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框吞入最后一块碎瓷的刹那,鎏金雕花缝隙渗出冰裂纹般的血丝。
沈青瓷旗袍第三颗盘扣应声崩落,滚进青砖缝隙时溅起诡异的水声——那些被重庆防空洞壁画浸染过的砖石,此刻正渗出1941年轰炸夜的煤油味。
“青瓷表妹当真舍得?“霍世瑾的虚影从镜中冰裂纹里浮出半张脸,脖颈处的“囚“字烙印随秦淮河的水波晃动。
沈青瓷的银剪刀划过左手无名指,鲜血滴在秘银怀表外壳时,表盘里1917年的月亮突然涨潮。
镜面突然被“囚“字裂缝撕成两半,沈怀安的魂魄裹着北平初雪钻出来。
他食指抵着沈青瓷锁骨处的泪痣,半截身子还嵌在霍世瑾的脊柱里:“南京栖霞寺的银杏叶,藏着转世婚书的经纬坐标......“
沈青瓷的银剪刀猛地刺向镜中人影,刀刃却在触及魂魄的瞬间弯成问号形状。
梳妆台抽屉里的秘银线突然活过来,缠着她的手腕在虚空织就六芒星——正是三日前林墨卿替她修补霍家祖传瓷瓶时用过的苏绣针法。
“别碰契约烙印!“霍世襄的声音裹着香港浅水湾的咸腥海风撞碎窗棂。
他左手无名指的疤痕正疯狂增生,暗红血丝在空中凝成1935年百乐门舞池的水晶吊灯形状。
沈青瓷突然想起昨夜在霍世襄书房发现的德文医学手记,那些关于“灵魂榫卯“的潦草批注此刻正在她太阳穴突突跳动。
霍世瑾的瓷片匕首刺破时空褶皱,刀尖绽放的却是沈怀安的眼型。
沈青瓷被霍世襄扯进怀里的瞬间,嗅到他西装领口沾染的重庆朝天门码头铁锈味——这味道与三小时前她在防空洞壁画里尝到的血渍一模一样。
“你每救我一次......“霍世襄的尾音被匕首破空的蜂鸣绞碎。
沈青瓷的翡翠耳坠残片突然飞溅,在虚空划出霍氏祖坟的二十八星宿图。
林墨卿的秘银网兜擦着她耳垂掠过,网眼漏下的光斑竟拼成沈怀安1919年葬礼的讣告日期。
镜中世界突然开始坍缩。
沈青瓷看着霍世襄心口涌出的血珠悬浮成串,每颗血珠里都囚禁着不同年代的自己——1929年苏州河游轮上的新娘,1937年南京城墙下的旗袍碎片,1941年重庆防空洞里的血书......
“少爷!“林墨卿的银丝眼镜突然炸裂,镜片割破他脖颈时溅出的却是秘银溶液。
那些液体在空中扭曲成霍世襄书房里的青铜罗盘纹路,沈青瓷腕间的表链应声断裂,表盘背面1913年的霍氏商行商标开始融化。
霍世瑾的瞳孔深处浮起沈怀安的冷笑时,整面穿衣镜突然发出瓷器开片的脆响。
沈青瓷的银剪刀不知何时插进了镜框鎏金雕花的卯榫结构,南京栖霞山的银杏叶脉络正在刀柄处疯狂蔓延。
她终于看清霍世襄石化左臂的裂纹走向——那分明是重庆防空地图上标注的第三条逃生通道。
“你的血......“林墨卿半个身子已被时空裂缝吞噬,手里还攥着半截染血的秘银钥匙,“能重启......“最后的尾音被琉璃瓦缝隙渗出的血雨冲淡。
沈青瓷突然意识到这些血雨与霍世襄书房暗格里那封未寄出的情书墨迹同源,都是1931年沈阳火车站特有的铁腥味。
霍世襄的石化纹路已蔓延至下颌。
当他染血的左手抓住沈青瓷试图划向咽喉的银剪刀时,南京旧宅的房梁突然响起百乐门爵士乐队的萨克斯旋律。
那些音符落地即成秘银溶液,将霍世瑾的瓷片匕首腐蚀出1917年沪宁铁路时刻表的孔洞。
沈青瓷的泪痣突然灼痛。
她看着自己腕间渗出的血珠滚进青铜罗盘凹槽,表盘背面融化的霍氏商行商标竟重新凝固成沈怀安左耳的轮廓。
当霍世襄的石化指尖触碰到她颈动脉时,那些从重庆防空洞壁画里逃逸的煤油突然在虚空燃成绿色鬼火。
琉璃瓦的猩红裂纹开始滴落冰镇香槟。
