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侠2 第66章 警告

1

“一路上的你，从未为人类而战，你只为自己。我们本就是一类人，相互接纳，有何不妥？”

这个声音，又来了，不会错的。每个音节里都透露着妩媚与诱惑，让人听了心里直发痒。是梅克丽。

我只是想在长途跋涉的过程中小憩一会儿，这个家伙就趁着这空档儿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我的脑海里，开始对着我最薄弱的防线展开攻势。她的声音如此清晰，我几乎感觉到了她吹到我耳朵里的气息，这令我的思想不由自主地被牵引过去。

“为什么要拉拢我？你我互为不同战线，如今大战迫在眉睫，这种行为，不可取吧？”我第一次在脑海里回应了她。

“舞侠，人类是由神明创造的生物，他们贪婪、自大、好战，他们根本不值得信赖。而你所遇见的苍洁，更是谎话连篇，她才是应该被抹杀的对象。”

“……我也是人类，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不，你不是。你难道真的以为这份力量选择你，只是因为某些可笑的巧合吗？想想吧！你的魂魄即便穿越业火依旧毫发无损，你只不过是暂居在人类肉身里而已，你的真身可要比人类更加伟大。”

“……真是狗屎。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竟然只是些编出来的故事。”

“苍洁来自于未来世界，她的破元之力令她独立于我们的时间线，如此逆天的能力，可你猜她为什么回到过去？”

“……修正。某些未来已经不可逆转的东西，所以来这里重新开始。那么，她想修正什么呢？”

“当然是她的死亡了。未来的世界里，那位大人将会重回这个错误的世界，清洗所有不该存在于这颗星球上的病毒——人类。苍洁，自然不在例外。”

“桀。你的主子。”

“他是我的丈夫。”

“为什么要杀掉所有人？他们都是无辜的，你的敌人明明只有……”

“我早就告诉你了，人类是神明创造的，而所谓的神明，他们不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我作为大地之母，地球的意志，自然要处理这些病毒。”

“梅克丽，你知道吗，你的这些说辞在我眼中，不过是自我催眠。想让自己滔天的罪行变得合理化。但旁观者清，生命是上天赋予我们的最珍贵的礼物，肆意掠夺，这才是大逆不道。”

“执迷不悟。你似乎有些妄自尊大了，我不过看在你身份特殊才来邀请你，你若不肯回头，我会让你明白，杀死你，对我而言不过轻而易举。舞侠啊舞侠，你还要这样睡着，躺多久呢？”

我倒吸一口冷气，从睡梦中醒来。然而，惊觉的时候已经很迟了。我的手脚被不知名的藤蔓死死缠绕着，固定在船顶上。我的腰部，脖颈，还有自己的嘴巴都被这不知来路的植物控制的严严实实的。我扯动着自己的四肢，但这些树藤却有超过我数倍的力气，任凭我怎么挣扎，皆无济于事。我不禁张开口，发出了用全力时才会有的声响，可那木藤上沾染的腐烂气息瞬间涌入了我的口鼻。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即刻出现在咽喉，好一会儿才给我强压下去。

“舞侠啊舞侠。”

有高跟鞋的脚步从我头顶上捎过。来者是谁，我有些朦胧，因为梦境与现实的连接还显得有些断断续续。但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你终于想跟我来见面了。”

那一只玉足踏在我被拉直的手脚之间，原本金属制成的地板瞬间探出了一些草木的枝丫。我奋力探起脑袋，脖子上的藤蔓顿时收得更紧起来，恍惚间，我只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背影。

“想不到你已经今非昔比，靠着桀矩苍洁的力量找到了这，我好开心。只不过你一心想过来毁了我，我好难过。”

梅克丽的声调怪怪的，像根狗尾巴草一般刺挠着我的心头，挠又挠不着，搅得我心里直痒痒。那好像是她天生就有的魔力，让人对其心生好感，即便是在手脚被束缚的情况下，我已然开始觉得，就这样变成女人的玩物就很不错。周遭不知何时弥漫起了粉色的尘雾，它对人类的身体激素必定有着催化剂一样的功效，眼下，我一直隐藏在衣服底下的那位就快招架不住，现了形。

