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国子监还是个学问研究最顶尖的去处,那里遍地都是大儒、勋贵之后、大臣之子。
李祭酒想要跟人交流的话,只怕几位郡王也要给些脸面。
但是他在宴席之上,却一直不跟任何人有交流和沟通。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跟自家成为一派。
自家府里没了珠儿这个能走文官仕途的女婿,还把她女儿留下守寡,本来跟他的关系就疏远不少。
又刚把元春送进宫里,想要给自家谋求来几分圣宠。
只怕李祭酒光考虑到名声,也不会跟自家牵扯过深了。
贾赦想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二能碰到李祭酒这个亲家,算是非常幸运的。
还养出个金榜题名的珠儿,对府里来说,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了。
谁曾想,他那个眼皮子竟然浅到为了一个破职位去辱骂儿子。珠儿竟然还真的承受不住这三言两语的,直接撒手去了。
哎,真的是个扯后腿的。
大好的局面,让他毁得一干二净。
贾赦想到这里,气得把醒酒茶汤的杯子用力地砸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现在别的也不求,就希望儿子赶紧给生个孙儿,到时候也好把孙儿培养成才。
也希望老二的狗屎运再好一些,宝玉也能中个举,元春也能捞到个妃位,那自家府里几十年内还是无恙的。
想着想着,便慢慢睡了过去。
伺候的小厮终于等到老爷摔茶杯,一边让人去通知林之孝,一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家伙事儿,将地上的茶杯碎片都打扫干净。
林之孝自从回去就一直没敢睡,披着衣裳等着老爷那边儿的动静。
终于等到摔了杯子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得脱了衣服睡下。
再说贾政那里,也砸了杯子。
但是他就没有那个政治头脑,能想到根本原因上去。
半点儿也没想到,李祭酒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自身的派系,而不是得寸进尺,不给贾政这个脸面。
他在那里气恼了一个白天还不够,晚上的时候想起来了,还又十分生气。
赵姨娘给他端来醒酒汤,他接过去一口没喝,直接砸在了地上。
把赵姨娘吓得不行,“老爷这是怎么啦?可是有谁惹您生气?我去骂他给您出出气。”
她之前刚坐完月子,最近几个月又是控制饮食,又是锻炼的,好不容易把身材这些都恢复了。
还没使出浑身解数、好好地伺候老爷一回,验证下自己的魅力呢,这怎么就生气啦?
道祖啊,保佑保佑我吧!
看在我平时给您上香烧纸那么频繁的份儿上,让我好好地复宠不行吗?
别让老爷再生气啦,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宠爱啊。
这几个月的份例已经花完了啊,老爷要是再不给钱,真的要过不下去啦。
道祖啊,您也想多点儿供奉吧?
那就保佑我赶紧恢复宠爱,拿到一大笔银子吧?
道祖可能真的保佑了她一下。
贾政的怒气在听到她那些话的时候,消减了三四分。
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可知我在生谁的气?就想过去骂他?”
他脑子里还不禁想了下,要是赵姨娘和李父骂起来,到底谁能赢?
一个泼辣,一个噎人,弄不好真得能赢?
他心情倒又好了不少。
不过,即便真的能赢也不可能带她去骂人,她有这个心就够了。
赵姨娘也是个会顺毛摸的,装作一脸气愤,“任凭他是谁,但凡惹了您生气,我都照骂不误。”
贾政这才被哄得怒气渐消,心情好转。
“怎么没看到咱们儿子?可是睡下了?”
赵姨娘一想到儿子那副尊容,实在不想让他现在看见。
只盼着儿子能赶紧长开,好看一些,到时候也能讨得他父亲喜欢。
就连忙掩饰,“他早就睡着了,轻易不敢挪动,不然吵醒要哭的。”
“老爷怎么只惦记儿子,难道就不想我?”
说着,还朝贾政抛个媚眼。
贾政立马心领神会,放下床帐凑了过去。
再说李纨那边。
自从府里开始操办贾琏娶亲的事情,那是人人都忙,只有她是清闲的。
院里的一个丫鬟还抱怨,“之前我碰上太太院里的彩虹,她搬着老多食盒在路上走,我好心上前要给她帮忙拿几个。”
“没想到她立马躲开了,那个架势,恨不得离我远出几里地去。”
“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李纨在屋里听到之后只想笑,完全不介意这个,还没出言安慰呢。
就听着外面的素云开口:
“怎么,咱们院里的活计还不够你忙的?要那么上赶着去给别人帮忙?”
“你要是愿意做活,今天咱们院里的活都交给你来做。”
说着还叫了个二等丫鬟过来,“素雪,你来这儿。”
素雪:“姐姐叫我,是有什么吩咐?”
“你今日什么活也别做,把事情都交给她,你只看着她干。”
“她是咱们院里最爱干活的,今日就让她干个一整天舒服舒服。”
把那个丫鬟说得哭了起来。
本来素云都要走了,看她那个样子又返回身来:“你敢哭一个试试。”
“你今日敢哭出来,我就立马回了奶奶,把你撵出去。”
“要是不足兴,撵了你全家出去也不是难事,你可要试试?”
把那个小丫鬟吓得忙收回来眼泪,还冲着素云讨好地笑笑,“姐姐放心,我今天肯定把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素云:“你记住今天这个教训,说话做事注意着些,我可容不下第二次。”
说完,还扫视了整个院子一圈儿。
被扫视到的人都不敢对上她的眼神,纷纷低头避开。
听得屋里的李纨直接笑了出来,对着赵嬷嬷说道:“素云现在越发厉害了,将咱们院子管得不错。”
没想到赵嬷嬷却摇头否认,“奶奶别硬夸她。她此事就处理得不行。”
没想到她对徒弟要求这么严格,李纨还劝解道:“她现在严厉些也没事儿的,反正是在咱们院里。”
赵嬷嬷:“我说的倒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