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
殿中所有人都连忙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
太子让人起身之后,领着太子妃到了上首位坐下,这才笑着说道:“都说什么呢,刚才老远就听到里面热闹。”
谢淮知闻言猛地一把抓住沈霜月的手腕,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说道:
“回太子殿下,是微臣的夫人因为一些小事与微臣玩笑呢,她就是这般爱闹的性子,微臣也是无奈的很。”
他抓着她的手,手中用力,
“阿月,今日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设宴,这么多贵人都在,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闹了笑话。”
沈霜月看着他眼底威胁,还有太子他们望过来的目光,倒也没急着说话。
谢淮知见状以为她到底还是顾全大局,没打算在宴上闹起来,他心里猛地松了口气,连忙牵着沈霜月的手朝着太子殿下说道:“微臣夫人任性,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瞧了眼谢淮知,笑道:“谢伯爷和谢夫人感情倒是好。”
太子妃:“……”
您要不要看看您身后那长屏扇后,虎视眈眈坐着的定远侯,再来看看您说的是什么鬼话?
太子妃只觉得身后那道目光像是刀子,连忙低咳了声,温声说道:“殿下,快让大家都入席吧。”
众人各自回了席间之后,谢淮知也是牵着沈霜月的手坐了过去,等落座之后,谢淮知就感觉到被他牵着的手用力挣扎,他手心一紧,却感觉到她力气更大,甚至还撞到了桌边,他怕闹出动静来,只好松开手。
“别闹了。”谢淮知手中一空,只能压低了声音,“你真想在人前闹了笑话?”
沈霜月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腕。
谢淮知看着她这动作顿时闷气,他不明白,明明进宫之前还是好好的,她甚至都愿意带着谢玉茵和意哥儿一起进宫来,对他虽没有和颜悦色却也未曾这般冷漠,可是为什么入了宫后突然又闹了起来,而且还在这般场合不给任何人脸面。
他不敢说太多,怕惊动了旁人,只咬着牙,
“阿月,你别忘了你是谢家妇,也是沈家女,若真损了谢、沈两家的名声,对你也没好处。”
沈霜月闻言淡声道:“不用你说。”
谢淮知虽然气恼她冷言冷语,可是见她安静下来,而且上首的太子也说起了话,他只能收声。
“今日设宴邀请诸位,既是邀诸位来东宫赏梅,也同样是为了汾州雪灾之事。”
“自入冬后,汾州接连大雪,不少府、县都积雪成灾,孤忧心灾情,又觉身处高位者当该有体恤百姓民苦之心,所以特意设了这赏梅宴,邀诸位慷慨解囊筹募粮款,以赈济汾州灾情。”
太子妃等太子说完后才道:“太子殿下虽然忧心灾情,但也明白诸位银钱并非大风刮来,不愿以灾情胁迫,所以我与太子殿下商议之后,除却此次东宫捐赠五千两白银之外,再从库房之中取珠宝字画十件。”
“若有愿意出价者,金银全数捐赠于汾州灾民,珠宝字画则赠送给出价之人以当补偿,至于其他人,捐赠全凭自愿,绝不强求。”
太子妃说完之后便拍了拍手,外间就立刻有宫人陆续进来,那些宫人或是端着东西,或是抬着东西,每一件入内之后便有唱和是什么,等所有东西都摆在殿内之后。
殿中众人都是忍不住面露惊讶。
他们今日赴宴之前,就已经知道这宴会是来做什么的,来之前也做好了要掏银子的打算,毕竟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子是要给的。
刚才太子妃说东宫打算拿东西换银钱,他们还以为不过是脸面话,谁想拿出来的东西居然没有一件是便宜货色。
那些珠宝首饰也就算了,其中那尊碧血珊瑚,还有前朝大儒蓬自仪的手稿,可都是万金难求的好东西。
今日受邀的人虽多,可十件东西若真换下去,差不多大半的人都出了银子了。
太子居然真没打算白要银子赈灾?
殿内所有人顿时都热情起来。
“太子和太子妃大义。”
“是啊,这碧血珊瑚臣妇听闻已久,待会儿定要拿下。”
“那我要蓬老的手稿,你们可都别跟我抢!”
“你想得美,那手稿我要了,不过我姐姐的女儿要出嫁了,那金累丝双鸾点翠的头面给她也正好,待会儿定要一并拿下。”
太子妃也不恼殿中这些人纷扰,反而笑起来说道:“诸位不用着急,等一下你们想要什么,直接出价就是,也无碍于银钱多少,反正最后都是用来赈济灾民积了善德。”
“殿下,您说呢?”
太子笑道:“太子妃说的是,无论今日是谁慷慨解囊,孤都会将你们名字连同善款一并呈交父皇,来日赈济灾情时,也能让汾州百姓感念你们善举。”
众人闻言脸上笑容不由更真心了些,太子这话的意思等于是让他们花银子“买”了东西,还能得了仁善之名,甚至能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这种好事谁不愿意?
果然,接下来拍卖之时,殿中所有人都是热情高涨。
他们都是明白礼尚往来的道理,太子已经这么替他们着想,他们自然也愿意投桃报李,所出的价格大多都比那些东西本身价值要高,而其中几件抢手之物,更是一个比一个叫价高。
谢淮知看着殿中的热闹,脸上难看至极。
他原以为今日宴上不过是募捐,来时将府中能腾挪出来的银票几乎全带上了,本想着捐些银子好能缓和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却不想居然不是直接捐钱,而是走了拍卖的路子。
那些东西没有一件是便宜的,他手头银钱恐怕不够。
眼见着沈令衡也开始叫价,争抢那份蓬自仪的手稿,谢淮知只能扭头。
“阿月……”
他欲言又止,对上沈霜月清泠目光,有些难堪的低声道,“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银钱,等往后我再还给你…”
“我记得,你之前给我的欠条都还没还清。”
谢淮知脸上僵住。
沈霜月回头,看着沈令衡以一万六千两的天价拍得那蓬自仪的手稿,她放下手炉,扬声道:“我出三万两。”
谢淮知瞬间欣喜看着她。
沈令衡也是猛地回头,神色惊愕。
沈霜月起身走到殿前,身上云纹织金绯色长裙如同盛放的芙蓉,掷地有声说道:
“民女沈霜月愿出三万两白银,助殿下赈济汾州灾情,民女不要这殿中任何东西,只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能替民女主持公道,还民女一个清白……”
“沈霜月!”
谢淮知满脸失态地起身,撞翻了身前桌案上的东西,他快步上前就想去抓沈霜月的手。
沈霜月却是后退半步,避开他后,“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四年前,庆安伯府老夫人魏氏,下药谋害民女长姐沈婉仪,致使沈婉仪一尸两命,民女也受冤被害与谢淮知同处一室,被人捉奸在床。”
“民女从未图谋伯府主母之位,却被迫嫁进伯府四年,饱受恶名唾弃,遭谢家欺凌折辱几次险些丧命,还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能替民女主持公道!”
她说完,猛地俯身,重重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