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的触动被笑声取代,从未有过的松快让她笑眼盈盈。
沈霜月伸手扶着勉强站着的今鹊:“你伤还没好呢,就出来走动,也不怕疼。”她扭头朝着裴觎说道:“外面冷得慌,先进去吧。”
院中红彤彤的一片,那如星子挂满四处的灯笼,险些刺瞎了金吾卫那几人的眼。
他们抬着东西躲在门前石壁旁探头,瞧见自家侯爷跟在沈娘子身后进了那边屋中,他们跟见了鬼似,这还是他们那个喋血狠辣,动辄要人命的侯爷吗?
“我是不是眼花了,侯爷是在笑吧?”
“是在笑,而且他嗓子怎么了……”说话跟喝了糖水儿似的,瘆人的慌。
“不行,我有点儿害怕。”
“我也怕……”
到底是哪条路上的野妖精,上了他们侯爷的身?!
身后一道人影靠近,朝着说害怕的那两人脑袋上各给了一巴掌,趴在一起窥看的几人都是吓了一跳。
“看什么,还不赶紧搬东西。”牧辛说道,“侯爷吩咐了,等东西搬完之后,让你们去奉记吃酒。”
门前几人顿时眼睛一亮,去奉记吃酒?那里的饭菜可是京中一绝,绝顶的美味,也是绝顶的贵,他们也顾不得妖精不妖精了,满脸兴奋:“牧大人你说真的?吃什么都行吗?”
“吃什么都行,侯爷请。”
领头那人顿时欢呼了声,被牧辛踹了屁股一脚,“不过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今儿个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个字儿都不准往外说,否则……”
那人捂着屁股连忙嘿嘿笑道:“我们懂我们懂!”
他一挥手,
“走,搬东西!!”
搬完好去宰侯爷!
牧辛见几人乐颠颠地抬着东西就朝里走,不由摇摇头,今儿个能被指去谢家帮忙的人,本就都是金吾卫中侯爷的亲信,他倒不怕这些人走漏了消息,至于其他那些个婆子,卖身契都在沈娘子手里,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多嘴。
剩下没脑子的……
如今沈娘子已经义绝,和谢家也断了关系,照着他家侯爷这上赶着的架势,那是恨不得将自个儿打包送过来,往后估计会来的频繁,他得想想让人盯着些,免得传出些不该传的。
这边沈霜月和裴觎进了屋中之后,沈霜月看了一圈发现这前厅也被收拾过了,那桌椅、房柱上,竟还绑着红绸,她忍不住失笑:“这不知情的瞧着,还以为是在办什么喜事。”就差这堂前贴几个喜字了。
跟进来的胡萱瞄了眼自家侯爷,琼娘她们也是一顿,可不是吗?这里面乍一看还以为是有人成亲。
裴觎难得不自在地咳了声:“牧辛说这样喜庆。”
后面跟过来的牧辛:“??”
这难道不是侯爷让他挂的?!
沈霜月倒没看出来他异常,只是笑着说道:“是挺喜庆的,只可惜没来得及备酒菜。”
“沈娘子放心,侯爷已经让奉记送了酒菜过来,已在后堂那边备着了。”牧辛说道。
沈霜月诧异看了裴觎一眼,这次倒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怎么能什么都让你操心着,今日本该是我设宴,好好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照拂,结果倒劳的你事事替我周全。”
裴觎说道:“你都说了是朋友,那就无须这般见外,等你安顿妥当了,再请我就是。”
沈霜月闻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后面定要找机会好好谢谢裴觎。
外面的东西陆陆续续的全搬了进来,送去已经腾出来的库房之中,等交代了跟来的那些婆子先行收拾出主院,将从谢家带来的东西放过去后,沈霜月才和裴觎去了后堂用饭。
饭菜依旧酸甜口居多,沈霜月想起裴觎嗜甜的事情,眼底笑意更灿烂了些。
她替裴觎斟了酒,自己也端了一杯:“虽然说谢谢这两个字有些单薄,但是这些日子,还是要谢侯爷几次助我。”
若不是裴觎出手帮她,她不会发现自己四年如同笑话,不会这么快查清真相,更不可能借着太子干干净净地离开谢家。
她是真心实意感激裴觎的,仰头饮下杯中酒,声音温糯。
“只以薄酒,敬侯爷。”
裴觎端着酒杯同样饮尽之后,这才看向脸颊微红的沈霜月问道:“往后有什么打算?”
沈霜月侧着头:“暂时还没想好,但我手中有银钱,有铺面,城外的庄子、田地也有不少,好好经营的话以后生活不成问题。”
裴觎说道:“你谦虚了,你在经商上的天赋一般人比不了。”
“你怎么知道?”
沈霜月面露诧异,她的确喜欢商术,而且对于行商之事天生敏锐,当初母亲带着她去闽中王家小住那段时间,她最喜欢的便是跟在年长他十一岁的大表兄身后,听他讲行商的事情。
王家在闽中也是大族,族中富庶,大表兄更是于商道生来**,及冠后便管着王家过半的钱财,他不会像是沈家的人约束她言行,不会觉得她一个世家贵女去学商户之事低下。
那段时日她在大表兄身边学了很多东西,全都是在沈家学不到的,但是这些就连她母亲也不知道,母亲一直以为她那时年幼,只是喜欢玩闹,爱与宽纵她的王家表兄亲近。
裴觎放下酒杯说道:“我之前查过谢家,自然知道他们府中情况,谢家的家底早在谢老伯爷死前就已捉襟见肘,你嫁过去之后,谢家中馈就给了你,虽然你嫁妆不少,但是以谢家这四年的开销根本支撑不了。”
谢家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谢淮知与人交际,出手极为阔绰,谢老夫人和谢家两位女娘时常在府中设宴,身上衣裳、首饰每次一买也是数百上千两银子,其他不说,光是谢翀意。
入魏氏族学之后,手中竟比魏家一些直系子弟还要宽裕,用的笔墨砚台皆是上品,连双鞋袜都能抵得过寻常人家几年开销。
“谢家恒产一直被魏氏捏着,你手中只有寥寥几个铺面,你却能将其扭亏为盈,替谢家进项不少,而且你嫁妆被他们耗用四年,依旧能在东宫宴上开口便拿出三万两银子,换太子替你出手。”
“若不是擅长经商,怎能有如此多的余项。”
沈家就算在大方,也不可能给一个外嫁的女娘这么多的现银,那就只能一个可能,这些银子是沈霜月自己赚来的。
裴觎说道:“我那时候就觉得谢家的人蠢得慌,我想要寻个人帮忙营生都找不到,他们这么大个宝贝疙瘩放在眼前,他们反而不知道珍惜,本侯嫉妒的慌。”
他说完顿了顿,似无意道,
“说起来,你若打算行商,可否带上我?”
沈霜月诧异:“侯爷缺银子?”
裴觎“嗯”了声:“缺。”
牧辛:“……”
胡萱:“……”
要点脸,侯爷,你有多少家底你自己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