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侠2 第6章 舞侠最大的危机

1

凌晨两点的夜，黑的浓厚，寒风穿膛可以轻易带来刺骨的感觉。

月的银辉照在方晓晴生气勃勃的小脸上，将她精灵般俏皮可人的模样更雕显得楚楚动人。远处海岸的天被火焰熏得通红，路上还能看见许多救火车飞驰而去的踪迹。我跪坐在略带雨露的潮湿草地上，用自己白皙的大腿枕着晓晴温顺的脑袋，她的睫毛在不经意间的颤抖暗示着她终于有了苏醒的征兆。而我也只是一动不动，静静待她缓缓醒来。

约莫又过去了几分钟，晓晴的眼帘终于慢慢张开，我看见她硕大的瞳孔里渐渐映照出我现在长发及腰的模样，猛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将目光投到了一旁幽深的树林里。女孩吃力地试图缩起之前昏厥时伸展开去的双腿，但得到的却是身体传来疼痛的警告，她的嘴中不由再次开始低吟。我关切地低下头查看，那流水般柔顺的长发也就借势触碰到了她雪净的额头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感到一股不由明说便已经清楚明了的微妙气氛围绕在身边。

“舞侠，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究竟是谁？”

好一个开门见山的提问。我感觉自己的脸热得几乎能够煎一个鸡蛋，心虚地把双眼瞥到了一边，因为直视那来自少女的炽热目光对我的灵魂实在过于煎熬。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但这姑娘明显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晓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我俩只是萍水相逢，你突然纠结我的真实身份，这怪尴尬的……你现在没事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自觉地拱了拱鼻子。

“是啊……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些熟悉的味道。仿佛我俩早就见过一般。”晓晴一边试着支撑起来自己的身体，一边说道，“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今天多谢你的帮忙了，战斗的时候就应该赌上性命全力以赴才是，是我疏忽……哎呀！”

晓晴忽然惊叫一声，原来她试着用双肘来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然而刚恢复不久的她马上就因为力量不足的缘故而失去了平衡。这下倒好，晓晴的后脑勺从半空随着重力的牵引居然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最重要的部位。

“哦姆！”

霎时间，像通了电一样，一股似曾相识却又略有不同的刺激之感迅速扫遍了全身，所有的感官神经都在这一瞬间短路了一样，而我也几乎快要失去知觉。后来细细品味后，我才发觉那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刺激感，在触碰的那一瞬间我想，是毫无疼痛可言的，带着点点青少年懵懂的情愫：紧张、害怕却又有所期待。但晓晴的那一下还是碰到了那个看不见的开关，它让我的整个身体产生一种不可抗拒的无力感。我觉得我是失去了对手脚的控制，就连自己的脖子都撑不起那沉重的头颅，感觉骨架就像散了一般，四肢也在这个瞬间变得不存在了。我也和少女一起发出了惊叫声，然后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过去。

晓晴听到我的惊叫，慌忙转过身来查看情形。当她见到我一动不动的身体和胡乱摆在地上的无力四肢，吓得趴在了我的身上，用颤抖的声音关切地询问着：

“怎么了啊，你怎么不动了啊，是刚才有受伤吗……”

我立即就注意到晓晴无意间把她的上半身全都压在了我的那个部位，在愈发无力的躯体中，我依旧能感受到少女身体的温暖和重量，于是伴随紧身衣以来一直被我克制的**现在正如狼似虎地馋食起我的纤弱的身体。

“唔！好像有什么东西顶着我了。”晓晴的双臂终于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她低下头茫然地盯着我的裙摆。

本应该一览无余的平原，忽然就有了高耸的峰峦，少女自然不解。她自语道：“这是什么啊……”

