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笙环顾皇陵,里面灯火通明,她在想,司晏礼在何处。
这里必然还有别的藏身之地。
“出去。”
赵九笙听到凌烁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然后是石门打开的声音。
须臾,凌烁再次开口,这次语气里多了几分关怀之意。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赵九笙见他已经察觉,也就自暗处出来。
凌烁坐在雕花大椅上,虽已是花甲之年,却仍然精神隽烁,体格强健。
玄色衣袍在身,有着不怒自威之仪。
凌烁在看到赵九笙的脸时,眼里的期待跟希冀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诧异跟惊愕。
他猜到是谁来了,但没想到她会易容成这副丑模样。
一身红衣似火,似乎穿在女子身上都该是好看的,偏偏眼前这个女子大饼脸,还有遍布脸上的红褐色斑点。
眯眯眼,厚嘴唇,塌陷鼻,怎么看这张脸都不顺眼。
“你易容了?”
凌烁轻笑一声,“我听说过你的事,我猜到是你。”
凌烁眼底露出欣慰之色,“你的祖母把你教的很好。”
赵九笙对他的自说自话自心底感到不悦,“你想说什么?”
凌烁见她不为所动,轻声道:“你易容了,你祖母必然也是易容了,她在何处可以告知我吗?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死也不会。”
赵九笙朝着左侧走了两步,“你躲在皇陵地底,外面遍布眼线,你都不知道的事,又何必从我这里讨要结果。”
“我也想要问你,我的父皇母后,为谁所害?”
凌烁急道:“不是我,我绝不会杀他们。”
赵九笙看向墙壁,壁上挂着的所有壁画,都是她祖母年轻时的音容笑貌。
凌烁见她在看画像,目光也转移到那些出自他之手的画作上。
“她年少风采无人能及。”凌烁目光温柔,神色间也带着柔情。
赵九笙淡淡瞥他一眼,她自是知晓,毕竟当年她皇祖父也是使了手段,趁着凌烁在外,算是强娶了她祖母。
为了她祖母,后宫无嫔妃,独宠一人。
而凌烁,率军进皇城,也只是为了她祖母。
此等风采自是无人能及。
上一辈恩怨情仇,又是她祖父祖母。她这个小辈无权点评,但她父皇,母后之死,不能算说与凌烁完全无关。
凌烁移开眼,看了眼赵九笙,上下打量了几眼,“你不像你祖母,她年少张扬明艳喜笑,你性子寡沉许多……。”
赵九笙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废话说完了吗?”
凌烁这才继续方才的话题,“孩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父皇母后好好的,这世上,除了你跟你祖母,我便是唯一不愿他们出事的人。”
他不愿,甚至不曾想过,她的孩子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想他们活着。
赵九笙冷眼睨着他,“或许你不愿,但他们的死跟你并非毫无关系。”
“且你做的事也让人觉得恶心。”
“你擅自给我跟凌叙白许下婚约时,你用脑子去想想,我会允许你们凌家的人来玷污我的血脉吗?”
凌烁一时语塞,他是想要弥补,他想让她坐上后位,还能如同从前一样过着富贵无极的生活。
这江山之主也是她的孩子,是她的血脉。
“方才在暗处听着,你似乎找了个替代品,在那里模仿我祖母的言行,你这种找替身的行为,简直恶心透了。”
赵九笙方才对他此举感到非常愤怒,把对一个人爱而不得的感情嫁接到别人身上,还自认为深情,简直就是烂人一个。
凌烁急切的上前了几步,“我不是,我是太想念你祖母了,我只是让她学着你祖母说话,来缓解我内心不安,我没有对她做任何不轨之事。”
赵九笙面露几分嘲讽之意,“你也无需自证清白,你们本就不是夫妻,你有多少女人也与祖母无关,但你不该让别的女人顶着一张祖母年少时的面容同你相处。”
替代品替代不了,但替代的人也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且她相信,她祖母已经放下,否则在她祖父死后那么多年,有很多机会选择假死,与凌烁厮守。
既没有那么选择,那么就不该被他人之爱所累。
凌烁眼中满是痛苦之色,过去的事他有多恨,多怨,他确实恨不得赵子琛死,但他也是皇权的牺牲者。
“孩子,我十三岁时就认定你祖母,想要娶她为妻了,我想立军功,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想让她做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凌烁话音一转,语气陡然充满了怨恨,“赵子琛年长我们几岁,他又是皇帝,性子也沉稳,总是看着我们闹,我也从未怀疑过他对宛禾有心思。”
“我跟宛禾出去疯玩,他也给我们兜底,在我们父母亲面前为我们说话,我们真的感激他。”
“可就是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在我建立军功远在塞外时,下旨强娶了宛禾,拆散了我们。”
凌烁说到痛处,面目都带着几分狰狞,“若非他拆散我们,我跟宛禾早就在一起厮守一生了,这皇位,我不稀罕他赵子琛的。”
赵九笙对过去他们这些恩怨没几分兴趣,毕竟还是自己仇人。
但凌烁既拿来比较,那她也并非全然没有话说。
“这是你认为的,但我从祖母那里听来的却有些出入。”
“祖母虽与祖父不是两情相悦才成婚,但也并非与你私定终身。”
“她与祖父在一起并没有受任何委屈,虽一开始没有几分感情,你又怎知她后来没有对我祖父动心?”
虽然她没问,也不知道,但是诛凌烁的心,她还是很乐意做的。
凌烁听到对赵子琛动心,简直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赵子琛那个卑鄙小人为了得到宛禾,威逼利诱的伤害了她,宛禾是绝不可能对他动心的。”
凌烁对此受不了,赵九笙哪里管他这会儿心里难受,而是继续说道:“祖父后宫只有祖母一人,也只有我父皇一个子嗣,且他从未因任何人动摇此心。”
凌烁一拳抵在胸口,恨不能剖心挖肺的让人相信,“我也能做到。”
“据闻,你与苏家婚事,也是你酒后乱性,坏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