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贝贝不是什么安分的姑娘,既然知道这片天地不凡之后,那就说不得到处是机遇了——虽然的和尚说得神神叨叨的,但关键的信息她可没落下。
能够来到这片天地固然是有机缘,可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更大的气运呢?
苍苍青松,琼琼绿野,花草鲜艳,抛开那些断肢残骸,被雨水浸泡得有些发白的血肉,这地方还是挺不错的……
她轻轻的吸着空气中的松香,她没有从中感到任何的血腥味,可想而知这里的松香到底有多浓……而且花花草草也很漂亮,不过这颜色这么鲜艳,不会是有毒吧?
陈森正在前面开路,回头一看,脸都麻了:“你在干嘛?”
“赏花呀,你说干嘛?”只见此刻的贝贝正微微压着一株挺拔的花朵,凑近鼻尖轻嗅,倒是有了几分娇憨可爱之意。
“……”陈森忽然有些泄气。
“咱们不是逃离是非之处的吗?你这一路走过去,花花草草上面全部是你的气息,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从这边走的是吧?”
贝贝奇道:“啊?可是萨布兰的脚印都走了一路,你现在才说这个?”方才下雨,道路泥泞,脚上都不需要用力,只是站在上面就留下一个印子了。
陈森回过头来一看,真是被自己傻笑了。
果然两行脚印,是如此的清晰和明显。
他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萨布兰,只好劝慰道:“没事,根据战斗痕迹来看,这确实不关咱们的事,只要咱们没有破坏那现场的残留痕迹,想必事后来调查的人,也不会觉得我们有多大的问题……”
经过案发现场,但是没有破坏,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哪怕在现实中,可能会因为没有及时报案,被列入嫌疑人的怀疑里面,但严格来说也不犯法……
“嗯……”萨布兰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
陈森却发现了另外一个家伙的不对劲,他看着贝贝,话道:“你东张西望的,又搞了什么幺蛾子?你不会是拿了什么东西吧?”
“没有……”
“那就好……”
“只是拿了一个小戒指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
“……”
陈森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少年终于忍不住了:“你是来搞笑的吗?我怎么感觉你进来以后神志都变得不正常了?我知道这里的魔性煞人,但是你能不能守一下你的内心?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了?”
“我……”贝贝还想反驳什么。
可陈森已经不想听她狡辩了:“拿了什么东西?快交出来!”
“我不!”少女紧紧握着右手藏在身后,心里却在想着: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告诉你还要我交出来……你难道没听说过,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到吗?
贝贝反驳道:“你自己想要,你怎么不捡?”
这他妈好有理由啊!
居然让人难以反驳……
“你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葩?而且谁告诉我想要……”
陈森嘴角一抽,正想要教训教训,可心里却转念一想:这丫头平时不是这样子的,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莽了?
心中怀疑间,脸色一变,猛然直盯着少女,问道:“不对,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怎么不……”贝贝不知深浅,还想要饶舌。
可陈森动了真格,等闲之间就察觉出了女孩子气息里面的那一抹魔性,忽然一掌打去,嘴里同时暴喝:“该死的老东西!给我出来!”
话语之间,狮子吼功力渐浓,掌力催动,惊得少女魂动。
骤然变故之间,忽然一道白色的魂体,被陈森的声音从少女的背后吼出,就在这时,贝贝猛然反应过来,闭着眼睛,尖叫道:“你做什么?你要杀了我吗?”
可陈森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手掌,并且把少女拉到身后,眼睛正警惕的盯着那个白色魂体。
贝贝这才睁开眼睛,并且发现了不对劲……
放眼看去,只见一个面白无须,面容衰老的鬼魂,正如幽幽烛火一般漂浮在自己的正前方,刹那间,汗毛倒竖,额头满汗。
平时口齿伶俐的女孩子,这会儿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一溜烟跑到陈森的背后,把他顶在了前面 ,趴在他肩膀上,偷瞄的看着那个诡异的东西。
陈森眼瞅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忽然结巴,心中自觉有趣,也学着她的模样回答:“这这这这这……这是鬼!”
“什么?什么?”女孩子尖叫了两声,浑然不顾这是在陈森的耳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整个人都魔怔住,仿佛彻底被吓坏了。
而另外一边,陈森见这个鬼魂没有更多的动作之后,又把目光瞥向萨布兰,见他神色无异,当下就知道,这家伙身上又有一个魔魂附着了……或者说被鬼遮了眼,所以自觉眼前一切正常……
奶奶的,这地方好生诡异啊!
