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萧般般便被追上来的大汉逼到了角落中,他一双手伸过来的时候,萧般般也顾不得好看难看,一弯腰直接就从那大汉的胯下钻了出去,连滚带爬的……哦,对了,还有连哭带嚎,直冲向胡同外面跑去。
萧般般蒙头一阵飞奔,就在马上要逃出胡同的时候,刚刚那个被萧般般一脚踢中要害,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大汉却不知道何时跟了过来。
萧般般来不及反应,一头正撞在那拦路大汉的胸口上,瞬间便觉得自己的脑袋撞在了一块儿搬砖上,眼冒金星,差点直接撞昏过去。
当即,萧般般与那拦路大汉一人抱头,一人捂胸,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哀嚎。
所以……
萧般般不负众望地又被捉住了。
“你……放开!”萧般般被人反扭着双手,只能不住地晃动着自己的肩膀,想来如果再继续怂下去,不把太尉府的身份搬出来进行震慑,恐怕可能就真的要被他们卖掉了,于是赶忙大喊:“我堂堂太尉府二小姐,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消遣的!”
“太尉府?二小姐?”很显然,那两个大汉并不相信萧般般的话:“我们还是萧遵他老子呢!”
这……
“砰!”
萧般般正被两个大汉扭着往胡同外面拖,便突然听到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刚刚那还使劲儿扭着萧般般一只胳膊的大汉便应声倒地。
萧般般的一只胳膊重获自由,赶忙转头去看,就见那大汉的头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正往外冒着血。
另一个大汉见状,立即便看向那瓷杯飞来的方向,只见头顶的一处窗户被推开,一个玄衣男子握着茶杯微微探身,低沉开口:“二位壮士,找什么呢?”
萧般般与那大汉一起抬头,正巧见二楼的窗户上探出来一个脑袋,额前的碎发将左眼遮住,手中端着的茶杯与那砸碎在大汉头上的茶杯一模一样。
玄衣男子晃了晃手中的茶杯,俯身低头看向楼下胡同中已经懵掉的几人,出言提醒:“我想,应该是在找这个吧。”
说罢,便趁擒着萧般般的另一个大汉还未反应过来时,将手中的茶杯送至唇边,仰头一饮而尽,顺手又砸了下来。
这次砸得也极其有准头。
擒着萧般般的大汉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应声倒地,躺在萧般般的脚边,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萧般般抬着的头一直没有放下来,见那玄衣男子想自己招了招手,算作招呼,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英雄救美了,应当赶忙道个歉,把这个人情挑到明面上来还,于是赶忙双手相叠行礼,作揖道:“多谢……”
萧般般思虑一番,应当将他叫做公子吧。
于是,又重新作揖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是太尉府的女眷?”那玄衣男子支起身子,将整个上半身探出窗外,上下打量一番后,颇有些不相信:“难怪那二人丝毫不惧怕于你的呵斥,你可知你身上这件衣物,已经是长安城十几年前时兴过的款式了?如今……长安城里的富庶人家都无人再穿,更何况是太尉府呢?”
那玄衣男子顿了顿,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轻信于人:“如果是我,可能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我真的……”萧般般想着开口解释,但觉得如今既然危险已经接触,也便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人一定不要陷入自证陷阱当中,才能活得轻松一些,但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于是抬头看着那玄衣男子,问道:“既然不会相信,那公子又为何要从那二人手中将我救下呢?”
玄衣男子撤回自己的上半身,重新坐下,留下后脑勺对着萧般般,沉默半晌,还是给出了回答:“你们吵到我喝茶了。”
原本他好好待在茶楼上闲情逸致,怎料窗户外咋咋呼呼的声音不绝于耳,隐隐约约听见有女子自称是太尉府的二小姐,就是那个前几日在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女诸葛,心中好奇便伸手推窗看一出好戏。
长安城的传言中,太尉府这位离家数年,自战场博得盛名后回府的二小姐心有九窍,善于揣测人心,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
如今一看,其实不然。
玄衣男子心中略略失望。
不过……他想着,兴许楼下这名不起眼的女子并不是那位二小姐,只是情急之下,将那震慑人心的名号吆喝出来吓唬人的呢?
楼下的萧般般仰着头,自己的脖子开始发酸,察觉到此人已经没了交谈的兴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这英雄救美的人都很高冷?
方才抬头从窗口匆匆一撇,萧般般觉得,那玄衣男子属实长得不错,剑眉星目,鼻梁也很是挺拔,虽是一身玄衣,穿着略显冷淡沉稳,但薄唇微抿,与那两名大汉周旋之际,却有几分张扬恣意的少年气。
萧般般总结——这也是个帅哥。
不过这玄衣男子看起来并不想搭理自己,便也不能继续自讨没趣,惹人厌烦。
既然已经郑重表达过自己的谢意,玄衣男子也没有什么索取报答的意思,于是就转身准备走出胡同,继续找一找冰糖葫芦的所在。
但萧般般转念一想,这楼上的玄衣男子看起来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长安城里他应当是熟悉的,于是便退回两步,站在窗户下,抬头决定再小小地麻烦一下他人:“敢问公子,你知道何处可以买到冰糖葫芦吗?”
玄衣男子并未关窗,萧般般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当中,令他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冰糖葫芦?”玄衣男子转过头来,不可思议道:“你方才差点被人掳走卖掉,现下还有心情去买冰糖葫芦?”
“嗯,我答应了家中的幼弟。”萧般般点点头,察觉到玄衣男子应当有些有用的消息,心中一阵欣喜——可算是找到了有用的NPC!
萧般般重复道:“所以,你知道哪里有卖吗?”
玄衣男子并不回答,反而一声不吭地将身边的窗户关上了。
萧般般震惊!
这是……这是被自己彻底打扰烦了?
她低下头,看着身上从二姨娘金香玉那处换来的压箱底的旧衣裳,暗暗叹气——没想到今日被他人不待见了三次。
想来,不论到了哪一个世界,都有人靠衣裳马靠鞍的道理。
下次出来,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穿一身贵重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