沈青瓷在霍世襄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1913年穿着杏色袄裙跌进苏州河的画面——那分明是霍氏老爷纳第六房姨太太的婚宴当日。
霍世襄石化的身躯发出青铜器剥蚀的声响,裂纹里迸出的却是重庆朝天门码头的江鸥鸣叫。
沈青瓷被他推向梳妆台的刹那,看见他后背浮现1935年百乐门舞池的鎏金壁灯纹路——那些蜿蜒的光斑竟与自己的泪痣生长轨迹完全重合。
“兄长总学不会放手。“霍世瑾的瓷片匕首刺破时空褶皱,刀刃折射的却是南京栖霞寺的银杏脉络。
沈青瓷左眼泪痣骤然滚烫,她看见霍世襄心口涌出的血珠在虚空凝结成六芒星阵,每颗血珠里都囚着不同年代的旗袍碎片——1929年苏州河游轮上染血的珍珠扣,1937年南京城墙下破碎的苏绣芍药。
匕首穿透石化躯体的瞬间,琉璃瓦缝隙渗出的血雨突然凝固。
沈怀安的魂魄从铜镜背面浮出半张脸,指尖缠绕的竟是霍世襄书房暗格里那封未寄情书的钢笔水痕。
沈青瓷的银剪刀突然在掌心融化,化作1913年沪宁铁路的蒸汽雾霭裹住三人。
“第三个囚徒。“沈怀安的声音裹着沈阳火车站月台的煤灰,将青铜罗盘按进霍世瑾的脊柱。
南京战场的硝烟突然从镜框裂缝喷涌,沈青瓷看见1937年的自己正用血书包裹青铜镜——那镜面赫然映着霍世襄在重庆防空洞壁画前篆刻契约烙印的身影。
霍世瑾的尸体在她怀中坍缩成青瓷灰烬,掌心的碎片突然飞旋出“沈青瓷“三个鎏金小篆。
林墨卿遗留的秘银钥匙突然灼穿她的旗袍下摆,烫伤的皮肤下浮现出霍氏祖坟二十八星宿图的朱砂印记。
“契约闭环了。“霍世襄石化至咽喉的裂纹里渗出香港浅水湾的浪涛声,他染血的左手突然抓住空中悬浮的铜镜残片。
沈青瓷看见镜中1917年的月光正将两人的魂魄缠绕成同心结,结扣处竟是她跌落苏州河那日霍世襄西装第二颗纽扣的纹样。
梳妆台的秘银怀表突然逆时针疯转,表壳渗出重庆防空洞的血书字迹。
沈青瓷腕间的翡翠残片突然刺入皮肤,在血脉中游走出霍氏商行1913年的货轮航线图。
当沈怀安将最后一道魂印刻入镜面,整座南京旧宅的地砖突然翻涌起1941年香港沦陷时的咸腥浪花。
霍世襄的石化指尖触到她颈动脉时,琉璃瓦滴落的香槟突然凝成冰锥。
沈青瓷在漫天飘落的德文医学手稿碎片里,看清每张纸页的批注都是不同年代的自己书写的“囚“字变体。
林墨卿破碎的银丝眼镜框突然箍住她的手腕,镜腿处的1919年讣告日期正在融化成血色丝线。
铜镜背面浮现沈阳火车站钟楼倒影的刹那,霍世瑾的瓷灰突然汇聚成苏州河游轮的汽笛形状。
沈青瓷的泪痣渗出血珠,滴在霍世襄心口匕首的瞬间,整面穿衣镜突然映出百乐门舞池水晶灯坠落的情景——那灯罩裂纹正是她此刻掌纹的走向。
当南京战场的硝烟吞噬最后一块时空碎片,沈青瓷听见怀中的瓷灰发出北平初雪的簌簌声。
她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浮现的鎏金纹路,正是霍世襄昨夜用血在她旗袍内衬描画的灵魂榫卯结构图——每个卯眼都藏着半枚染血的秘银钥匙齿痕。
铜镜裂缝渗出重庆煤油味的血珠时,沈青瓷突然察觉心口跳动的频率与霍世襄书房暗格里的青铜罗盘完全同步。
她腕间凝结的瓷灰不知何时已化作半盏青瓷茶瓯,缺口处锋利的釉面正映出自己1913年跌入苏州河时攥着的杏色衣料碎屑——那抹杏色此刻正在茶瓯内壁晕染成血牡丹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