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侠2 第68章 沉睡千年的女子

1

黑暗密闭的房间里，响起一阵不协调的电流声。接着数盏蓝色的灯条在各个角落里亮起，它们逐渐勾勒出这个房间的轮廓。

这是一个由计算机控制运行的房间，所有的仪器在蓝灯亮起的时间点开始井然有序地运行着。屏幕上，绿色的文字显示充能完毕的字样。此刻，一种类似容器揭开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开来，伴随着水流与气体冲泄到地上的声响，一个人影从某个特制的胶囊里落到了地上。

她单膝跪地，一动不动。其身影在黑暗与微光的交织里显得格外婀娜与丰满，她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自己的身前，随着落地的余震在空中微微摇动。这就是她身上仅有的动感，没有呼吸的律动，身体也没有起伏，简直像是一具尸体。可就在这时，她的大腿和小腿的两侧亮起了蓝色的灯光，一格格的，有着一长串。而后，从她的脖颈后、膝盖、手肘和胸膛，排出了一阵凛冽的蒸汽气流。在一系列非常的景象过后，这个人影终于站起了身。

她的脑袋瞥向屏幕，那电脑控制的精密仪器仿佛接收到了她的脑电波一般，自行运转起来。很快，监控荧幕的录像便被投射到了眼前。那个女人依旧不动如山，可面前的荧幕在自动调节着播放的速率，还会时不时地放大她想看到的细节，自行调整着清晰度。

“为什么……还会回来？”

女人喃喃自语着，随后与现实刚做连接的意识有了闪回的迹象——

万马奔腾的峥嵘岁月，往日恍如如同昨天，感觉触手可及，实则隔岸天涯。引领她的主人被后世称为玄女，本是一位深谙军事的人杰，传说玄女法术神通，又伸张正义，更是被众人捧为堪比神明的信仰。这也是她追随玄女的原因，她在她身上找到了太多自己渴望却缺少的光芒。

自从玄女牺牲自己，逆转战局，囚禁了梅克丽以后，她就失去了自己的信仰。于是在那一日，她决定跟随玄女一起葬在这片她最喜爱的土地里。那些往日的幻影旧梦，随着她尘封后的躯体，就那样不断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直到今天那两个人的闯入……

2

施兰茜跟在漆夜的背后，七弯八拐地过了好几个路口。没想到溶洞的内部会如此之深，简直别有洞天。经过一路上兰茜留心的观察，在第四个极其狭窄的转折点过后，整个洞穴忽然平添了许多非自然形成的要素。譬如具有明显几何特征的缺口等等，聪慧的施兰茜很快就明白便是从那个地方起，眼前的景象都是被某个角色创造出来的，而那个神秘的女人就在这路口的尽头。

漆夜的脚步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她刻意收敛起来了。后知后觉的兰茜内心不禁猛地一颤，她注意到前面领头的那黑衣女子全身又散发出那些看不见的凶光。虽然并不知晓漆夜与那神秘人曾经有何纠缠，但现在的她会进入这样的戒备状态，着实让人讶异。懂得察言观色的兰茜自然也不会在眼下这个时刻，唐突地打破这份暴风雨前的寂静。而没过多久，施兰茜也切身地感受到了某种隐藏在暗处的，炽热的目光——有人正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她们。

随着她们在狭窄的过道里越走越深，在跻身又钻过了一个洞口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她们来到了一个分外开阔的地点，兰茜情不自禁地四处张望着，只见岩壁上镶嵌着明显是人造的灯光，但维持灯光能量的源头并非来自于电，这一点兰茜还是很肯定的。微微泛紫的亮光投射在整个空间正中央的那一串造型迥异的钟乳石上，反射出来的光又再次映照在周围那些灰白的岩石上，将这个不为人知的空间照耀的通透明亮。

“我来看你了。”

漆夜的声音平稳带着点悲凉。施兰茜循声望去，只见那钟乳石底下赫然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石堆，它通体周围好似被一层几近透明的屏障笼罩着，带着一种迷幻的色彩，几吨重的石块似乎遵循某种奇怪的规律被堆砌在一起，时不时还有一些机械和电线裸露在外。而此时此刻，漆夜对着底部的一块矩形的物体轻轻低语着。