“在下东南根国翼林离西三木,骤登此界,冒犯宝地,还请恕罪,只是……我与二位无冤无仇,二位又何故纠缠我的朋友呢?”陈森对这玩意并不陌生,只是在此界遇到,倒是第一回,难免有些疏忽罢了。
同时心底也在暗暗吃惊,若不是贝贝此前行为迥异,自己只怕还察觉不出来……
此界魔性凌冽,最为屏蔽人心,加上鬼类牵魂,若不小心,着了道,迷了眼,只怕阴沟里翻船也是常见的事情。
然而被抓包了之后,对方的反应却比陈森想象中的还要恬不知耻。
只听那虚幻的鬼魂说道:“住口,身为下届浊修,又是建木之外的人士,尔等有何颜面在咱家面前狂吠?咱家要做什么,你只管听从就是,胆敢多言,必叫你身陨九幽,不入轮回!”
陈森挑了挑眉头,咱家?这不会是个老太监吧?大清不是亡了吗?哦,忘了,这里不是华夏。
他暗自又觉得有些好笑:“轮回?在我面前提这个……你是真够意思的……不过……”他沉吟片刻,随后画风一转,脸色沉凝的话道:“不过你说我们是浊修,我们承认,可你又怎么能说我们是建木之外的人呢?”
要是这个老太监真知道了些什么东西,那自己说不得就要杀人灭口……杀魂灭口了。
“哼,披毛戴角,湿化卵生,建木中有大道,可不见得此辈会出现在此处,本为下界之人,却和建木以外之辈狼狈,还胆敢苟登高处,不避清浊,你当我等清修不见乾坤大?不识青天高吗?”
听到对方如此话语,陈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自己暴露了,是萨布兰的原因吗……
不过……听对方的话,看来对方很是看不起这些界外人士啊。
仿佛建木之中的生灵都存在着一条鄙视链,三界看不起下界,下界看不起外界……
陈森看不惯他这等高高在上的模样,有意想要吓吓他,遂脸色一沉,面露阴鸷,话道:“如此说来,你既识得吾等根脚,那我便留你不得了,只好管你烟消云散,生死道陨,以全我等绝迹之心!”
“尔敢?”那道淡白色的魂体再次提高音调:“尔等行事如此嚣张,莫要说是我透露了你们的踪迹,只要你们敢踏出这片族地,身上没有符节,你们看看,你们要杀多少人……难不成,你要把这一界叶的人族都屠灭了吗?”
陈森一听,整颗心就沉了下来……是了,他担忧的并没有错,如同下界根国那边,也许随随便便一个陌生人都可以混进去,打着一个三界仙师的名号,说是从上界下来的,谁也不敢冒犯什么——可关键是这里就是上界,这建木三界之中总有一些世界,发展出了一些类似身份证的东西。
外来人口总是容易被排查出来,而且上下界的根脚不同,在明眼人的眼中,到底是从更高的重天下来还是从下界穿越而上,几乎就是可以一眼得知……
想到这里,陈森长出一口气,既是无奈又是好笑:“未请教阁下名讳!”
“皇族总管——荆厉!”
“荆先生,你说的对,但我可不觉得……这是你活命的机会!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被我逼出了以后你还能如此的有恃无恐,不如就谈谈条件吧!”
“尔等……”
情知对方目中无人,自觉高人一等,陈森不等他说完,语气就开始变得凌厉了起来:“我劝你好好说话,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你教会你的朋友,该如何好好说话……”
杀心渐起,魂体对此类的杀意最为敏锐,那白色的魂体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陈森的恶意,遭遇此等恶人的他,下意识就勃然大怒,想要怒骂出口:竖子安敢如此!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魂飞魄散了不要紧,但皇族大业,帝位根基尚还需要他,若是就此失去,只怕除了如那些贼子的愿之外,只会令亲者痛……
想到这里,荆厉也只好暂时压下怒火,“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下来。
心想,罢了罢了,咱家给皇族低头了半辈子,如今连一件差事都没办好,那岂不是前功尽废?既然如此,给他低一下头,全当是为皇族尽忠好了,但此子不过是下界的蛮人,却是如此的嚣张跋扈,他已有取死之道!我且虚与委蛇,以待他日,看此人最后落得如何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咳,下界浊修,既然你诚心求教,那咱也不敝帚自珍,有什么话想说,那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陈森听到这话,眼角一抽,心中的杀意又泛起来了……好欠啊!!!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臭屁之人?
只不过陈森不知道,这一番软话已经是这位总管‘低声下气’,‘忍辱负重’之后而‘权衡’出的话语了。
如果是让他知道的话,只怕会更加的跳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