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的话音落了,冷金旗却还没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的手上仍系着从李山脖子上取下来的方巾。穿在李山身上的衬衫码数很大,那是冷金旗专门用来系在腰上凹造型的,这会儿被李山穿着,倒像是这人从哪里顺了件胖子的衣服。
“李老师,不冷的话,我们去把摩托开回去,照例,计时。”
“好。”
…
同来的时间一样,十五分钟。
借给他们摩托的工人刚下工,正巧碰上回来的两人,挥了挥手拦住他俩。
“两位兄弟,怎么样,这车好骑吧。”
“好骑。”待李山下车后,冷金旗长腿一迈也下了车,那工人嘿嘿笑着,似乎是觉得俩人陌生,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你们不是乐清人吧?听口音也不像闽城的。”
“我们在这上大学。”还是一副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模样,毕业八年的冷金旗一眼真诚地看着面前的人,“大哥,我们是从隔壁省过来采风的,咱们闽城,有什么本土传承广的歌吗?”
大哥已经跨上了摩托准备离开,听冷金旗这么一问,倒是思索起来。
“我不常听歌呀…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除了这个…比如说…”冷金旗摇了摇头,正皱着眉回忆张娟那天唱歌的调子。
“天黑黑,欲落雨…阿公啊拿锄头要掘芋…”
在一旁的李山,忽然唱了起来。
大哥眼前一亮,猛点头。
“天黑黑啊!小时候经常唱,这个也算,乐清区算闽城老区了,你要去那些新区,他们都不一定会唱呢!”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大哥看向李山,再加了一句:“后生仔,闽城话说得不错呀,小时候在闽城待过?”
李山用闽城话唱出童谣,冷金旗也是惊讶的,别说词了,他自己调子都没记住,闽城话很难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李山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对着大哥摇了摇头,他从小在京市,怎么会说闽城话,即使待过,也是八岁以前———可八岁之前的事,他真的不记得了。
警戒线外守着的警察见两人回来了,指着远处大亮的场地。
“你们乐清分局的法医来了。”
钟弥迩和老孟两人就在发现死者不远处的荒地,有燃烧痕迹的几块地皆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沿途都没有监控,即使猜测合理,我们也没有证据。”两人向光亮处走去,“七点就该死亡的人,七点一十五却还在上学路上,如果不是灵异事件,那么只有这种可能了。”
“现在就等钟弥迩和老孟的消息了。”李山点点头,“但你说的对,即使这样,我们也没有证据。”
在回来的路上,冷金旗提出了一个完整的假设。
七点的时候荒地确实起火了,而工人们也确实看到了荒地起火,而后谭李樟去灭火,实则驱车赶到了定远路,带走了何惠惠,若无意外,只需要花费四十分钟。
接着,谭李樟扑灭了火,报了警,与此同时,何惠惠正在不远处经历火烧。
等警察到了之后,谭李樟再将何惠惠放到“起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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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路的商家不多,刚刚发生的意外发生在唯一一家面馆门口,老板好心的拿了根冰棍替陈进敷上,小岳忙从老板手里接过,小心翼翼的拿着冰棍,还不忘去偷看陈进的脸色。
此时陈进已经坐下,“殴打”他的司机师傅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也知道了自己“袭警”,正拘谨地站在陈进面前听候发落。
“大哥,你叫什么?”陈进开口问道。
“我姓陈,陈天伦。”陈天伦嘿嘿笑着,眼神示意小岳帮他说说好话,小岳知道这是自己闹出的误会,一听这司机师傅也姓陈,诶哟一声,凑近陈进跟前道:”进哥!你们俩祖上应该是一家人!”
“岳晨暄。”陈进抬眼看着他,眼里带着怒气,吓的小岳忙站直身体,闭了嘴巴。
“别怪这位小兄弟,是我莽撞了!我以前练过,现在退伍了回闽城,没事开开出租。”陈天伦个子高,手臂肌肉发达,一看就是练家子,虽然一眼看去就知道人过中年了,脸松弛了,全身上下的肌肉却很扎实。
———那一拳打的也很扎实。
陈进感觉鼻子一热,抬手一擦,入目便是一片血红,小岳忙从旁边桌子扯了餐巾纸往陈进鼻孔那盖去。
“进哥,抬头抬头。”
“别别别别抬头,低头低头!”陈天伦出声阻止,看这位警察这副样子,他懊恼极了,发誓再也不看警匪片了。
面馆老板又拿了两根冰棍出来,让陈进冰敷着,接着便去忙活收拾了。
刚过了饭点,好几个桌子还没收拾,只是边收拾边打量着这三人,那警车还停在他家面馆门口,也不知道这里发生啥了。
“老板,来三碗马鲛鱼面!记我账上。”陈天伦见老板竖着耳朵偷听,忙抬手点了餐,毕竟自个儿袭警这事儿,可不想被人围观。“两位,都还没吃饭吧?”
“没事。”陈进自己摁着纸巾,摆摆手让小岳到一旁去,“伦哥,你一直在这里跑出租吗?”
“对啊,就在这一段。”见这个警察没追究,陈天伦点头。这一段路是学校,平常刮个风下个雨的,打车的学生和老师都很多,“我家就住这边,跑这一段路比较多。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今天上午你有经过这里吗?”
陈天伦刚刚点单时,让陈进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问出了口。
这附近商家少,不光路段监控,家装监控也少,但…这路口停的车子多。
万一行车记录仪拍到了什么呢?
“今天上午…?”陈天伦视线上移,看着面店的招牌回忆起来,“昨天晚上和几个玩的晚了点,上午没起来跑出租。”
“行。”陈进的心落了下来,看来也不能抱着侥幸的心态,还是得一个一个商家排查,再联系上午途经定远路的车,排查行车记录仪,只是这样的话,需要很长时间。
小岳有些懵的看着陈进,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这个。
“但…”陈天伦话锋一转,“我就住这附近,车子就停这儿。”
说罢,他小跑到对面,指着其中一个车位。
“我车子昨晚就停在这里,上午十一点点多才开走。”
顺着陈天伦手指的方向,是一整条定远路,包括去学校和去工地的分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