兰茜还有些警惕，她转着脑袋四处打量着危险的信号。与此同时，兰茜挪动脚步往漆夜慢慢靠去。尽管她已经颇为仔细了，可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待她来到那矩形物件的附近时，她才看出那其实是一个特制的石碑。虽然上面没有碑文，自己也缺少有关系的记忆，但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兰茜立刻就辨认出这是一块墓碑。

“这里……葬着我们要找的人吗？”

漆夜挑了挑眉，微微表示惊讶，但随即她轻飘飘地摇了摇头：“不，这里葬着的只是一位故人。”

“那么我们要找的人？”

“也在此处。”漆夜猛地把手一挥，那宽大的衣袖滑过空中，发出了破风的声响，可她丝毫不去在意她创造在这空谷里并不断被放大的噪音，“千百年如一日，一个守灵人。”

“千百年……”施兰茜有些难以置信，她一直觉得千百年是种夸张的修辞，并不是真实的。

“看来是不能和平谈话了。”

岩壁中忽然吱嘎吱嘎地响起一连串有节奏的机械声，它在这深深幽谷里不断回荡。不等这回声散尽，她们的耳畔便传来了机枪运转的声音。

“兰茜，退后。”

只见漆夜抬手握拳，施兰茜的身形瞬间就被传送到了百米开外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兰茜也顾不得自己难受的身体，急匆匆地望向处在枪口中央被锁定的黑衣女子。枪林弹雨扬起的尘埃很快就包裹住了她的身形，逐渐消失不见。

“漆夜！”

兰茜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与世隔绝的岩洞会有如此现代化的武器，漆夜第一时间没有选择保护她自己，这让兰茜开始担心起漆夜的安危起来。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岩壁上旋转出来的机枪，大手一挥，两道雷电编织而成的长鞭一扫而过，将两旁的机枪尽数击毁。

而此时，一股巨大的震荡从烟雾中心往四周围散了开来。那些尘土也被瞬间破开，只见漆夜毫发无损地矗立在震荡波的中央，她面无波澜，不见一丝一毫的起伏，就连衣服与头发都不带一丝尘土的沾染。

“玄女的坟墓就在旁边，你就这样欢迎我么。”

言毕，兰茜注意到两边的石壁开始传来不安的震动。紧接着，一颗接着一颗的巨石纷纷从上头砸落下来。石块的尾部好似有喷射装置，施兰茜只觉得它们坠落的速度和方向不太自然。她开始躲避几个冲她而来的石头，而一边的漆夜依旧纹丝不动。这时，施兰茜百分百确信自己亲眼目睹一块巨石穿过了漆夜的身体，砸到了离她五米远的地方。

“她就是这样躲开机枪的扫射么……好诡异。”

兰茜并到了漆夜身边，低语道：“是你的关系吧？我们好像不受待见。”

“……也许只是触发了守卫系统。”

这时，周围四散的岩石巨块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响，如同什么大型器械运转的声音。而兰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岩石起了变化，一阵看似古怪的震动过后，伴着滚滚蒸汽，那石头从里头拔出了自己的四肢，紧接着它三下五除二轻盈地用较长的两节点着土地，飘飘然站了起来。兰茜睁圆了双眼盯着这匪夷所思的石头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躯壳，不一会儿，一个人模人样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都是啥啊？”

“玩具而已。”

漆夜睁圆了自己的双眼，猩红的杀意气场顿时四溢。面前几个靠的近的机器人，在一层盖过一层的杀意激荡里瞬间宕了机。它们跪坐在地上，闪着电火花，随后就冒起了黑烟和臭味。而施兰茜也不甘示弱，一手在空气中抓起了一把电网，雷电闪过之处，守卫机器人全部瘫痪炸裂。

“够了。”