“你以为有了苍洁的力量就能胜过我吗？我比谁都清楚次元编织的弱点。”

那个女人猛地转过身，宽大的衣袍在空气中传来不安的震动。紧接着我的耳畔传来她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降临到了我的身上。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起初是一种极速的包裹感，再来是某种尖利的东西靠在了它的周围。我觉察到那可能是某种蛇一样的生物，那利齿刺入皮下组织的瞬间，布满痛觉神经的周围就发出了痛苦的警告。只听见皮肉分离的扭曲声响，我就和朝夕暮处的它说了再见。

“唔……嗯！”

我破了调的尖叫嘶喊被口中堆满的枯藤硬生生塞回了喉咙。我听见自己的股间发出了“哧溜”的一阵水流声，接着深红色的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凌空涌出。它伴着一些脓疱一般的物体淋遍了我的全身。当我意识到自己被人阉割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令我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力气，意识也变得模糊，而那女人的脸孔就在这时贴到了我的跟前。

“你的力量之源已经被我摘除。现在的你，真的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还喜欢……做女人吗？”

嘴边的藤蔓松散开来，似乎是她想要听我的回答。

“梅克丽你……”

“哈哈哈！舞侠，你不是想见我吗？我就在这，你能对我做什么呢？”

梅克丽瞬间变得癫狂起来，她的精神状态处于一种极端不稳定的临界点，和在脑海里跟我通话的形象大不相同，时而疯癫，时而平静。

“我……你竟敢把我……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失去了男生的尊严以后，我也变得疯狂起来。但没了那东西的加持，我身上的力量正从那破碎的洞口源源不断地流失出去，我早就没有了和梅克丽正面抗衡的能力，就连自愈都谈不上。

这时，固定我手脚的树蔓猛地收紧了起来。我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拉力将我的肌肉拉得绷紧了起来。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以至于没出几秒，我的手脚在同时被木藤从身上拽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只能下意识地哭喊，没有了次元编织的影响，受虐的过程只留下疼痛和悲鸣，不再有任何快感，我破烂的身体也不可能有恢复的迹象。梅克丽操纵着树藤，将我的手脚抛到了大海的两边，只留下我这不到一米的身体和头颅落在船顶上。她看着我蜷缩、扭曲、哭泣、叫嚷，欣赏着血流从我肢体断裂的缺口处时不时喷出的景象，又再度俯下身贴到了我的脸前。

“嘘——嘘——现在，舞侠，我们变得一样了呢。”

……

我蓦地睁开了双眼，猛地坐起身来。梦境里的场面真实的要命，心有余悸的我开始检查起自己的四肢和家伙，好在它们都完好无损。东方升起了一轮明月，黄昏的天空出现了日月凌空的场景，渐渐地，我狂躁的心跳也逐渐平息起来。

“原来，这就是杀死我的办法吗……”

我的双手还在颤抖，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这个梅克丽果真已经复活，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办法才给我制造了这样的梦境。这时，我的身旁出现了那座在雾中若隐若现的岛屿。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距离自己的目的地如此相近。这样想来，这个船上应该已经不安全了。

我趴在栏杆上，随意地往下看了眼，却发现这座船上已经没有了生人的气息。我的心不由一颤，又再度望向那座神秘莫测的海岛。原本恐惧的内心现在被愤怒和仇恨所吞噬，这使我不禁把拳的骨节握得嘎嘎直响。

“梅克丽，我会击垮你，不管什么代价。”

2

我乘着救生筏，八厘米高的靴子伫立在汽筏上，却如履平地。我手撑着一根木桨，驾着小船在海水上前行。我心里思忖着自己已经不知这是何年何月何时，漆夜一行人的踪迹我也无处可寻。抬头望向天际，这是日落西山的时刻，澄澈的海水倒映着西边山头的红日，它浸染着水面，波光粼粼，使我回想起了晓晴手里不时燃起的火焰。只要到了对岸，穿过那里的森林，击败那个魔头，我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女孩了。月魔龙的指示便是这样，而那看似平静的深林里，谁能知道潜藏着什么威胁。