“啊……晓晴，别……”我脆弱的声线，简直像是发癫一样的娇喘。

终于，少女明白了过来。她顷刻间就涨红了脸，然后赶忙直起身子机械似的往后退了开去。说也奇怪，失去和少女身体的接触后，那虚无一样的无力感也瞬间褪了去。我握了握之前没有了生机的右拳，意识到自己又有力量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于是也就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这可真是一个微妙的时刻呐，我的小腿向后弯曲，呈八字状放在草地上，左手挡在身前欲盖弥彰，右手搭着左肩呈“V”字状无力地垂在胸前，口中轻轻地喘着气，胸口闪现着一抹雪白的春色。我费力地支撑着自己还略带麻痹感的身躯，夜风掀动我身前的连衣裙摆，这让我的脸变得通红。

而此时，晓晴伫立在不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在白月光的沐浴下，她的小脸泛着轻微却性感的桃色，细长的双腿紧紧地并在一起，深色的裤袜在银光中散发着奇特的光泽和清香。

“舞侠……你，是男生？”晓晴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的心情更加凌乱，“我只是看你觉得熟悉，难道这离谱的直觉……哥？刘羽白，是你吗？”

我的脸又烧起来了，在变身的情况下被人喊出全名还是头一次。少女的双眸闪着未曾见过的光，是委屈？亦或是怀疑？也许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而我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来的质问。我狼狈地站起虚弱的身子，拉下裙摆遮住那该死的地方。我抱怨着这副身体的致命弱点，刚才被怪物的粘液包裹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一旦这个地方被触碰到，我就会失去所有抵抗的能力。这样强迫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倒是缓解了一些不适的感觉。可是我的脑袋依旧十分的昏沉，像是受了重创一般，早就被我驾驭的高跟鞋在此刻也显得像高跷一般别扭，它让我颤抖的身体很容易失去平衡。

“呃，晓晴，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本该长篇的大论到了关键时候因为自己的怯懦缩短成了敷衍，“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应该也能知道我……的难言之隐吧！”

我真的很怕。要是让青梅竹马的她知道我一直想当一名女生的愿望的话，她会怎么反应呢？我不敢去想。

晓晴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好像略过一丝让我心乱的嫌弃。她不自然地挺了挺腰板，那俏皮的马尾和狐狸耳头饰随之轻轻晃动，月色的浸染下她的面部被黑色所包围。

“那你现在……是男是女？”

“……”少女的问题把我将死了，愣了半天，我只能说出一个英文单词，“both...”

晓晴的沉默震耳欲聋，她呆若木鸡地杵了半天才缓缓恢复神志。随后，少女摆了摆手，说：“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2

我注视着方晓晴离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处。我暗暗感慨目前的情况真是变得不能再糟了，但又无能为力。我不敢把自己的性癖告知给她，我们的关系也没深到那种程度。也许日后我只能把这变化归结于一场意外，而我只是被逼无奈。

我直起身，准备回家，然而我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向后倒去。踉跄了几步后，我的后背抵到一块木板做成的围墙上。我垂下头，累觉无力，此时此刻的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分外沉重，拼死的战斗让我的身体即便有次元编织的加持也近乎虚脱。

而就是趁着这份虚弱，在我步履蹒跚地倚墙行走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员的行动，直到我的眼前忽然凭空多出了一根黑光闪闪的细棍——

“啊？”

只来得及发出一字惊呼，那横扫而来的障碍物精准地砸到了我的眼目，天旋地转的感觉再度接踵而来，接着就是后脑挨上的一记撞击。当眼冒金星的我从脏乱的泥土里探起头时，我才知道自己被踢了个人仰马翻。

“谁……啊！”

我的肩膀传来了被人重踏的痛楚，身体里也响起了好似骨头裂开的声音。好一个趁人之危的家伙！我忍着疼，赶紧像根圆柱一样往旁边滚去。我一边滚动着，自己的身边时刻不断地传来脚步踏地的沉闷响声，但只要再撑一会儿，我的视线就能恢复了——

待到那人的右脚就要踢到我的喉咙时，我终于能看清楚那人的轮廓。我推出胳膊，用手肘及时击挡在他的脚踝上，趁着他的动作卡顿的同时，顺势伸手拉住了他的小腿。紧接着我旋转起自己的身体，一脚踢在他的腿上，不速之客顿时便凌空失去了平衡。

