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萧映雪的说法,顾氏会在按照家规责罚萧般般之后,再为她救下萧寞进行奖励,这样一奖一罚后,既能够达到约束府内众人的作用,也能够让大家明白,太尉府奖惩有度。
换言之,萧般般是个拎出来杀鸡儆猴的鸡崽子。
萧般般不这样认为,她觉得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功过相抵,不用奖励她,同样的也不用惩罚她。
她原本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想让萧寞通知萧遵赶来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无奈萧映雪一番说辞,竟真的让萧遵开始犹豫了。
顾氏站起身,微微低头,轻声劝告萧遵,萧般般违反家规私自出府又天黑才归家,必须要惩罚,否则以后太尉府的儿女们都会被人传闲话,至于奖励……
顾氏没说。
萧般般眼见着情况不妙,捂着自己的右手便是“哎呦”一声,身旁的萧寞反应极快,扶住萧般般便嚷了起来:“父亲!父亲父亲!不好了,阿姐要晕过去了。”
萧般般在内心吐槽,萧寞的表现实在夸张,她从未听说过,掌心被打了竟然能够晕过去。
不过效果确实不错,萧遵站起身走到萧般般的面前,轻轻牵过她的右手,看着那本就没有多少肉的掌心变得通红一片,心中到底有些松动。
另一边五姨娘沈碎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月姐姐,你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沈碎音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只见月氏耷拉着脑袋,斜靠在沈碎音的怀中,面色一片惨白。
这……
萧般般一阵心慌在,自己不过就是想着少挨些罚,总不会把自己的亲娘赔进去了吧。
萧遵上前掐了月氏的人中,月氏才悠悠转醒,捂住自己的胸口开始扑簌簌地掉眼泪,轻声细语的说自己喘不过气来。
萧遵赶忙让月氏靠在自己的身上,轻抚着她的后背,便在月氏前襟处看到了一枚不太清晰的脚印。
“顾妙姝!”萧遵看向顾氏,眉头紧皱:“你竟如此心狠!”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令大家都愣在原地不敢作声。
萧遵为月氏轻抚着后背,继续道:“你要惩罚,总要顾及人命,怎可一脚踹在人的胸口上!”
此话一出,顾氏也是头脑一懵——难道是刚才在一群人的拉扯中,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月氏?
可……可那也是她上前阻拦,自己造成的后果啊!
萧般般赶忙走过去,蹲在月氏的身前,带着些哭腔,轻声患者月氏“阿娘”,跟着月氏一起掉眼泪。
萧遵看着这对母女如此境遇,打算将这场闹剧就此打住,在继续下去,明日在长安城中,太尉府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萧遵打横抱起月氏,萧般般赶忙跟上,准备逃离此地,却被顾氏喊住。
萧般般心想:怎得没完了?
顾氏开口:“你的责罚还未……”
“姑母!”沈确的声音突然自锦绣堂外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姑母,我在堂外站了许久红鸢都不准我进来,怎么……姑母最近不想我吗?”
沈确出现的时机很妙。
今日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正需要一个外人来打破这谁都下不来台的局面。
萧映雪见到沈确,脸颊立刻便染上一片红晕,低着头,很有小女儿见到思念的情郎的意思。
萧映雪微微扯过顾氏的衣袖,轻声告诉她:“母亲,今日之事父亲已是有意偏袒,不可再咄咄逼人,令父亲生厌,咱们……日后补回来便是。”
长安城的女子都知道,沈确不喜欢心思深沉的女子,萧映雪绝不会将方才的自己展露出来。
既然台阶来了,大家便都要一个一个的走下来。
萧遵开口:“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般般已经受到责罚,不可再对她进行责打,去祠堂跪一宿,将家规家训抄写二十遍;此事因梅念而起,你同去!”
萧遵发话,掷地有声,容不得他人质疑。
所有人都没有在说什么。
顾氏也顺着台阶走下来,拉过沈确一阵嘘寒问暖。
萧般般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便扯着萧寞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如今这样的结果,萧般般已经非常满意,她原本便知道自己能够逃过罪责的几率不大,只是冒险一试,可见萧遵并不会为了自己而与顾氏撕破脸。
如今随手一番试探,让自己明白了萧遵能够偏袒自己到何种地步,以后在太尉府中做起事来,心中便有了一把尺子,尺子之内胡作非为,尺子之外畏首畏尾即可。
萧般般看了看身边的萧寞,明白这是萧遵拉来给萧般般保命的。
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祠堂罚跪,顾氏一瞬间动了念头,很容易在那无人之处结果了萧般般,但萧寞同去就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可以互相有个照应,就算有人前来加害,二人总会是有个帮手的。
况且,明面上萧遵很是宠爱萧寞,没人会愚蠢到自萧寞的身上下手。
“短短几日,我已经来祠堂罚跪两回了。”萧寞撇撇嘴,轻车熟路地找来两个蒲团,扔给萧般般,又去将烛火点亮:“还都是因为你。”
萧般般摇头晃脑:“但是每一次,都是因你而起。”
萧寞细想,确实如此,于是只能认栽,又搜罗了两块蒲团,面对着众多祖宗牌位跪了下去。
“真的要跪?”萧般般在蒲团上坐了下来:“无人来看管我们,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跪没跪的。”
萧寞一愣——先前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个脑子呢?
于是萧寞又去搜罗了两个蒲团垫在身下,侧躺着将自己整个裹进斗篷当中:“你说得对,我如今觉得,之前的自己太傻了。”
萧般般看着比自己还过分的萧寞,将怀中的笔墨纸砚掏出来,摆在自己面前的空地上。
二十遍,怕是要抄到明日一早了。
萧般般刚刚抄完一页纸,身旁的萧寞就传来了细微的呼噜声。
萧般般心想:果然是小孩子。
然后她伸手褪下自己的斗篷,盖在萧寞的身上,防止他入睡后身体失温,再继续回到自己的蒲团出抄写家规。
萧般般搓了搓手——自己不睡的话,应当不会觉得太冷。
“小丫头!”傅笙的声音自窗外响起,笑道:“原来你真的是太尉府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