兰茜和漆夜抬头望向岩壁上的人影。她在一个隐蔽的洞口处站着，而周围的守卫也随着女人的出现变得安静起来。

“锿。”漆夜唤着那女人的名号。

“漆夜。”女人轻盈地从高处落下，随后缓缓走向了光照之处。

兰茜看着锿在光影掩映中呈现的身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的女子。根据漆夜的言语来分析，她的实际年龄已经是用千来记忆了，只是她的体态还是如少女般轻柔，轮廓也是那般干净，看不出丝毫衰老的迹象。

而等到锿靠近的时候，兰茜才意识到她保持青春永驻的秘诀：原来她根本是一个机械改造人。锿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还在延用人类的原件：刻着宝石的胸膛，插满金属条与导管的腰部，全身覆着一层银色的金属，使得自己闪着钻石般的光泽。就连锿的脸上也是金属化的模样，她没有嘴巴，鼻子不过是块凸起的造型。耳朵又尖又长，跟传说中的精灵一样。至于她的眼睛，好像被藏在了一副特殊的眼罩里，根本看不到她的瞳孔。

“你果然找到了活下去的办法。”漆夜说道。

锿不做搭理，伸出她银色的手指，直指漆夜和施兰茜。紧接着，无数种从未见过的武器从墙壁里探出头来，宣布它们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漆夜不知缘由地变得格外兴奋，兰茜能看见她不断放大的蛇瞳，还有她极力克制的嘴角正病态般地抽搐着，她似乎很想和锿打一场。可她接着说出来的话却传述着完全不同的意图。

“我不是为此而来的。”漆夜讲的是真心话，兰茜对电波的感知，甚至可以精确到生物的脑波，因此她能轻易觉察出一个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可这样一来，漆夜的那些动作与神态就缺少一种合理的解释了。

“你我有约，如若不与苍洁一同前来，便不相见。”锿的说话方式颇具特色，同时，其声音还保持着人性的特征，是属于那种非常甜美的声线，可透着岁月洗礼后的沧桑。

“……我明白。所以我相信我有足够的理由请你出山。”漆夜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好似想借用深呼吸来缓解她诡异的兴奋，“梅克丽回来了。”

“不可能！”锿的几个身体关节喷出了一阵热气逼人的烟雾，仿佛在昭示着主人的愤怒。

“我曾明确告诉过你，玄女并没有杀死梅克丽。你选择不信任我，我也没有办法。”

“师傅对梅克丽施以斩首，将其能力巧取豪夺。这大千世界，早已容不得那一个孤魂野鬼！”锿的手掌不自觉地做了一个斜劈的动作，“你要知晓，当初若不是你们的出现，师傅可凭这一份力，来引导这个世界。她，才是希望……”

“……我向来是尊重你的这份执念的。但你若不信，这里只有一种方法来帮忙验证真相。”漆夜冲施兰茜打了个响指，“这女孩儿便是去往梅克丽城邦的钥匙。只不过……那名为虚妄的国度，今日的你是否还有勇气一同前往？”

“虚妄之城早已化为废墟，即便前往，我笃定我们只能找到一些……垃圾！而且，你妄言能轻松前往虚妄，只是，就凭这妮子？”锿对兰茜的称呼引来了本尊的一些不满，但她话里的意思除了抱怨兰茜修为过于年轻并没有其他贬低的意思，“倒也奇怪，这妮子为何能对我的作品会有特殊的共鸣？”

“苍洁击败了掌控雷电的堕天使。而那份能力选择的传承者便是她。你叫她‘璇’就好。”

“苍洁……真了不起，看样子，我师傅并没有所托非人。也许，这场旅途值得一去。”锿在漆夜的引荐下，开始打量起初次见面的少女，确切地说，是用电脑扫描。尽管兰茜的岁数不太适宜用“少女”来形容，但在锿的面前根本没有那样的顾虑，“雷电，确实不可小觑，如若配合得当，与我倒是相辅相成。”

施兰茜倒也能跟上锿的思路，毕竟某些金属仪器的运转可以借助电力来充当必须的能源。此时，敏感的她感觉到了锿的双眼正在对自己进行一系列的数据扫描，她有些反感锿对她进行这种算术分析的行为。

“厌恶的情绪。”听了这番话，兰茜有些惊讶，接着锿继续说道，“告诉我，妮子。如果我用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来攻击你，你的雷电能帮你做些什么？”

