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书 第20章 侠客西行

始皇帝的黑金车队渐行渐远，气吞万里的车辙留下了沉重的痕迹，而进入咸阳的，是刘季与一队囚犯。他们步伐沉重，灰尘飞扬，映照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各位，始皇帝真厉害啊。”刘季打破沉默，开口对这群被大秦踩在脚下的囚犯说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些重刑犯搭话，平日里，他不过是个冷酷的看押者，压迫与威胁是他与这些人唯一的交流方式。

这一路走来，刘季已习惯了囚犯们低沉的哀鸣和无奈的眼神。

每天，非打即骂。他不喜欢这些人，他们的每一张脸都刻满了罪行，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某种冷漠或是恐惧。

可是，今日终于临近咸阳，距离他回到自己的家乡也不过剩下一段独行路，他的心情比平时轻松了许多，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试图缓解这沉闷的气氛。

他很讨厌这些人，每个人都是重刑犯。

但是还剩几步路就到咸阳了，他心情大好，想要与囚犯们聊聊天。

“你们这群人啊，我是真瞧不上。”

刘季话音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有好好的地不种，非要去犯法作恶。

唉，我把你们押到咸阳去服徭役，你们这辈子也就也算是做了点事业。”

他的话显然并没有引起囚犯们的任何反应，唯一回答他的，是脚步踏过尘土的沉闷声和一些低低的喘息。

“你说说你，张三，什么违法的事你沟槽的没干？”

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一个瘦弱的囚犯身上。

“张三，怎么，你还是不说话？你这人，倒是沉得住气。”刘季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你这辈子做过什么恶事，难道自己心里没必数？”

张三低垂着头，嘴唇微微颤抖，不敢与刘季的目光接触。

张三原是一个贫困农民，在大旱后，家境更为困窘。

为了生存，他走上了偷盗的道路，最初偷些小东西，然而在秦朝严苛法制下，盗窃被判死刑，他不得不变得更加残忍。

有一次，张三和同伙打算从富户家中盗粮，结果被发现。

为了逃避法律追究，张三指使同伙杀了守卫、伤者和报警的老人，彻底将事情做绝。

最终，张三被捕，和他的同伙一样，面临死刑。

张三的恶行并非出于天性，而是为了生存所迫，但他的行为充满冷酷和无情，毫无悔意。

在严苛的法制下，他不仅仅是一个盗贼，更是个无法逃避惩罚的罪犯。

“你说得对，刘季，”张三低头不敢看他，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我原本有田有地，可是贼心不死，跟着一群人做了些坏事。结果，落得个今日这般下场。”

刘季冷冷一笑，“你这话说得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但你知道吗，若不是你自己走上这条路，没人会强迫你去犯罪。你自己作孽，自然要受这份苦。”

众人不语。

“知道今天我心情为什么这么好吗？”

众人依然不语。

刘季的语气并未因沉默而减弱，反而有了几分意味深长。

“你们这群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没见过真正的苦。”

他冷笑一声，快步走向城门，

“你们知道吗，今天我心情好，就是因为看到了你们这帮网吧草地，终于可以被老子我送进咸阳了。这样，你们就能一劳永逸地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进城后，刘季将这些囚犯交给了负责的官员，神情并不曾有丝毫的变化。随即，他转身准备回沛县，心中隐约感到一阵轻松。

这一路上，刘季承担了许多责任。

他照顾了这些刑徒的生活起居，保证他们没有伤病，但是又不给他们好脸色，希望他们不要给自己再找麻烦。

这群人就是送来死在秦朝的徭役中的。秦朝会让他们在死前一直劳作。

他心里也清楚，这些人并不值得同情。用“死”来偿还他们的恶行，是秦朝的法度，也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刘季觉得做了侠客所做的事情，消灭了邪恶的暴徒，保护了沛县老百姓的健康。

