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笙连夜去了皇陵,皇城离皇陵不过几里路,到的时候尚未天明。
皇陵外有侍卫把守,守皇陵是很枯燥乏味的一件事,闲来无事两人就在那里唠家常。
年长一些的侍卫颇有些得意的道:“我听说他们俸禄还没咱们多呢。”
另一名侍卫道:“咱们守这里虽然每日枯燥烦闷,但俸禄比他们多,我上个月刨去打牙祭的钱,还给家中寄回去一些,我爹寄信来说,下次休假回去就给我相看姑娘了。”
说话的侍卫名叫孙六,今年二十八岁了,一路从杂役小兵升到如今守皇陵的差事,这差事于别人或许是闲差,但于他而言,既有点钱,还能保证自己随时不丢掉脑袋,已经算是美差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这几年还攒了这么多钱,有出息。”
孙六嘿嘿笑道:“你比我还厉害,去年不就娶了媳妇吗?”
“唉,你也不瞧瞧我多大年纪了,我那是娶媳妇吗?我那分明就是买了个媳妇,这般年纪,又是聚少离多的差事,人家肯嫁过来已经不错了。”
两人从娶媳妇的一应开支讲到孩子上面去了,赵九笙也趁着两人聊的忘乎所以之际进了皇陵。
皇陵里的墓都在地底下,上面好进,却也是处处都有机关。
机关一旦触发,那就等同于告诉他们,有人闯入。
她以前依稀记得一些机关的位置,可时隔多年,她不确定那些位置是否改变了。
但一路进去,又有些过于顺利了,机关她是一个也没有触发,她心中有些不安,却也不能回头了。
司晏礼来了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要带人走。
越往下,看到的墓越多。
皇陵里层层台阶蜿蜒而下,墙壁暗格里都隐藏着机关,越往下走,这些机关提醒也就越发明显。
皇陵地下别有洞天,虽说是历代帝王陵墓,却并不阴森可怖。
走了约摸八层台阶,下面却比上面还要温暖一些,且灯火通明。
尚未完全走到台阶下,她侧身隐在阴暗角落,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你笑了,不像她了。”男子的声音沉而厚重,还夹杂着几分不虞。
赵九笙听着声音判断年龄,便又听到一女子年轻的声音。
“阿烁。”
男人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声音,直叫人耳膜难受,“不像,不像了,她语气没有这么软。”
“凌烁。”女子声音响起,虽比方才硬气几分,却还是能听出一些畏惧。
赵九笙听着这个名字,就立刻猜到了这个男人是谁。
凌烁。
凌烁找了个女子代替她祖母,在这里要求对方一言一行完全像她祖母一样?
现在听到的,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屏息听着里面谈话。
“她从来不会唤我唤的如此卑微,你为什么还是学不会?”
凌烁的声音里有悲切跟指责,也有无能为力的脆弱。
听在赵九笙耳里只觉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女子似乎在低声啜泣,“那我不说话,您看着我的脸可以吗?”
赵九笙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猜测女子跪地在走。
“这张脸按照您记忆中的模样完全易容成功了,我只要不说话,您……。”
凌烁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她能说话,我喜欢听她说话时的眼神,你是最成功的一个,你为什么还是不像她?”
女子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我……。”
“她不会哭的这么难看,你闭嘴。”
凌烁训斥了她一句,女子的声音顿时止了片刻,才发出低低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