以感受到和自己冲击的兰厷的震气，竟然瞬间戛然而止，好像他的震气完全消失了一样，平静得令人感到可怕，这是不对的，这不是震气的模样，这种极为狂暴的元素此刻竟然顺从了兰厷的意志，停止了他们的喧闹，如水般流淌。

自己的震气，就是狂风暴雨下的河流，肆虐，冲击着岸边，摧毁着河水中的一切，但是兰厷的震气，仿佛是平静无比的汪洋，深不见底，连丢进去一颗石子似乎都没有涟漪一样。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蔑神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兰厷，他现在所掌控的力量，是始王都难以触及的境界，这种对于震气的绝对掌控，让蔑神在脑海中响起一个人，智神。

但蔑神不清楚的是，能让兰厷彻底掌控震气的，并非是传承下来的力量，而是绝对意志带给自己的强大控制力。

见到这一幕，蔑神不可能继续给兰厷掌握震气的机会，右手举起对准兰厷，一股黑色的能量几乎是瞬间发射，这发黑色的子弹径直洞穿了兰厷的胸膛，胸口的铠甲根本无法阻止冥河火铳的威力，瞬间破碎，兰厷瞳孔一缩，顿时失去借力的跪倒在地上，胸口开始流淌出黑色的血液，这是河吞的毒液在发挥作用，这种毒液沾染到即便是神也难以解脱，这就是智神给冥河火铳取名为蔑神的原因，只要被冥河火铳的子弹擦伤，即便是神明，也会因此而死，这是蔑视诸神的力量。

毒素侵入兰厷的胸膛，侵入兰厷的心脏。

兰厷的皮肤表面血管开始渗透出黑色，血管顺着血液的流动流淌，逐渐侵入心脏，伤口距离心脏的位置实在是太近了，兰厷颤抖着咳嗽着，捂住自己的胸膛，黑色的血从手指间流淌着。

“银铠！！！！”

背后传来呼喊，兰厷颤抖着回头，那个小男孩对自己伸出手的哀嚎着，他被母亲怀抱在肩上往后跑去，他看着受伤的自己，目光中流淌着泪水，他对自己伸出的稚嫩手微微合拢，好像要将自己也带走逃离一样。

瞬间，周围的时间仿佛固定住一样，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兰厷的面前，一个小男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是刚才对自己呼喊的小男孩，而是自己脑海中一直藏着的那个家伙。

始王。

“看来郑智那个小家伙的武器还是没这么好对付不是吗？”始王蹲在兰厷的面前低声说道，伸出小手抹了抹兰厷嘴角的黑色，兰厷看向面前的小男孩，虚弱的倒在地上。

“蔑神的力量来源于，那个小女孩心中对于q市市民的仇恨，仇恨的力量越强大，蔑神的力量就越强大，就和郑智一样，我到终结的那一刻，都不知道郑智是这么的恨我，或许从我的家人一个个死去的时候我就应该回想起来我曾经的诺言，我发过誓，要带着他们每一个人活下去，然而最终，我接连的失言，也正因为如此蔑神从我这里获得的力量是仇恨的力量，在郑智的手中越发的强大，以至于，他最后对我开的那一枪，差一点将我杀死。”

“仇恨....在给予我们力量的同时，也同样会摧毁我们的灵魂。”

“你之所以现在即将死去，并不是因为你不是蔑神的对手，而是你的内心深处对你现在坚定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你清楚你完全有机会救下这个女孩和她的父亲，只是那个时候你还在火车站台上犹豫着所谓的大局，你的优柔寡断，导致了其父亲的死亡，也让女孩的仇恨无法遏制的疯涨。”

“你，要认输了吗，兰厷。”

始王蹲在地上，看着逐渐失去光芒的兰厷的双眼，轻轻的低语道。

“你可是压制了引魂的人，要知道我都没办法做到，你太过于依靠这身铠甲，从而忘记了你本身就是光芒万丈的存在，并不是戒指选择了你才会成为银铠的，而是你本身就是银铠，戒指才会选择你。”

“这一次，去拯救那个小女孩，也去拯救....你自己吧。”

始王低语道，随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兰厷的额头，然后低声在兰厷的耳边低语。

“秉承王的意志，听从我的号令，我命令你，引魂，协助我的子嗣，杀死面前的敌人。”

轰......

蔑神顿时瞳孔一缩，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瞬间从虚空之中锁定了自己，仿佛一只大手洞穿了虚空抓住了自己的灵魂一样，这股力量，是那么的邪恶与黑暗，但是自己也是那么的熟悉。

地上的兰厷颤抖着爬起来，右手凝聚着可怕的黑雾，紧随其后的，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浮现在兰厷的右手之中。

兰厷诧异地看向自己的胸膛，从自己被洞穿的胸口中，一根根黑色的触手诡异地蠕动着，他们贪婪的吸食那些黑色的毒血，疯狂的汲取着，而本来被毒液混淆的身躯，竟然开始恢复，意识也变得清晰。

“好...久...不...见...啊...蔑神....”

黑色的镰刀弥漫着漆黑的迷雾，一个黑色的鬼影凝聚在兰厷的背后，缠绕着兰厷的身躯，对着面前的小女孩张开獠牙的低语道，无数亡魂的嘶吼跟随在声音背后，蔑神仿佛面前出现了幻觉一样，仿佛面前不在是兰厷，而是一把顶天立地的巨大黑色镰刀，悬立着巨大的镰刀刀刃随时准备挥砍自己的灵魂。

“我刚才是听错了吗？有些人....竟然真的以为，获得了始王的赐福就可以对抗我了？你的确通过郑智伤害了始王，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是谁，把你和你口中那个高大的智神吞噬得只剩下骸骨了呢？”

蔑神占据的女孩身躯开始止不住地痉挛，即便他表现得再怎么寻常，也无法按捺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要知道，面前的这把武器，可是始王的武器，掌控死亡与轮回的神祗。

本来蔑神以为引魂并不会帮助银铠，很简单，这把武器只认主始王，他根本不屑于认同除了始王以外的任何人，引魂的高傲与自大是所有神都心知肚明的，他只追随最强大的王者，除非你拥有超越始王的力量，否则引魂都不会正眼看你，这就是引魂，一把只允许始王挥舞的史诗级别武器，但是此刻，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把武器竟然甘愿被银铠握在手中。

其实这也不怪他，就算蔑神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预算到在兰厷的体内还存在着始王的一缕意志，当始王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兰厷，就不再是兰厷自己，而是始王的替身，只有被始王握住的时候，引魂才甘愿被挥舞。

兰厷缓缓起身，毒素对于身体的影响已经完全屏蔽，感受着右手这把强大的武器，兰厷微微点头。

要想战胜面前的蔑神，很简单，自己当然可以操控引魂用超越规则的力量抹杀他，但是这样，只是赢得了战斗，自己的内心，并没有得到缓解。

他需要的，是彻底解救这个小女孩，这才是内心坚定的信念。

手持引魂用力一挥，引魂心领神会的斩开空间，空间裂缝诞生，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被空间拉扯吸收，兰厷看着远处的蔑神，随后微眯双眼。

“我要提醒你，小子，你本有更加简单的方法战胜你面前的敌人，但是你却选择了进入蔑神的意识中去拯救那个小女孩。”

“你见证了她的仇恨有多么强大，进入对方的意识世界，你将变成纯粹的意识体，没有任何力量的保护，对方可以轻易地在她的意识世界内将你捏死，届时，不用提我，王，都救不了你。”

“畏惧吗？”

引魂在心中提醒自己说道，兰厷并没有回答，而是义无反顾的钻入了面前的空间裂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