“雷并非只有导电的作用。它创造的高温，即便是活动性最稳定的金，也会融为一滩液体。”兰茜目不转睛地盯着锿，不假思索地回答。

“多说无益。”漆夜打断了她俩的对峙，“兰茜，我来告知你方位，你来开门，我们即刻启程。”

3

“你这样说，我还是会伤心的……”

说完，苍洁迅速俯下身，还想用她极其夸张的步伐来突袭我。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刻跃到上空，直接跳出了苍洁的视线范围。跳到空中后，我感到肺腑深处冒出一种呼之欲出的自由，就好像我生来就是为了在天空里翱翔的。我意识到我的身体轻到可以靠双腿踩着空气做出轨迹的变换，于是遵从自己肌肉的意识开始在半空飞舞起来。每往后踩一步空气，我就感到自己的速度就又快上一阶，而且没有上限的感觉，这种风驰电掣的刺激感很容易让人兴奋地上头。在我的视角里，原先还能勉强跟上我身形的苍洁，逐渐变成了一个电影慢镜头中的角色。

“小白，你……”苍洁看着我愈来愈离谱的加速度，有些眼花缭乱，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可能才明白这个她引以为豪的领域，用在我身上就是作茧自缚。而苍洁自己已经跟不上我的速度了。拖曳在身后的痕迹在这个时空静止的区域里全部残留下来，不同于极地上空的奇迹光带，无数道干脆利落的折线闪耀着金黄色的亮光映照在苍洁的脸庞上。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苍洁也没见识过这样的情况，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星象。”

还没等苍洁来得及做出反应，这副星象图就从她的身前瞬间穿到了她的身后。实际情况就是成千上百的拳脚在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内，爆发在了苍洁的身上。我蹲伏在苍洁的身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的脸孔因为狂跳的心脏时不时会发生短暂的抽搐。手臂、腰部甚至自己的头发，还冒着与空气摩擦后产生的热气。在刚才跃动的时刻，我一度怀疑自己会因为太快的速度而着起火来。但那种脱胎换骨般后的境界，以及自觉无所不能的掌控感，这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都结束了。”

我对苍洁的身体属性也算熟悉了，也许强度上的对比着实不如她，但在那种狂轰滥炸的情况下，再强劲的身躯也会被成功瓦解。苍洁身上没有哪个地方是没有挨过打的，包括那专属桀距战士特有的弱点，我是有特别关照的。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样，眼下，我身后那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女人支吾着，应声栽倒在地。

在苍洁倒地的那一刻起，周围定格的画面又一次被无形的时间所推动。夜风在这一片广袤的树林中呼号而过，耳边能轻易捕捉到树叶青草飒飒的响声，就连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具有一种林地独有的新鲜气息。苍洁创造的“无”的领域，在主人倒下的时刻也一同破碎了。

“苍洁，我还有话要问你……”

我站起身，可哪里有什么苍洁的身体。我的身后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震惊之余，一切的转变发生的太快了。我面前的林子居然主动向我靠拢。忽地一下，迅雷不及掩耳，所有的草木星月一瞬间从远即近，让我顷刻间就到了丛林的深处。在这片阴暗的万木丛里，我迷失了自己的方位。身后也被另一片森林代替，我好像被动地在数秒内行进了千里的路程。

“这是什么吃人的森林？”

我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了，但这回是出于紧张。我开始环顾着四周，周围的景象陌生的可怕。深山老林的故事听过许多，但在这边好像全都不套用。我从来没见过哪里有那么粗壮的树木，十多米宽的树干，几乎要几十个人才能围绕过来。高大的树形直插云霄。讲道理，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应当枝繁叶茂，苍翠欲滴。可怪的是，这参天大树就是光秃秃的矗立在那儿，它四处延伸的枝蔓形容枯槁，不见一片叶子。这样的大树不止一棵，它们整排整列，鳞次栉比地站在我面前，像是什么国王的禁卫军，庄严肃穆，默默无闻地守护自己的疆土。

