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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玉生欢 第2章 死性不改

作者:锦一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5-03-31 02:02:57 来源:小说旗

夜里风雪大了起来,房后的柿子树都被积雪压弯了枝头。

屋中错金螭兽香炉中香雾冉冉,床上的人睡得不甚安稳,抓着被角时眼睫不断颤动。

“…你怎么就这么下贱,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要勾引你姐夫,他是你姐姐的夫君,你就这么不甘寂寞?”

“你居然借着照顾你姐姐爬了你姐夫的床,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沈霜月,我们沈家没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沈霜月,你怎么不去死!”

大雨滂沱,她衣衫凌乱地跪在雨里,所有人都居高临下看着她丑态。

她一遍遍地哀求着,一遍遍地说着“不是我做的”,可是没有一个人信她,所有人都指着她骂她,恨不得她去死。

她用簪子扎进了颈侧几乎丧命,是姐姐拉住了她的手。

“阿月,姐姐相信你,姐姐信你没有做过那些,可是姐姐活不了了。”

“姐姐求你,求你嫁进伯府,求你替我好好活下去,替我保全沈家名声还有意哥儿,阿姐求你……”

……

“夫人,夫人!”

沈霜月满头冷汗地睁开眼,就对上今鹊慌乱焦急的脸,她有些恍惚的哑声问:“怎么了?”

“夫人,孙家出事了!”

今鹊撩着帐子急声道:“孙侍郎涉嫌贪污盐税,皇城司的人把他给抓了。”

沈霜月浑噩的脑子瞬间惊醒:“你说什么?”

今鹊道:“是真的,昨天夜里皇城司突然动手,是定远侯带人去抓的人,孙家所有人都下了狱,就连二小姐也被抓了。”

“伯爷已经赶去皇城司了,大小姐也回来了,现在外面闹得厉害,老夫人让你过去。”

沈霜月连忙起身:“快,替我更衣。”

今天本来是谢玉娇三朝回门,府里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孙家居然会突然被下了狱。

沈霜月匆匆收拾妥当,抱着手炉前往老夫人的裕安斋,一边朝着身旁问:“伯爷可有送消息回来?”

今鹊低声道:“还没有,不过夫人,那盐税案都查了多久了,之前孙侍郎也一直没事,这次会不会只是个误会?”

沈霜月心中却发沉,孙溢平虽说是户部侍郎,可现任户部尚书即将告老,他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尚书,要是没有实证怎么可能直接满门下狱。

更何况她本就一直觉得孙家有些问题。

孙溢平出身只是寻常,是科举高中才入了朝堂,孙家家无恒产,其妻女亲眷却出手格外阔绰,以前几次交集时都看得出他那几个子女挥金如土。

朝中陛下、太后争权已久,下面皇子又都长成,户部是人人都盯着的肥肉。

两家刚开始议亲时,她就曾隐晦提醒过老夫人孙家那长子并非良配,可是老夫人却只觉得是她嫉妒谢玉娇婚事,想要坏伯府好事。

谢玉娇更是生怕有人抢了她嫁入将来尚书府的好机会,不顾婚事未定,就跟孙家长子私会往来,这婚事到了后来不定也得定。

这次孙家贪污若是坐实,说不定会牵连他们府里,她不在乎谢家人如何,但如果庆安伯府出事,意哥儿怎么办?

她答应过姐姐要护他周全。

沈霜月脚下一停:“今鹊,你别同我去裕安斋了。”

“你去我箱笼里将那套鸳鸯衔碧玉花枝纹的冠饰取出来,拿着去一趟肃国公府找国公夫人,就说我听闻郑七小姐即将及笄,送给她添礼。”

她大半年前曾意外救过肃国公夫人,这事一直无人知道,肃国公是陛下身边近臣,此时她去给她女儿添礼,肃国公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孙、谢两家只是姻亲,谢玉娇又刚嫁过去不过三日,肃国公若能稍稍进言,谢家只要自身清白,这事情就牵连不到他们。