在刘季的心中，除了对这些罪犯的冷酷，他更在乎的是自己家乡沛县的安宁。他不希望这些匪徒带着怨气回到自己的家园，伤害他亲爱的刘太公和刘老太。

这一趟就是他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的侠客行。

县里需要一个站在社会边缘的人，承担押送刑徒的危险，承担几月长途跋涉的辛苦，承担每夜防备暴徒的不安。

这一路走来，虽然累得几乎走不动，但每一步，都像是他身为一名侠客的责任所在。

真正的侠客，并不是以刀剑行走江湖，而是站在黑暗中，默默地承担着那些需要承担的痛苦与危险。

他想起了自己儿时的偶像，战国公子，信陵君魏无忌。

（此处应有bGm）

彼时彼刻，战国七雄并立。

而西秦起兵，横扫六国。

六国皆不能敌。

秦国先攻打了赵国，赵国向魏国求援。

秦国说了，谁帮揍谁，谁来谁死。

刘季闭上眼睛好像看见了枪缨血红，宝剑雪白。

魏国国王不敢帮忙。

魏国公子，也就是国王的儿子，他不认可。

公子无忌认为，魏人应战至最后一滴血流尽。

谁来谁死？那也不影响我来。

因为我不怕死。

六国虽不敌秦，合力必可胜之。

倘若其他国都不来帮助赵国，那六国就是秦国待宰的羔羊。

赵国有他嫁过去的姐姐，有他的朋友平原君。

后来他们两个都是战国四公子。

平原君赵胜，派了很多使者来责备公子。

公子一直在劝自己的父亲。

这个时候站出来了一个七十多岁的看大门的老头。

公子喜欢交朋友，养门客。喜欢有才之士。

这位老者曾经受到公子的礼遇，成了门客。

现在就是需要门客献计的时刻。

三千门客，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并且公子用了的人。

老者的计划是，取得代表魏**队指挥权的信物，然后出兵救赵。

接下来他会全程指挥，公子来选择用或不用他的计策。

他要利用一个女人。

她并非门客，而是魏王宠爱的女人。

公子请她偷来魏王的半个兵符。

公子给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筹码，她杀父仇人的人头。

她会为给自己报仇的人付出一切。

兵符拿到之后会给将军，将军只要看到王的符就应该交出自己的一半。

但将军猜到公子的符是偷来的，拒绝了公子。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第二个人登场，他一锤砸死了将军。

这位也是门客，以前是一位屠户。由第一个人介绍而来。

他负责把阻拦的人杀死，然后受到魏王的惩罚受死。

士为知己者死。朱亥。

公子在来之前已经为将军哭泣过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取到将军的那一半兵符。

兵符合一，出兵救赵。

这个计划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只有一个问题，由于魏国还有魏王，这样侵犯了魏王的尊严，每个人都会因此而死。

但每个人都不怕死。

老者算好了公子到了将军的军营，拔剑自杀了。

士为知己者死。侯赢

这就是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

忠诚，勇敢，仁德，礼遇。

在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并不快速。

正因并不快速，所以传过来的故事都能深深地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刘季回忆了一遍自己最爱的偶像信陵君的故事，他捋了捋头发平复自己的心情。

举头望天，他记起了自己年轻时去投奔大王，想要做士的那段日子。

回想起那段日子，他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在走啊走，走啊走。终于走到了，众人很惊讶自己走了这么远，也像招待士一样好生招待自己。

但是没有事业给他做，确实有工作，但是没有事业给他做。

做了一段时间，他想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就又回来了。

在老家混混日子也挺好，反正家里也有很多粮。

就是偶尔会想起那个走了几年，一脚黄土，拄着木棍去做士的自己。

今天这不是，送刑徒走了几个月嘛。

一下就想到了。

“兄弟啊，我真的特别想做一个壮士。

感觉做壮士是这世上最好的事了。

以前我真是这么想的。

现在想想，你看那始皇帝，那大车，那大马。

人家还能扫六国。

我有点想当信陵君了，你知道吗兄弟。

就是···感觉，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好，特别厉害的人能让我当士呀。”

刘季喜欢和自己讲话，因为他总是觉得身体里有个小精灵会听自己说话。

或者说是他的本我。

他读书不多，讲不出来，但是他会这样想。

“感觉信陵君最后还是不行呀，但是门客真的厉害。

我感觉秦朝也还好，把坏人抓走让老百姓好好种地。

也许秦始皇也是有很多门客，或者人家有更多更厉害的门客吧。”

刘季鼓着嘴长长吐了口气。

“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见到了这群车队之后，刘季对秦始皇有了比信陵君更高的认同。

毕竟人家最后不还是横扫六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