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裹挟着无尽绝望,如利刃般直直刺进江红思心窝。祠堂之内,香烟袅袅,却全然暖不了她那颗寒彻透骨的心。
她曾天真以为,家族定会为她沉疴四处访医问药,不惜倾家荡产。可现实却如一记响亮耳光,重重扇来。
往昔那些慈眉善目、满脸和蔼的长辈们,此刻眼神冰冷刺骨,好似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而非她——江家嫡长女。
江红思的心,瞬间坠入冰窖深处,寒凉彻骨。
前世记忆仿若汹涌潮水,滚滚袭来。那些曾被刻意漠视的细微之处,此刻明晰得如同白昼,恰似一记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疼得火辣辣的。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便……
“咳咳……”江红思轻咳两声,惨白面容上强挤出一丝苦笑,打断了长辈们的高谈阔论。
江朝源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她,瞬间收起往日兄友弟恭的伪善模样,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小姐嘛!今儿怎么有空来祠堂啦?身子骨还吃得消不?”
江红思冷冷剜他一眼,前世被这白莲花般的弟弟哄得晕头转向,如今再瞧他这副惺惺作态,只觉满心厌恶,恶心不已。
“二弟,我身体状况如何,不劳你挂怀。”江红思强忍着周身不适,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江朝源却像抓住了什么把柄,立马扭头看向江父,哭丧着脸说道:“父亲呐,您听听姐姐这话!儿子这是心系她呀!姐姐如今病重,怕是没精力打理家族事务了。依儿看呐,不如把姐姐掌管的那部分产业,交予儿子来操持吧。儿子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让父亲失望!”
江红思心中暗自冷笑,果不其然,这才是他的狼子野心!
前世,她正是被这番花言巧语、假仁假义的“孝心”蒙骗,才拱手让出自己苦心经营的产业,最终落得个被家族弃如敝履,惨死他乡的悲惨结局。
“父亲,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还能……”
“红思啊,”江父粗暴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二弟也是为你着想,你身子骨孱弱,就别再操劳了。安心养病,其他事儿,就交给你二弟去办。”
江红思只觉一股怒火“噌”地直冲脑门,前世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场景,仿若走马灯般在眼前重现。她紧攥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钻心的疼痛却让她愈发清醒。
“父亲,那些产业……”
“老爷,大小姐的药熬好了。”江管家低垂眉眼,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再次打断江红思的话。
江红思望着江管家手中的药碗,心底陡然涌起一股不祥预感……
“大小姐,药来了。”江管家皮笑肉不笑,端着药碗,那眼神,活脱脱像盯着一只待宰羔羊。
江红思接过药碗,心中冷嗤,这老狐狸,演戏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前世,她可没少喝这江管家送来的所谓“补药”,喝到最后,一命呜呼。
“管家,我记得我掌管的账目,是不是还得劳您帮忙核对一番?”江红思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不易察觉。
江管家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镇定,说道:“大小姐说笑了,账目都是老爷亲自过目的,哪用得着我来核对呀?”
“哦?当真如此?”江红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记得上个月,醉仙楼的进账本该有三百两黄金,可账面上为何只有两百八十两?剩下那二十两黄金,到底被谁中饱私囊了?”
江管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万万没想到,江红思竟会留意到这细微漏洞。
这不过是他利用职权,偷偷挪用的一点“零花钱”,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被江红思一眼识破。
“大小姐,这……这肯定是账房弄错了。”江管家慌慌张张地解释,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江红思瞧着他那副惊慌失措的狼狈模样,心中涌起一丝畅快。前世的血海深仇,她定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是吗?或许吧。”江红思并未穷追不舍,而是将药碗递给一旁的丫鬟,语气平静地说:“我有些累了,先回房歇着。”
她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走,只留下江管家独自呆立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阴晴不定。
江红思心里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端,家族内部的问题,远比她预想的还要棘手复杂。她必须全力以赴,打起十二分精神,步步为营。
她拖着病弱不堪的身子,感受着体内如撕裂般的剧痛,脚步微微一顿。
江红思忆起一些事儿,那些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其中一个片段,令她胆战心惊。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拖着虚弱的身躯,朝着药库方向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