今鹊皱眉:“可是小姐,那冠饰是你最喜欢的。”

“再喜欢也是死物。”

沈霜月眸色冷淡,意哥儿还没长大袭爵,伯府和谢淮知都不能出事,她说道:“快去吧,见到国公夫人后不必多言,送了东西就回来。”

见今鹊离开,沈霜月轻叹了声才继续朝着裕安斋去。

那裕安斋在府中东面,霜序院在西北角,沈霜月每日前去请安都得走小半柱香的时间,外面大雪还在下着,身上加厚的斗篷都裹不住风寒,昨夜受凉后的脑子更是隐隐作痛。

她抱着手炉刚绕过回廊,还没到裕安斋,就先撞上了脸色难看的谢淮知。

“伯爷。”

谢淮知看着身前行礼的女子,见她如往日温顺,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下意识松了口气,目光扫过她被衣领遮掩住的脖颈,只一瞬就挪开。

“我正要找你。”

沈霜月起身:“可是为了孙家的事情?”

“你知道了?”

“妾身听说了些,但不详尽,听闻伯爷去过皇城司了,事情如何?”

谢淮知一听“皇城司”三字脸上就陡然阴沉:“皇城司那边是奉了陛下旨意,孙家的事也没有转圜余地,定远侯已经查到实证,孙溢平和盐税贪污脱不了干系。”

“那玉娇…”

“玉娇也下了刑狱,我想要见她一面都被挡了回来,皇城司的人说孙家案子没有审结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沈霜月眉心紧蹙:“可玉娇是新妇。”

谢淮知沉着脸:“新妇也是妇,皇城司是按律锁拿孙家的人,她和孙庆拜了堂。”

这事本就在两可之间。

皇城司愿意高抬贵手,谢玉娇自然无罪,可如果较真追究,她也的确算是孙家人。

原本都是勋贵朝臣,遇到这种事情大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奈何抓人的是裴觎。

那裴觎原是罪奴出身,身份卑贱至极,后来投了军营一路厮杀爬上高位。

一年前蛮族犯境,业朝大军惨败,主将逃亡边城告破,是裴觎力挽狂澜率兵突袭入了蛮族后营,生擒蛮族大皇子逼他们撤军才保住了边城。

一朝功勋滔天,回京后裴觎就被陛下赐封定远侯之位。

景帝对他异常看重,将皇城司交到他手里,而裴觎替景帝监朝堂,肃清污吏,铲除心怀异己之人,回京不过短短半年,死在他手里的朝臣就不计其数。

那人性子阴晴不定,也格外不近人情。

他如果不肯松手,谢玉娇别想脱身。

谢淮知想起他去皇城司时被拒门外,就气恼。

“孙家那边罪证确凿,只是因为盐税案还没彻底查清才暂时收押狱中,那个裴觎就是个疯狗,我怕他会咬上谢家。”

“盐税案滞污已久,孙家既是主谋之一,我们跟他们联姻本就遭人揣测,皇城司既然要严查,那与孙家任何交集都会成为罪证。”

谢淮知说道:“你管着府里中馈,我来找你是想拿回孙家的聘礼,还有他们之前送过来的那些东西。”

沈霜月闻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初伯府和孙家联姻,孙家送来的聘礼格外厚重,那时还以为是孙家人对谢玉娇的看重,可是如今这些东西却成了烫手山芋。

眼下孙家落罪,但谢家和盐税案无关,谢淮知是想要主动撇干净关系,将孙家的“赃物”送去皇城司。

谢淮知说道:“事情紧急,现在就去取。”

沈霜月也不敢耽搁,连忙带着谢淮知就去了库中,可刚一开口说要取孙家聘礼,那管事的脸瞬间就白了。

“夫人,那孙家的聘礼不是被您的人取走了吗?”