“好机会！”

我半蹲着身子再度旋转起来，想借着那人落下的时刻，回身一脚蹬过去，给他致命一击。可谁知，我的脚是蹬过去了，但踢到的只是空气而已。

“怎么回事？”我惊讶地转过头去，本应该跟随重力落地的人在一瞬间变得无影无踪，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错。”

一只落在我头顶的手掌替我解决了疑惑。我的头顶传来一阵令人肃穆的杀意，只一会儿功夫，我身上的寒毛便开始倒竖起来。我转动眼珠小心翼翼地向上看去，顿时，我的心底生起一股凉意。映入眼帘的是那陌生人的面孔。他的头发随着狂乱的风披散在自己的脸上，而他的脸上则戴着一副奇怪的笑脸面具。那是只看了一眼就难以忘怀的笑容，简单朴素的细线就代表了上下两片嘴唇，可嘴巴打开的角度与大小衬得它如此僵硬，开裂的嘴角一直上扬，几乎延伸到了眼角……而那该死的眼又是一个能让人在噩梦里惊醒的东西。

陌生人的瞳孔是晶莹的，像镀了一层水晶或是什么宝石之类的感觉，通体泛着血一样的红光。他的眼睛里大多都是眼白，瞳孔的部分少之又少，但我看的很清楚，眼瞳的中心是一条笔直的黑线。那根本不是人该长出来的双眼，它们好像有一种摄人魂魄的魔力，就像传说的邪灵美杜莎，我在它们的影响下，手脚变得有些不听使唤，如同真的被石化了一样。

“怎么了，舞侠？你好像很慌张。”陌生人的声音好生冰冷，他的身体随着按在我头上的手臂的蜷曲慢慢下降，凝视着我的瞳孔也好像因为兴奋的关系开始渐渐放大。我突然意识到他是整个人倒悬着挂在半空的，可我的脖颈好像感觉不到他一丝一毫带来的重量，“我来帮你动起来吧。”

陌生人伸出另一只手抓牢在我碎骨的肩头，钻心的疼痛让我缥缈的意志即刻回到了真实。接着，他翻转半身，随之荡下来的双腿恶狠狠地踢在了我的脊背上，硬是将我送飞出去老远。

“你真的很虚弱，舞侠。看来，你是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

我撑起身来，自己的身躯拖行在土地上，也不知何时起，周围下起了蒙蒙小雨，湿的泥地和藏污纳垢粘黏到了不少在我的身上，我的战斗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污浊。此时，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不速之客的全部，尽管有着中性十足的嗓音，但那曼妙的身姿依旧昭示着，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好像出生以来就带着傲人的天性。她有着一头刚好遮过脸颊的中长发，可能受了风吹和细雨的影响，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自己的面前，盖住了自己一半的脸。瘆人的笑脸面具下，让我在意的还是她与众不同的红眼，和眸子里绽放出来的猩热的狂气，就像是一条对猎物虎视眈眈的蝮蛇一样毒辣。更让我诧异的，是她的身上穿着的竟然是我们学校里的秋装校服——这难道是说已经有敌人觉察到了我的真实身份吗？

“舞侠，好消息是今晚你不会死在我手里。”那像蛇一般的神秘女子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但你会尊严尽失地输给我，然后被我俘虏带走。”

“做梦！”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注意力不禁被她油亮的黑丝长腿所吸引，“不要以为刚才踢了我几脚就证明自己很厉害了，我可没有用全力！”

“哈哈哈哈，没用全力？有趣，咱俩竟然也有一样的想法。”神秘的女子低下头，发出一阵嘲弄的冷笑，随后她的左眼闪耀起杀意的红光，“我可比你了解你的能力，你不妨想想，在经历过那种等级的殊死搏斗以后，你身上的次元编织早就帮你提高了不少抗击打的属性，可为何看似凡人的我还能轻易把你的骨头弄碎呢……”