“梅克丽……她一定在这个地方吧？”

我喃喃自语，随着距离的缩短，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而脑海里的梅克丽的声音居然开始安慰我起来。

“拥抱我，这就是你的宿命。”

我狠狠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可就在此时我的余光瞥见面朝我的海岸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影。我心里的弦立刻紧绷了起来，正要欲图看清楚来者的模样，而海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弥散着一层浓厚的白雾，它们好像是从树林里涌出来的，将原本清楚的海岸迅速笼罩起来，那人影顿时变得模模糊糊。

“来迎接我的么。”

我小心翼翼地把救生筏靠在岸边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平台边，随后就一跃到了岛上。那个雾中的身影依旧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对方是那样泰然自若，我也不能乱了阵脚。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随着浓雾一层层地揭开，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

“怎么是你？”

我身上穿着与她同样的连体紧身衣裙，同样雪白的双腿，只是她蹬着一双漆皮长靴，而我穿着一双带有纹路和宝石的短靴。大家的发型与妆容都差不太多，就连神情也几乎一致。硬要找不同，那便是苍洁的肌肉线条比我更显着，她的身体更显得丰满，但也只是一点点罢了。另外便是我被丝袜包裹的双腿表皮现在有着若隐若现的黑色线条。自从接上了梅克丽的双腿后，我的经脉纹路就变成了这样，像中了毒一般，可我非但感觉不到丝毫消极的副作用，还觉着有些舒爽。

“舞侠，好久不见。”苍洁微笑着说，她的身上带着一副坦然，是和漆夜截然不同的气质。曾经的我是如此向往，但现在这种世外高人的风格令我有些窝火，“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吗……”我的眉头不自觉地向中间靠拢，苍洁身上有太多谜题让人费解了，是个人都能觉察出来，可她根本就没有要去解释的意思。令大家烦恼的流程，却全部在她的计划之内，也许这是我气愤的理由吧，“这也难怪，毕竟你是从未来过来的人啊。”

“喔，你还知道这个啊。”苍洁优柔地闭上了双眼，把一缕被清风撩落的头发挂在了耳后，“但不管怎样，只要你踏上这座岛屿，我就会及时出现在你面前，这跟我来自哪里没有关系。”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什么提示吗？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不可思议的女人，她的嘴角甚至还温柔地带着笑。不过也是因为她的只言片语，令人想起来在高中里的课程，教物理的老师曾有提过时空旅行的可能性。普通人是不可能做到穿梭回过去来修正所谓的错误的，最简单的证据就是到目前为止没出现过未来的自己或子嗣。从目前的理论来讲，即便有人穿越到过去的时间线，那一段开启的旅程也是他个人经历的将来，所以他在那时所修正的错误并不能对回来后的原本世界造成任何改变。

“你……果然有能力在同一条时间线上做到穿越。”能无视时间的约束，实现在过去和未来间游走，真正意义上征服时间为自己所用的存在……不就和四维生物一样了吗。苍洁的双眸在此刻适时地望向了我，摄人心魄的瞳孔，我感觉自己的一切被她所洞穿。她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从侧面印证了我的想法，“桀距，苍洁。你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这种怪物。”

“怪物啊……呵，你的看法是这样的吗……不过别忘了，你跟我是一样的呀。”

“……对啊，你说的不错。我不是已经继承了你的能力了吗？所以，为什么你还能变成这副模样？”

苍洁轻蔑一笑，说：“我为何要将军情告知与你？”

我有些厌倦自己老克制不住在她面前表现出震惊的样子，这次分明忍了很久，但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了那样的表情。苍洁的能力超乎我想象的太多，她完全可以成为一切万物的主宰，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让事情变成这副模样。我，到底在她摆下的棋盘中算是怎样的存在呢？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

“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你是站在月魔龙那边的，对吗？你接下来要为他办一件事，是这样吧？”

“……没错。”

“我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