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般般混乱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衣物,将上面沾染的灰尘掸掉,看了看四仰八叉晕倒在胡同中的两名大汉,考虑着要不要上前试探,他们是否还有气息。
应当是有的。
萧般般从未听说过,一只茶杯便能够将人砸死。
萧般般甩着衣袖走出胡同,重新来到长街上,打算等自己找到了卖冰糖葫芦的摊贩,兑现了留给萧寞的承诺,便去官府报案,说这里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不知到那时,他们会不会后悔突生歹念。
萧般般站在长街上,漫无目的,看了看近处的几家酒楼,都不像是有冰糖葫芦售卖的地方,只能无奈叹气。
“吁——”
一声马嘶自萧般般的身后响起,萧般般脑袋一懵,恍惚有种自己走在街上,当了路被司机狂按喇叭催促的感觉,赶忙回身去看,却看见自己的面前一双马上就要踏下来的马蹄,眼见着便要落在自己的鼻子上。
萧般般赶忙往后一退,试图躲闪。
好在那御马之人马术娴熟,勒紧缰绳将马身强行拽向一侧,那双快要落在萧般般脸上的马蹄子便与她擦肩而过,略微挨着她的肩头衣物,停了下来。
萧般般面前的马打了一个响鼻,有些鼻涕便甩到了萧般般的脸颊旁。
萧般般心想,今日真是倒了血霉,不仅被人看不起,就连马都要上赶着过来欺负人。
“小丫头。”马背上的人轻踹马肚子,上前一些,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萧般般,问道:“你还要去买冰糖葫芦吗?”
马背上坐着的,是那刚刚出手相助的玄衣男子。
萧般般一边摸着脸颊上马鼻子中甩出来的鼻涕,一边看着那玄衣男子,心中奇怪方才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拒绝,如今骑着马赶来帮忙,真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怪人。
见萧般般不说话,玄衣男子皱了皱眉头,又重复问道。
萧般般赶忙点头,这偌大的长安城,她实在没有信心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去找一个小小的卖冰糖葫芦的摊贩。
玄衣男子似乎知道。
“上马。”玄衣男子伸出手,示意萧般般与他一马同乘。
萧般般心中嘀咕,这男子居然不在乎那冠冕堂皇的男女大防?
萧般般上前伸手,指尖将将触及到玄衣男子虎口处的厚茧,明白此人是个常年抓握兵刃之人,衣饰看上去虽然简单,但针脚细密,做工不凡。
长安城里……
怕是哪一家侯府的世子……
萧般般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原著中有过这么一个人物,于是决定再仔细看一看。
萧般般细细打量,厚实的长靴,玄色衣衫上似乎用精巧的绣工做了装饰,那些看似隐于暗处的图案不明晰,萧般般认不出绣了些什么东西,倒是身上的披风……
萧般般看着厚重的披风内里,觉得与萧遵最长穿的那件玄狐皮大氅有些相似。
能够用得起玄狐皮的……
萧般般心中一震——怕是宫里的人。
萧遵曾说,玄狐皮不易得,他的那一件是皇帝从国库中拿出来,赏他政绩勤恳的御赐之物。
这玄衣男子,不会是哪一位皇子吧!
萧般般的视线继续往后上看,落在那男子的脸上,这次才看得清楚,那男子细碎的发丝后,微微有些遮挡的左眼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用金线绣着图案的眼罩。
不会是……
萧般般心中“咯噔”一声——原著中,三皇子傅笙年幼时遭遇意外,被伤了左眼,所以便一直佩戴眼罩。
这是傅笙!
萧般般猛地抽回手,往后一退,警惕地看着傅笙,心中已经开始打鼓,赶忙找借口试图远离此人:“我……我想起来了,这次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我该回家了。”
说着,萧般般转身就跑,比遇上那两名壮汉还要惊惧十分。
萧般般心中暗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与此人扯上关系!
原著中傅笙此人性格乖戾,喜怒无常。
如今大约是觉得自己这个要买冰糖葫芦的事情有趣,所以才如此礼貌客气,充当一个好人,为她引路,可若是……
若是等会儿傅笙不开心了,自己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傅笙坐在马背上,对萧般般突然抽回手的动作有些看不明白,但今日的心情不错,于是便开口追问:“不买了?”
“不买了不买了!”萧般般头也不回,冲着身后摆摆手,加快了逃离的脚步:“我想起家中还有些事,不能……不能再耽搁了,公子……公子今日的大恩大德,小……小女子改日一定报答!”
萧般般知道万万不能让傅笙察觉到自己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于是慌乱中脚下生风,跑了起来。
“无妨。”傅笙看着就要逃跑的萧般般,心中已有猜测,猛踹马肚子,快速上前,追赶萧般般:“我觉得……我胯下宝马可日行千里,去买一趟东西,很快便能赶回来,保你晚不了归家!”
说着,傅笙在马身与萧般般齐平后,俯身伸手一捞,抓住萧般般的腰肢,猛地一提,将她提上了马背。
萧般般只觉得自己瞬间双脚离地,下一面就趴在了马背上,这个姿势……
萧般般抬了抬头,马鞍将自己的腹部硌得生疼,踢了踢双腿,发现挣脱不下来,侧头发现傅笙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傅笙的笑意越灿烂,萧般般的心就越凉。
大约……是逃不掉了。
萧般般放弃挣扎,整个人放松下来,趴在马背上不再说话,一脸惆怅,骏马奔驰中的颠簸令她有些反胃。
“知道我是谁了?”傅笙一边单手御马,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萧般般的后背处,防止她因为颠簸滚落马背:“有些……有些怕我?”
萧般般赶忙摇头:“不知道!不害怕!”
萧般般心中一定,万万不能被傅笙察觉!
原著中,傅笙一辈子都希望有人将他当做一个正常人来对待,但却从未如愿。
萧般般相信,只要她现在脱口而出自己对他的恐惧之意,立刻便会被傅笙掀下马去,当场被马蹄踩成烂肉一滩。
于是,她坚定了如同拨浪鼓一般地摇着头:“不害怕!我一点儿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