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放心,往日待我不亲厚,算计于我的,我如今都且没放在心上去计较,赵太医于我有救命恩情,我又怎会做什么不利于她的事。”
“倒是皇兄却要多留心才是,我瞧出来了,别人未必瞧不出来,你的身份,你身上的婚约,任何一样对她都是催命符。”
凌叙白沉默了一阵,才缓缓点了点头。
凌言叙不知他做不做得到,但总归言尽于此。
三条人命,太子跟七皇子都在查,两派势力隐隐也有一股对抗之势。
蓑衣巷比之往日更为清净了,夜里无人出没。
赵九笙跟司晏礼白天没有出去,晚上清静下来,赵九笙想出去买些东西,跟门外侍卫说了诉求之后,侍卫也没有为难。
他们出去,侍卫也要跟着,屋外也会着人看守。
同司晏礼出了巷子,去到闹市,去药铺买了些药,又在摊铺上买了些香囊布袋。
东西买齐了之后,也没有闲逛的兴致,便准备打道回府。
“臭丫头你还敢跑。”
忽听得一男子声音响起,嗓音里还带着些喘意,似是在追着什么人。
一名着翠绿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往他们这边奔来,一边跑还偶尔回头看一眼,跑的惊慌失措。
眼看着要撞到赵九笙身前来,都还没注意到,司晏礼刚要拉赵九笙离开,却见赵九笙伸手拦住了小姑娘。
后面的一群护院追了上来,见她没跑了,才一手叉腰,一边指着她道:“死丫头你跑啊。”
“姐姐救救我。”小姑娘躲到赵九笙背后,身体瑟瑟发抖着。
护院刚想把人拉开,见赵九笙貌美,顿时生了心思,几人你瞧我,我瞧你,显然心思是一样的。
正要淫笑开口,就见一名黑衣男人挡在了女子身前,隔绝了他们的视线,眼神阴鸷的望着他们。
这种人瞧不出深浅,但看那双眼也会叫人胆寒,便敛了脸上笑意。
“这是我们绘春楼跑出来的丫头,我们也是奉命来追,人带不回去,我们也交不了差,还请两位不要为难。”
小姑娘拉着赵九笙不撒手,哭的脸都花了,“姐姐不是这样的,我自小就被人牙子关在笼子里卖,是素影姐姐买下我带在身边的,我没有跟楼里签什么契,只是跟着素影姐姐。”
“如今素影姐姐病了,没法再接客人了,他们便要把我拉去接客,素影姐姐悄悄放走了我,他们是来抓我的。”
男人啐了一口,“吃着绘春楼的吃食,穿着绘春楼给的衣裳,在楼里长大,就是楼里的人,你说不是便不是了,你个小丫头片子。”
“我不回去,素影姐姐病了你们也不给她请大夫看,如今素影姐姐只能等死,我左右无亲无故,她若不成了,我……。”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似乎是想用什么威胁他们,却又一时想不起自己能拿什么来威胁他们。
男人们也看出来了,哂笑着,“你又能如何?她跟楼里签了契,她的就是楼里的,包括你。”
赵九笙自司晏礼身后走出来,“绘春楼在何处?”
男人看了她一眼,止了旖旎心思,“你们想去做什么?”
赵九笙平静看他,“带路。”
小姑娘害怕的松开赵九笙,一双圆圆的眼睛满是恐惧,“你要送我回去吗?”
赵九笙摇头,“不是。”
小姑娘看了她好几眼,又看了眼身边的司晏礼,慢吞吞的带路,伸手又悄悄攥着赵九笙衣袖,唯恐她丢下自己。
侍卫们来时换了衣裳,不近不远跟着,无人去注意他们。
到了绘春楼,老鸨甩着水红帕子扭着腰肢在外面迎来送往,见着护院们回来,随口问道:“人抓回来没有?”
男人在她耳边嘀咕说了几句,老鸨把目光转向了赵九笙。
那种久经风月场的眼睛打量起人来,十拿九稳。
他们识人有自己的一套本事,虽眼前只是两人,却也不敢轻视。
老鸨笑着,“姑娘有事?”
赵九笙回以浅笑,“听闻楼里有位素影姑娘,可否一见?”
老鸨微微眯眼,看了眼她旁边的小姑娘,笑道:“自是有的。”
老鸨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面带路。
赵九笙抬脚进去,司晏礼微微蹙眉跟了上去。
楼里正热闹着,有的还没有回房间,在楼梯或是回廊下拉拉抱抱亲热。
老鸨回头看了眼赵九笙,“素影接不了客。”
老鸨也没有让他们上楼的意思,挥挥手就有人收拾了一张空桌出来,请赵九笙坐下。
赵九笙微微一笑,“那她如今没有价值了?”
老鸨拿捏不住她的心思,再来也怕两人闹事,模棱两可道:“总归是我楼里的人,是生是死,我楼里都要管的。”
赵九笙轻轻点头,“把她带过来,我为她赎身。”
老鸨搭上茶壶的手似烫着一般猛地缩了回去,给素影赎身?她没听错吧?
她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皱眉看着赵九笙,似在想会有人这么蠢去赎一个得了病的青楼女子吗?
又在想,赎这样的人又是什么用意?
她见过太多人来青楼里面赎人的,要么是老相好,要么是家逢变故不得不来做这皮肉生意,最后有钱了又赎回去的。
但这些被赎的人都还是有价值的,素影如今不能再接客,赎回去也是等死,没有任何价值。
眼前这女子瞧着是不缺钱使的,但为何要做这冤大头?
但有人愿意赎她楼里一个将死之人,少吃一口饭也是好的。
转眼间她便想明白了,挥手示意把素影带下来。
原本其他姑娘们也好奇的一直往这边瞧,听到要赎素影,皆是一副难以置信之色,眼中都又带着羡慕。
素影被带下来,许是因为有人赎她,因此一身衣裳穿的要严实许多,头发也仔细梳理过,面上已经生了红疮,怕吓着客人戴了厚实的面纱遮掩起来。
素影下楼,见着小姑娘在楼里,顿时踉跄着走向老鸨,“秋姨,她是我花卖身的钱买回来的,她这些年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自己花钱养着的,没有花楼里的钱,楼里把她当丫头使唤,没有给她月例,是我养着的,你不能让她去接客,你不能亏了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