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书 第49章 替代

刘季带着胡奇回到队伍时，天色已晚，驿站的篝火映红了周围的黑暗。人们正在整理行李、互相交谈，偶尔有低声的咳嗽和打哈欠的声音，但大多数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刘季走入人群，胡奇紧跟其后，显得格外安静。

“这是替代胡不才的家属，胡奇。”刘季平淡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众人听后，纷纷抬起头，目光落在胡奇身上。大多数人并未显现出明显的反应，但少数几个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替代胡不才？”有一个中年男子低声说道，似乎不太相信这个消息。

“难道……”另一个人顿了顿，突然眼睛一亮，显得有些激动，“有人来服徭役就能替代他了？”

一时间，周围的低语声渐渐高了起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话语中带着对刘季的疑问和某种试探，也有几个人的神色略显不安，仿佛在猜测这个替代的机会是否能够适用于自己。

徭役制度可以规避替代吗？确有此事。

如果一个人不愿意或不能亲自服役，可以支付一定的费用雇佣他人代替自己服役。这种方式在秦汉时期被称为“践更”，即支付二千钱给已经服役的人，让他们代替自己服役一个月。

“亭长大人，”有人终于忍不住走了上来，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既然胡奇能替代胡不才，那是不是……我们也可以让家中人来替代？只要有合适的亲戚？”

刘季暗暗记下了这个人，这是一个愿意出卖家人替自己服徭役的人。

刘季扫了一眼四周，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语气不急不缓：“只要有合适的人选，自然可以。你们要替代的家人，尽早安排。此事，大家共同分担，互相扶持。至于如何安排，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他的话语并不多，但却带着一种隐约的威压，仿佛在提醒众人，若有胆敢反对的，后果自负。果然，不久之后，更多的人开始趋近刘季，低声提出要用家中的亲人替代。

有的人说自己家中有年老的父母，若是能找个替代者，自己可以免去这份重担；有的人则有兄长、弟弟在外地，能将他们找回来替代自己去。声音渐渐汇聚成一片，有的人的眼神闪烁着急切和期待，有的则满是焦虑与不安。

刘季心中冷静分析着这些人的神色与话语，表面上则依旧装作不动声色。他知道，很多人提起替代亲属的要求并非是出于真正的体恤，而是想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脱身。

“好，你们的请求我会考虑，具体安排稍后再行商议。”刘季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给了一个模糊的答复，这样可以让这些人感到一种悬而未决的期待，也能让他们更加依赖自己。

这时，周围的议论声更为频繁，许多人开始私下交谈，似乎在讨论如何让亲人替代自己，甚至有些人偷偷摸摸地接近刘季，悄声说着自己家的情况。刘季则冷静地听着，暗自记录着每一个人的反应和表态。

他清楚，这种情况正是他所期望的——人心动荡，忠诚与怀疑的种子开始在队伍中悄然滋长。

刘季笑容依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看着胡奇，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既然胡奇大人愿意替代，那自然是件好事，但替代的条件也不能太轻松。”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每人替代，需交纳两千钱，若没有交齐，后果自负。”

胡奇心中一震，神情微微一变，显然没有料到刘季会提这样一个条件。两千钱，对一个普通百姓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胡奇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脑海里闪过一丝不安，但看着刘季从容的面容，又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这个人刚刚还杀了他的儿子，他不敢触怒。

“亭长大人，若是…若是家中没有那么多钱，该如何？”有人问。

刘季笑了笑，眼神如冰：“没有足够的钱，也得明白，替代是替代，不能因为你家条件差就不交。若真没有钱，直接留下，回来给家人交账便是。否则，就得承担后果了。”他语气冷淡，不带丝毫感情。

胡奇面色微变，内心无比紧张，但他也清楚，刘季这话虽看似平静，却是威胁的味道。若真的没有交足两千钱，恐怕不仅是自己，连家里的亲人也会受牵连。两千钱的数目，若是家中没有积蓄，又如何能凑齐？

刘季看着胡奇，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压迫感：“如果没有交足两千钱，后果自然不轻。你们家人就得承担这个责任。秦朝的手段，大家也清楚，不交钱，家里人肯定会受到牵连，甚至会被捕杀，整个家族都会被打击，家中存留的任何人都不例外。”

胡奇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并无妻儿。听到刘季提到“家人”的威胁，他不由得心中一松，心想：“幸好，自己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倒是不会像那些有妻儿的人那样，牵扯到无辜的亲人。”

胡奇低头应了，心中却波澜不起。

两千钱，对于这些连征粮都要勉强凑齐的普通百姓来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数字。

有几个人下意识地发出轻微的惊呼，嘴里咕哝着：“两千……两千？”显然这个数目令他们感到震惊。

一名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站在队伍的边缘，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犹豫和焦虑。他扭头对旁边的人低声说道：“这……两千钱，哪里找得出？我们家连一个月的口粮都勉强够，哪有两千？这等于是逼死我们这些人！”

另一个壮年汉子也忍不住轻咳一声，脸色有些涨红，他狠狠地捏了捏拳头，低声嘀咕：“这简直是敲诈！两千，连我家大半年的收入都不够。”他心中满是愤怒，却又不敢表现得过于强烈，毕竟刘季此时是掌控者，若是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几个人低下头，低声交头接耳，似乎在琢磨如何凑齐这两千钱。有人心生一计，低声说：“如果能让父亲或大哥替代我，反正家里也不会多一个人受苦，应该可以凑齐吧……”

而另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却面露难色，他皱着眉头道：“替代？谁来替代？如果让我家里的人去替代，那我的亲人岂不是得受牵连？到时这两千钱就算凑齐了，岂不是害了家里人？”

这些反应和质疑的声音不断涌现，整个队伍似乎被一阵沉重的气氛笼罩了。大家的神色各异，犹豫、愤怒、无奈，甚至带着些许恐惧。

在这复杂的气氛中，刘季继续笑着看着他们，一直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态度。

这样差不多就解释了胡奇的到来，然后也给大家讲了讲徭役的替换，让人们的心思浮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