灰白的迷雾逐渐围绕在树的顶端，浓厚的云雾不一会儿就在这诡异的深林中弥散开来。我感到一丝不妙，隐隐约约觉得这些景物的变化是因我而起，它们看似一动不动，实则潜藏危机。我看着这些虚无缥缈的雾霾游荡在我的身边，它们是如此不真实，以至于我好像能看到一些似有似无的轮廓在迷雾里涌动。我的耳畔开始捕捉到一些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怪异声响，低沉的吟唱令我心里发毛。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橙黄色的光源所吸引，它穿破无边的阴霾，给我带来了一丝温暖与希冀。我下意识地寻找，路上踩断了许多落在土地里的颓败枝丫，清脆的声音居然给我带来了空谷传响的感觉。

近了，近了。我想我也是够荒谬的，明知是黑夜却出于本能地去追寻一个不存在的太阳。而事实就是，这光源的出发点根本就不是一个日轮：那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奇形怪状的一种存在。虽然我只能透过它投影在雾上的影子进行观测，但能肯定的是，它是一个可以高悬在空中的生物。它的外表没有规则的曲线，像是一堆杂乱无章的软体动物被捏在一团才会有的建构。在它的右上角和左下方有两块球形的部位在不停重复膨胀和收缩的动作，仿佛是它，在呼吸。它的下端与中间的地方有六只粗壮且弯曲的触手，肆无忌惮地向外延伸。这个另类的软体生物无视重力的影响，借着空气高高地飘浮在半空。全身发光发热的特性，让我忽然间意识到它可能是类似警戒用的探照灯，这让我下意识地避到了一棵树的阴影里去。

这里真的是一个与外界迥然不同的地方，过度的谨慎令我变得有点神经质，但也不排除可能是遭受了那怪物的影响。毕竟，这种怪物如果是虚妄之城最日常的东西，我怕自己的精神随时面临崩溃的境地。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右手拦着自己的长发不让它们垂到我跟前。

“我难道已经在虚妄城内了？”天上的怪物纹丝不动，感觉不像是警备用的东西，好像更像是照明的用处。

就在我还在疑惑的时候，那东西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汽笛声。那沉闷却响亮的穿透力，和近距离去听轮船的警笛声别无二致。我捂紧耳朵，不由自主地闭起双眼，但那音浪一波接着一波地晃动我的鼓膜，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接踵而至的气浪把我的裙子整个都掀了起来，我有些稳不住身子，一个趔趄往前挪了几步。

那才是这飞灯的庐山真面目。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是从它口中呼出的产物。我旁边的石屑，断掉的枯木枝被吹得飞起，黑色的干草全都东倒西歪。我透过一点点缝隙，看到了那怪物身上长满了一眨一眨的眼睛。漆黑泛红的身躯在橙黄的光芒里被浸的透亮，一道裂痕左右张开，便是它的嘴。里头尖锐的牙齿像动物的利爪，灵活地翻动着。

刹那间，地动山摇。我脚下的土地忽然鼓了起来，我不安地感受到这凄凉的大地底下似乎蕴藏着一个极为强大的生物。不稳定的土壤让我难以借力发挥，因为我本想换一个更好的隐蔽场所，可接着，那些原本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竟然一棵接着一棵收到了地脉里。

“这怎么，不是树吗？”我不禁脱口惊叫。我诧异地看着那些大树全都缩回了土地，而上下起伏的地势现在也变得终于平静下来。我立刻注意到周围多了几个奇怪的人影。

那些人影掩映在翻涌的雾气中，它们清一色的都呈着站立的姿态，脊梁笔直的感觉，但却往前勾着自己的脖子，圆滚滚、光秃秃的脑袋显得十分鹤立鸡群。那些人影全部都有十米高的模样，两三层楼左右的高大，但身形极其瘦削。它们的身上没有肩膀，两只瘦长的手臂垂在身体两旁，直到膝盖左右的位置……如果它们有膝盖的话。

我看到它们头部眼睛的位置亮起两点白光像探照灯一样往我身上扫来，原来它们才是这里的警卫！可关键时候，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明明之前对付苍洁时还是活蹦乱跳的。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