“说什么呢，你……”女子处变不惊的口吻让我怒火中烧，可最后的话语又让我脊骨发凉，那女人想必也是厄尔一样的堕天使才对，“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全力以赴，放手一搏。”

3

出警到海岸线的车子实在过多，一红一蓝的灯光晃得方晓晴皱起了眉头。

少女并拢着自己修长的双腿，只手叉在腰间，立在某个瓦房的顶点。周围的寒风并没有动摇她的身姿，就好像她已和环境融在了一起，没人感觉得到她的气息。晓晴望着工厂的大火熊熊燃烧着，居高临下地盯着人们四散奔走着处理这场横祸，心头却思忖着那个男孩的事情。其实，男孩能被选中的事，她本不感到多少意外，只是没曾想会变成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晓晴曾听说‘桀矩’战士的能力会将自我内心的角落尽数显现，也就是说男孩的心中有着不可告人的念头。方晓晴本以为性格开放的自己应该很快能够接受，但真实的情况还是让她抗拒三分。

忽然，晓晴的视线里有某个身影飞快地闪过，她下意识地去跟随那身影的踪迹。但当她回过头的时候，她的背后已经不是那片祥和的小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熟的空地。少女的驻足之处在这个眨眼的时间内从屋顶变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眼尖的她很快就认出那是方才自己苏醒时的位置，本该在这里的还有那个变成女生模样的男生，只是当下已经没了踪影。警觉的少女闻到了空气里飘过的一丝火药余味，她低下头，注意到平整的草地上现在有着许许多多绿草被人踩倒而形成的泥坑，顿时心头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嘶——”

晓晴的背后传来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声音，那声响听上去类似于沙漠里的响尾蛇，蓄势待发，准备进攻。于是少女不假思索地往前俯下身子，然后甩起自己的左腿，由下往上往身后不知名的生物上踢去。晓晴的脚跟传来了踢中目标的感触，但她全力的踢击所打中的东西却像几十吨重的钢筋水泥一般纹丝不动。女孩撇过头，看见那团飘在自己腿边的黑雾气团，那谜一般的雾团中亮起一双红色的瞳孔，与此同时，晓晴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而来者的身份，单凭这几个特征，她已经心中有数。

“姐姐，如果不用我的能力，一个厄尔就让我够受的了。要不是小白的出现，我今天差点死在他手里。”少女毫不避嫌地倾诉，就好像这个不速之客是她接触已久的朋友一般，“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一方面我自己的能力不去使用的话，我一定会拖你们的后腿，可要是用的多了，我担心我控制不了自己。另一方面，小白他变成那样，我好像有点接受不来。”

“怎么，后悔救他了？你要知道，刘羽白能活到现在，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出于你的选择。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知道啦！可……”

“你更应该考虑，什么时候向他坦白。对他而言，他一直作为一个凡人活到了今天。我觉得，人的话，只要获知了一切真相，他定会抛弃你而离开。”

“……”晓晴的头饰耷拉了下来，好像很是难过，“你说得对，到时候我可能又变成一个人了。”

“他，帮你拨开了云雾，你，才能知晓晴天的美丽。这是你告诉我的。”黑雾安慰着少女，随后话题一转，“但我要讲的不是这些，再不加紧，只怕你再也见不到你哥了。”

方晓晴想起自己心头挂念的男生，说道：“你的意思是……”

“这趟旅途我不能陪你在左右了，但我想浊很快又会回来，而且……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你倒是可以冷静下来选一选。毕竟，是不是要救下他，你来决定。”那隐藏在黑雾里的人说完这一句话，便消散无影。

“欸……”方晓晴不自觉地往前伸出手，想试图听到更多的信息，但那人做事向来如此，自己伸出的手掌只不过是再一次触碰到孤独的空气罢了。而不远处的围墙上，一个身着红色束身衣的女子已经在上面蹲伏很久。她飒气十足的短发和披肩在空中缓缓地飘动，就像是沉浮在水中一般那样迟缓。

“来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