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觉身体一暖,她迅速地拽住那人的手,“谁?”
以往她再困,总是能很快清醒,睡眠极浅。
但现在呢,明明脑子醒了,保持警觉,身体却没醒。
“是我。”
听到小白的声音,她放松警惕,很快又沉沉睡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了,余晖染上雪白的墙壁,笼罩在那些颇具历史的瓷器上,一时间,这种感觉,竟像是回到了民国。
傅芝捂着额头,慢悠悠坐起来,这么一算,她一个午觉居然足足睡了五个小时。
她睡得浑身酸软,头重脚轻的。
小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伸手扶她起来,即便他只能看到模糊的,视线仍旧落在她脸上,身上。
之前他就是给她盖了层薄毯,之后她睡了这么久,他竟然也坐了这么久。
傅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右手整个捧住他的左脸,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傻不傻?”
“不傻。”白聿一本正经地回答。
傅芝心里明白,他现在眼睛没好,所以她才是他的全世界。
等到他好了,他就不可能有这样的闲暇了,要承担起他该负的责任,弥补这两年他落下的步伐。
但是她还是迫不及待想要他好起来。
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一派冰凉,应该是坐久了,没有血液循环,所以身体都麻木了。
她直接把毛毯一扬,将两个人都裹里面了,但这样一来,两人也靠得更近,丝丝缕缕的白桃味浸染白聿一身。
傅芝:“今天眼睛怎么样?”
白聿:“没有进展。”
傅芝挑眉,“那今晚继续?”
白聿:“……”
“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傅芝撩了下他的脸,烫烫的,就连眼皮都是烫的。
她埋头坏笑了声,她都还没说什么呢。
纯情男大就是这么好玩。
“但今晚我不能陪你睡觉了,我得回我房间。”
“为什么?”白聿一秒就急了,没什么波动的眼瞳里也能看出一丝眼巴巴。
傅芝打了个哈欠,“是这样,我之前老是失眠,和你一起睡以后,我就不失眠了,但最近有点过度了,越来越困。”
白聿:“……”
沉默片刻,“所以我之前只是工具人,对吗?”
傅芝:“你……”担心他想多。
但白聿抬起头,笑了笑,“我很庆幸,我对你是有用的。”
傅芝怔愣,随即随着他一起笑。
这个自我攻略的小白呀。
她像只猫咪,直接趴他膝盖上了,轻轻拍了拍,“小白,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仰望着他的眼神里,却透着几分感伤。
就像是倒计时,越来越近。
“嗯。”
白聿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是微笑。
目标一致,却心思各异。
残阳如血拢了相互偎依的两人一身。
…………
迟渊约了顾行之。
陆桃大为吃惊。
他以前不是胆小如鼠的么?这次居然胆粗如钢筋。
陆桃高低得来听听,甚至不惜变装。
她打扮得像个时髦的狼外婆似的,用头巾裹着头发。
没办法,她那自然有点微微卷的海藻长发实在太惹人注意了,走在外面,有时候都会有小美女问她是哪里烫的,可她这分明是天生天长的,所以只能裹着藏起来,避免引人注目。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迟渊约顾行之的雅座,却并没有看到人,即将要经过那门口,也是倒了大霉,在那门口,左脚绊右脚了。
日剧里戏剧地平地摔即将发生。
一只有力的手搀扶住她,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响起,“奶奶,小心。”
手和声音不是同一个人。
扶住陆桃的是顾行之。
陆桃盯着那只手,也是很吃惊。
她居然能看手识老公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能看出是顾行之的,而丝毫不会误会这只手是迟渊的。
她压根不敢抬头,对视顾行之的眼神,他太敏锐了,容易露馅。
而声音是迟渊发出的。
陆桃:“……”
对于迟渊一点看不出她的变装,陆桃并不意外。
只是他这声“奶奶”差点让她破防,险些在顾行之面前笑出声露出破绽。
她不敢作声,只能拨弄开顾行之的手,却掰不开,他的手像铁钳似的。
陆桃只能抬头,露出圆乎乎的小脑袋,被头巾包裹着就剩一双眼睛了,而且还是经过她变装的,化了一些细纹的。
她在赌!
顾行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然而……只是一个眼神的交锋,陆桃小心脏扑腾不停。
糟糕!不到三秒就被他看穿了!
好在他并没有戳破!松开了她。
于是在迟渊惊愕的眼神中,陆桃跌跌撞撞,惟妙惟肖地学着老太太的走路姿势,跑到离他们较近的单座上坐着了。
她侧耳倾听,十分聚精会神。
迟渊一脸慎重加诚恳,一开口,就语出惊人,“顾总,你还是趁早和陆桃离婚吧?”
陆桃:“……”
这是砸她饭碗?
她一时吃惊,吃东西噎住了,却并没有咳出声,憋闷着,只是小幅度地拍了拍胸口,隐忍得眼睛泛着泪花。
顾行之余光瞥那边一眼,叫来服务生,低声冲他说了什么。
没多时,陆桃桌上多了一杯奶茶,她什么都来不及说,一阵咕咚咕咚狂饮。
迟渊不满拢眉,“顾总,你有没有在听?”
顾行之收回视线,仍旧礼貌优雅,端起骨瓷杯喝了一口,“你继续。”
他向来不会理会这么无聊的邀约,更不会理会这么无聊的话。
相较于迟渊,实在是无足轻重的很,他更在意的是陆桃的反应,她今天来了,恐怕还是有一些在意的,他更想要知道迟渊到底在陆桃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份量。
哪怕是0.01%,都绝对不行。
不破不立,心理学上也有一个暴露疗法。
所以他来了。
迟渊:“我继续?”
顾行之没有给他任何回答,相反一副看他说故事的淡然表情,他有点怒了,“我是认真的。”
顾行之撩了下眼皮,眼底溢出几分锋锐,“你继续。”
重复的这一遍,已经隐隐有了不耐的意思,“迟渊,你要我和陆桃……”
他不愿说“离婚”两个字,顿了顿才说,“你说出这么荒谬的无稽之谈,至少得有你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