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缇强装镇定,想伸手去拉原梓胥的手腕,却被他避开。
她咬牙,“梓胥,你情愿信她,也不信我吗?这么多年来,我害过你吗?”
原梓胥没出声,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他在心里为江婉缇开脱了一次又一次,知道她口中说出过很多谎言。
一如曾琼钰所说,为着幼时她义无反顾跳下来救自己的恩情,他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可如果连这个救命之恩都是假的,江婉缇对他,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尊敬多年的姐姐,竟然如此陌生。
“梓胥,难道就因为她这几句话,你要否定我们多年的姐弟感情吗?”
曾琼钰对此嗤然,“你没害过他,你只是利用他,把他当成踏脚石,当成手中的一把刀。 没事的时候,你想不起有这个弟弟,只有在出事的时候,你才会怂恿他这傻子往前冲。”
原梓胥被原家养得太单纯,才能被江婉缇忽悠。
不然你看江婉缇敢这样忽悠原照川吗?
“江婉缇就算不认识这两个人,也和今天的事脱不了干系。大家心里都清楚,却只有你站了出来,为什么?因为你蠢。”
曾琼钰的话,化为锐利的刀子,直直插入原梓胥的心口。
江婉缇见原梓胥沉默不语,任由曾琼钰骂着,愈发心急。
他虽然没说话,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让江婉缇有种脱离掌控的慌张感。
原梓胥是在原家中,除了江纤凝以外,唯一无条件支持她的人。
江婉缇承认自己对他利用更多,但她是人,经过这么多年,早就把他当亲弟弟看待。
她无法忍受原梓胥的疏远。
“梓胥……”
原梓胥没看她,而是对曾琼钰说道:“不管如何,她是我们原家的人,你要是有证据,今天你拿她怎么着都行。要是没有,你今天打了江婉缇的脸,就是在跟我们原家过不去。”
曾琼钰气笑了,“说你蠢还真是没说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护着江婉缇!
原梓胥神色冷然,“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曾琼钰扯开唇角,本欲步步紧逼,听见她的话却神色顿住,蓦然嗤笑起来。
“也是,当事人都没开口,哪里轮得到我多管闲事?”
她意有所指,瞥了越苏一眼。
本想把矛头引向越苏,谁料她却不接茬。
“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哪怕是在国外,又不是没警察,不需要她来查。
曾琼钰被她的话噎了下,最后僵着脸色道:“报警多麻烦。”
她还是想看越苏和江婉缇当众撕逼。
商从霁偏不给她看热闹的机会, 握住她的手,嗓音微沉。
“专业人做专业事,没有动用私刑的道理。”
江婉缇差点爆粗口,刚才她挨打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出来说话。
合着现在曾琼钰打完了,他就知道假惺惺了。
有商从霁压着,曾琼钰没再搅浑水。
被酒店扣住的两人被警察带走,调查结果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
江婉缇松了一口气,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这两个男人还真不是她找来的,全都是莫慧怡在背后操纵。
想来以莫慧怡的手段,不至于被查出来。
晚会因为这个插曲落幕,惹得曾琼钰很不痛快。
狠狠瞪了越苏一眼,骂了声:“扫把星。”
被越苏凉凉怼了回去:“你的婚礼上出的事,就算要评扫把星,你当之无愧。”
商从霁拍拍曾琼钰的脑袋,眸色暗含警告。
“别惹事了。”
越苏和傅西烬都不是好惹的,疯起来让人招架不住。
江婉缇不敢再留,脚步匆匆往外走。
却在半路被人截下。
看清来人,脸色大变。
“莫阿姨。”她讷讷喊了声。
莫慧怡脸色铁青,虽然刚才没牵扯出她来,但因为江婉缇的胡作非为,给她后续添了多少麻烦。
“不是说好是顾楠吗?你怎么敢对越苏下手?”
江婉缇好大的本事,敢借她的手对付越苏。
“莫阿姨,是顾楠还是越苏,很重要吗?你以为今天如果出事的是顾楠,事情败露后,迟钺就能放过我们了?”
莫慧怡怒声道:“迟钺和傅西烬,能一样吗?”
一个是她亲儿子,就算知道真相,他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但傅西烬这人够狠,他可不会看在迟钺的份上放过自己。
江婉缇抿着唇,“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莫阿姨不如好好打算,看看怎么脱身吧。”
她这事不关己的态度,让莫慧怡火冒三丈。
“我要是被拖下水,你以为傅西烬就能放过你了?江婉缇,我一定会亲自走到傅西烬面前,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
莫慧怡被她结结实实坑了一把,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江婉缇心里惊慌,面上却不显。
“莫阿姨,我好歹是阿烬的长嫂,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如何?”
莫慧怡冷冷一哼,“他能如何?傅征鹤就是例子。”
现在的傅征鹤,人前是体面的傅家三爷。
但圈内人都知道,他早就被剥夺了继承权。
傅国华的遗嘱上,几乎没有他的名字。
有老爷子压着,傅西烬没对傅征鹤动真格。
但他先前最狠的时候,打断过傅征鹤的一条腿。
每每等傅征鹤快要痊愈的时候,又对着他的伤处下手,让他再尝一次断腿之痛。
如此三次,让傅征鹤那几年都躲着傅西烬走,不敢和他见面。
但傅征鹤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这才过去多久,又渐渐开始张狂起来。
“江婉缇,你坑我一回,我也不找你算账。但你记住,有你吃亏的时候。”
莫慧怡眸光狠厉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江婉缇原本低着头,在她走后,背脊重新挺直,抬起了下巴。
她吃的亏已经足够多了,上天也总该眷顾她一回。
只要王新汉的项目做出成绩,傅同严进了集团,有了一席之地,就等于有和傅西烬竞争的底气。
傅家未来的女主人是谁,还未可知。
江婉缇正要抬脚离开,忽而余光瞥见原梓胥的身影。
他微微低着头,眉眼藏在阴影中。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江婉缇知道,他听见了。
“梓胥。”
原梓胥讥诮一笑,“需要我给你时间,让你再编个理由哄骗我吗?”
江婉缇抿唇不语,心底蓦然泛起几分冷意。
原梓胥连和她多说两句话都觉得心累。
现在只要江婉缇一开口,他就觉得是谎言。
她是个骗子。
他觉得讽刺的是,他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江婉缇是凶手,那他就是帮凶,一次又一次帮她掩饰罪行。
各种悔恨和道德感的谴责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