沈霜月震愕:“我什么时候取过聘礼。”

那管事扑通跪在地上:“一个月前,您说您手头缺些银子,派人过来拿了孙家的聘礼,除了三牲海味和酒水茶果,现银和首饰取走了大半。”

沈霜月怒斥:“你胡说什么!”

她从来没有碰过孙家的聘礼,当初孙家将东西送过来后,她就直接让人送进了库中收存起来。

原本谢玉娇出嫁时要将那些聘礼当作陪嫁一起带出门,可是谢老夫人说她对谢玉娇婚事不够看重,而且孙家送过来的银子也不够压箱底。

她便将那些聘礼留了下来,另外花费巨资替谢玉娇准备了嫁妆,这些聘礼放在府中当作谢玉娇将来的退路,可如今却说她将聘礼取走了。

沈霜月扭头就撞上谢淮知满是怀疑的神色,她皱眉说道:“伯爷,我没碰过孙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淮知说道:“府中中馈是你在管,库房钥匙在你身上,你说你不知道?”

沈霜月解释:“中馈的确是我在管,但是钥匙不止我有,母亲那里也有一份,她也能够动用库中的东西。”

“你是说母亲动了孙家的聘礼?”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府库的东西一般人不敢擅拿,眼下孙家事要紧,那聘礼被人取走,母亲那边或许知情,不如先找母亲问一问……”

“绝无可能!”

谢淮知声音陡然高了几分:“我伯府什么东西没有,母亲怎么可能会贪图孙家那些聘礼。”

沈霜月头本就隐隐作痛,再听他这般是非不分也不由生了怒气。

“母亲是不缺那些,难道我就缺?”

她是声名狼藉,被沈家厌弃,可是当年因为对谢家有愧,她入府时沈家也是给了丰厚的嫁妆的,她什么时候缺过银钱?

她努力耐着性子说道:“这几年我虽然管着中馈,但是库中管事皆是母亲院子里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惊动裕安斋拿走孙家那么多东西?”

谢淮知闻言顿时盛怒:“你的意思是母亲拿了那些东西污蔑你?”

“我没有。”

沈霜月觉得他胡搅蛮缠:“伯爷,我只是与你就事论事,我知道你厌恶我,可我没做过的事情我绝不承认,库中钥匙不止我有,东西丢了谁都逃不掉责任,母亲自然也是……”

“你闭嘴!”

谢淮知厉声道:“我说了母亲绝不可能动孙家的东西,你休得诋毁她!”

“是我诋毁,还是伯爷心虚?”

沈霜月额头跳动着抽疼,人也失了耐性,“孙家麻烦近在眼前,我也只是想要尽快把东西找回来,母亲问心无愧自然不怕跟我对质。”

“可是伯爷连问都不问就认定是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东西真的是母亲拿走显得你不辨是非偏心自负,还是怕栽赃不到我身上……”

“啪!”

谢淮知抬手就朝着她打了过去,就见她踉跄撞在身后柱子上,本是明艳的脸上狼狈至极。

她唇边见了血,红着眼抬头看他。

“我看你简直就是死性不改!”

“我不让你对质是为了谁?你当年强行嫁进来母亲已经厌你至极,这几年你不择手段又心思歹毒,你还敢叫嚣跟人对质,居然还敢骂我。”

谢淮知怒极,当年也是这样,沈霜月顶着这张芙蓉娇面天真乖巧地叫着他姐夫,痴缠着入府陪伴有孕的婉仪,可后来却给他下药,活活气死了她亲姐姐。

婉仪一尸两命,她却嫁进了伯府。

后来入府几年,她接连生事,不是害玉娇摔伤,就是害玉茵流掉了孩子,就连母亲那里也被她屡屡顶撞,拿苦肉计陷害。

要不是他看在婉仪死前苦苦哀求,她早就被乱棍打死沉了塘,可如今居然还敢骂他。

谢淮知对上她满是讥讽泛红的眼只觉怒火冲头,是她强行攀缠上她,居然还有脸叫嚣。

他甩袖寒声道:“不知感恩的东西,来人,把夫人关进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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