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将尽,又是新日光景。
自陆枫淼醒来已过去半月,又临近新春,整个陆府上下的喜色就没下去过,还早早就被林叔带着开始张罗新年事宜。
子桑洛也没闲着,虽然减少了去田庄的次数,但事儿是一件没少干。
她不仅要查那天下毒和背后之人,还要管门店的事,以及,搞研究。
中途还抽空写了封信给亓官砚,让他在北方周边城池散播一下诸如“今年冬天不寻常,要做好御寒准备”、“今年天气异常,是不是有雪灾”之类的传言。
她本不想管,但后面发现还是有点放不下,索性写封信安一安自己的心。
至于亓官砚信不信就是他的事了。
采矿的人已经送了样本过来,她带着人在后院厢房捣鼓,经过几次失败,最后在手搓鼓风机的加持下,煤炭的燃烧温度达到一千七百多度,她终于得到一块巴掌大的玻璃。
只是这玻璃比较脆,杂质多,透明度和她预想的相差也大。
当其他人都在啧啧惊叹的时候,子桑洛在一旁陷入沉思。
改变透明度可以用更高纯度的石英砂,那太脆这个问题……
正冥思苦想,身后递过来一杯热茶,同时一道温柔低沉的那年声传入耳中:“喝口水。”
子桑洛下意识接过,随后反应过来,转身,看见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陆枫淼披着一件白色大氅,半张脸都埋在风领中,看起来格外人畜无害,只是上挑的眼尾泄露了一丝锋芒。
此时的陆枫淼早已不是那个小傻子陆枫淼了。
现在的陆枫淼是真正的及冠少年郎。
子桑洛放下茶杯,猝不及防凑近他的脸,不出意外看见他白皙的脸庞染上酡红。
“怎么?终于别扭完了?”子桑洛唇角轻勾,手指一点点戳着他的腰。
不对,应该是衣服。
她也不用力,不戳实,只是将衣服按下一个小小的坑,布料随之轻轻摩挲肌肤,带来一阵阵抓心挠肝的麻痒。
陆枫淼忍受着腰侧的痒意,耳根一点点染上绯红,面上却还装作镇定平静的样子。
“洛洛。”他低声喊着她,一把抓住腰上那只不安分的手。
子桑洛看着他泛红的耳朵,眼底满是兴味的光。
之前没发现,“景”是个这么纯情的人啊。
她冰凉的指尖贴上陆枫淼滚烫的耳垂,陆枫淼下意识缩了一下,随后紧张的看向周围,见大家都没注意他们才呼出一口气。
他以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玻璃上,然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揶揄的视线在二人周遭不停打转。
子桑洛眉梢轻扬,不经意间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拉着陆枫淼走出厢房。
“等等。”打开门的前一刻,陆枫淼将人拉住,然后给她披上大氅,细细为她整理一番。
现在已经开始下雪了,且风雪一天比一天大,外面的积雪也越来越厚。
二人牵着手穿过游廊,回到房间,晨曦很有眼力见的放上热水便退了出去。
陆枫淼拉着她的手泡到热水中,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
她的手不如其他千金小姐那般细腻光滑,掌心和指腹都带着不明显的茧,陆枫淼很喜欢触碰时的感觉。
起先他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后来经过他的观察,发现洛洛很喜欢自己的手,总是喜欢捏着他的手在掌心里把玩,或者牵他,摸他。
他甚至还看见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
他觉得,洛洛肯定爱惨了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哪怕是一双手都喜爱不已。
感受到手上的触感,子桑洛抬手压住他的手指,和他提起了最近这几天的事。
“韩斐那边还没来找你吗?”
陆枫淼摇摇头,专注揉捏她的手,似乎对现在说的事兴致缺缺。
韩斐便是之前那个坐轮椅的韩家公子。
陆枫淼醒了这件事全府上下都知道,但他脑子好全了这事被隐瞒下来,就连林叔都不清楚。
醒来之后,陆枫淼回忆起那天的事,说大柱和石头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还碰见一个人。
根据他的描述,子桑洛觉得像是韩斐身边那个梁队长。
两人的相遇也很狗血,就是陆枫淼路上遇见麻烦,梁队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人因此结识。
而之后的每一次遇见,都恰好是两个小厮不在的时候,一来二去,两人就慢慢熟悉了,梁队长还诓他不能把两人认识这事告诉别人。
他问原因,对方只说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怕陆府人不会愿意两人相交。
陆枫淼当时单纯好骗,也不想少这么一个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便答应了。
一次两次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把这事情一捋,整个过程都充满了算计和欺骗。
子桑洛眼神沉沉:“还真是谨慎。”
那天和梁队长碰见之后,两人坐着说了会话,临走前,对方打翻了陆枫淼的茶杯。
而新的茶杯是梁队长从小二手里接过去的。
之后陆枫淼喝了茶,没多久就昏迷吐血。
整件事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子桑洛有股强烈的直觉,茶杯里的梦中欢肯定是梁队长放的,而那个害了整个陆府的背后之人,就是韩斐。
毕竟从陆枫淼的叙述来看,梁队长几次与他遇见,都是在街上买东西,而且像是定位他似的,刚好就出现在他周围。
先不说梁队长一个侍卫头头亲自出来买东西合不合理吧,就说韩斐好歹京城大家出身,哪怕残了又怎么样?身边连个跑腿的小厮都没有吗?
可是,这其中又有一个问题,如果真是韩斐,那他为什么要针对陆府?
他是京城贵公子,陆家只是偏远县城的一个财主,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按理说也没有害他们的理由。
因此,出于这个顾虑,他们也无法完全确定就是韩斐。
陆枫淼忍不住皱眉,提议道:“要不然我去试试接近他?”
子桑洛一把攥住他的手,态度严厉:“不行!”
她细细擦着两人的手,缓声道:“他肯定还有后手,那天我们高调上街,之后他就自己找上门来,说要将田庄卖给我。”
“他肯定还有什么计划,而且……”子桑洛扣着他的脖子往下拉,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陆枫淼一边听她说话,一边被那股热气熏的脸红心跳,颇有几分无措。
可这是他未过门的娘子,是一直照顾他、护着他的未婚媳妇……
想到二人关系,陆枫淼脸颊更红了,眼底也染上些许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