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没想到谢帆真有准备。
穿过拱门,是一个全新的院子,比之主院更现代。
越苏看着院子里的花,问道:“怎么这么多月季?”
傅西烬不说话,显然他也不知道。
谢帆没好气道:“我先前问过你喜欢什么花,你说月季,这里的月季都种好几年了,每年都开花。每次你回老宅,我都留你下来过夜,你哪次留下来了?”
但凡他住上一晚,就知道她早就为他准备好了院子。
还轮得到他们在这里编排她偏心。
越苏偷偷瞪了傅西烬一眼,要不是他误导人,她也不至于跑到谢帆面前,差点兴师问罪。
傅西烬扯了下唇角,没说话。
谢帆叹了一声。
她为傅云炲的早逝感到伤心和痛惜,但对傅西烬的心疼,并不会更少。
他跟在曲清玄身边长大,连一个正常的童年都无法拥有。
“阿烬,在奶奶心里,你和云炲是一样的。”
傅西烬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转身往外走。
“我去看看要要。”
越苏没跟着走,反而在这个院子里转了转。
看得出来一些设计是费了心思的。
“你也这样认为,觉得我们找他回来,只是因为云炲过世,鲸业无人接手,是吗?”
谢帆嗓音缓缓,没有太多的情绪。
但越苏就是能听出一丝说不出的怅然。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
谢帆涩然一笑,摇摇头。
“云炲在世的时候,鲸业的继承人从未定下。阿烬爷爷很早便说过,阿烬若是不进部队,更适合接手家业。”
傅云炲性格更像傅征鹤,犹豫软弱。
傅西烬像曲清玄,性格果决,但容易剑走偏锋。
傅国华很早便动了让傅西烬回鲸业的心思,但他拒绝了,他说想进部队。
但为了鲸业,傅国华那时候就想用强硬手段逼迫傅西烬回来。
是傅云炲站了出来,说他可以进公司,让阿烬进部队。
他的身体注定他无法像傅西烬一样恣意,又何必兄弟两个都绑在鲸业。
“他怎么过世的?”
谢帆哽住,眼底泛起了泪光。
“阿烬和你说过他母亲的事吗?”
越苏顿了顿,“提过一些。”
但不多。
因为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多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说起来,都是阿烬他父亲造的孽。”
傅云炲出事的时候,傅家打点上下,封锁了消息。
没有人知道,他是被曲清玄杀的。
谢帆抹了眼泪,“刀伤不致命,但失血过多,没有及时就医。曲清玄那时已经神志不清,把他当成了老三,捅了他一刀。”
曲清玄大约有某一刻是清醒的,因为伤了傅云炲之后,她从二楼阳台跳了下来。
“那她现在呢?”越苏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
谢帆缓缓摇头,“没死,但彻底疯了。”
无论是谁都认不出来。
她是曲家的独生女,曲家二老去世的时候,都是傅西烬一个人主持,曲清玄没有出席。
傅云炲死的时候,谢帆心里怨过恨过。
最后却发现,酿成这些悲剧的,是傅征鹤。
她要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难道也拿刀捅了自己的亲儿子吗?
最无力的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阿烬一出生,便是跟在曲清玄身边的。但曲清玄精神状态不好,对他动辄打骂,把他当成老三,对他发泄着自己的负面情绪。曲家一度想把阿烬送回傅家,但阿烬不愿意。”
这就是孩子,无论父母对他如何恶劣,他总是戒不掉对母亲的依赖。
一边憎恶着她,一边卑微地渴望着母爱。
“阿烬不像云炲,他从不在我们面前示弱,大约是因为从不觉得我们值得他信任吧。但我知道,他过得很苦。”
越苏看着谢帆,感受得到她的伤心。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干巴巴说了句:“你放宽心,他这么有钱,日子能苦到哪里去?”
谢帆:“……”
那些惆怅的情绪顿时消散,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傅家这么有钱,日子能苦到哪里去。”
本想替傅西烬卖个惨,奈何越苏不接招。
回到主院,便听见翠姨走过来说:“大爷一家中午也会过来。”
谢帆脸色淡了几分,她是不耐烦见傅征业一家的,事儿太多。
架不住他们是傅家人,她到死都避不开的。
“来就来吧,多添几副碗筷的事儿。”
翠姨笑道:“现在同严结了婚,怕是热闹多了。”
谢帆点点头,“欣欣应该也是要来的,上次她不是提了要佩奇的餐盘吗?”
翠姨点点头,“消毒了,今天正好能用上。”
江欣虽然不经常来老宅,但她的喜好,谢帆都记着。
毕竟是云炲唯一的女儿,谢帆和傅国华对她的疼爱是真。
话才落下,傅征业一家便到了主院。
江欣显得有些拘束,走得并不快,脸上的神情瞧着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妈,我听说你们回老宅了,特地带婉缇过来吃个饭。”傅征业笑道。
谢帆扬起笑容,“有心了,确实有段时日没见欣欣了。”
江婉缇拍拍江欣的脑袋,“去和太太打招呼。”
江欣腼腆一笑,拘谨地走上前。
“太太。”
谢帆拉着她的小手,“欣欣好像比之前高了一些。”
江婉缇忙道:“奶奶看得出来吗?确实高了。”
谢帆把她抱到身旁坐着,说道:“你上回不是喜欢佩奇的餐盘吗?太太叫人买了,今天就用那个餐盘吃饭,好不好?”
“好。”
一行人落座,傅征业才问道:“妈,爸呢?”
谢帆随意道:“在外头呢,要要头一回过来,他带着孩子看鱼去了。”
傅国华在四合院里挖了好几个鱼池,养了形形色色的鱼。
后头还有荷塘凉亭,但现在这个季节,荷花都枯萎了。
江婉缇佯装不经意问道:“阿烬也回来了吗?”
她这话才说,傅同严便眼神不善地看了她一眼。
谢帆没抬头,嗯了一声。
“他和越苏一起回来的。”
江婉缇笑容僵住,没再说话。
傅同严连忙转移话题:“奶奶,我寻思着把江欣的名字改过来,您觉得如何?”
谢帆抬眼,目光在他和江婉缇之间来回。
“这是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