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约法典 第10章 退却

在治安卫所里看着的格里奥微微颔首，转过头对身边的马库斯说道。

“这么大阵仗，血契会也坐不住了，居然能请动布雷斯这老不死的。”

言语间虽然颇不客气，但马库斯知道，让血契会也要“请动”的大人物，上城区里不会超过一只手。

“布雷斯出现在这里，说明山岳派忍不住出手了。嘿，这下老黑熊，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格里奥语气轻松，一想到老黑熊听到这个消息，从容变为狼狈的样子，他就打心底感到愉快。

马库斯向门外看去。

布雷斯的出场无疑引发了新一轮的轰动，治安卫所前严阵以待卫兵，压力一下子减轻了。

“可不敢说是管，现在的年轻人，最不服管了。我怕说出来，这把老骨头就要被这群小伙子打散架了。”

虽是对着柯林说的，布雷斯意有所指，话中夹枪带棒，委实有几十年的阴阳功力。

“我啊，最多呢，做一做调停的工作，化解下两家的矛盾。都是给上城区老爷卖命的，不至于借个由头针锋相对，打生打死嘛。”

“就看看小埃尔威，愿不愿意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给老格里奥一个面子，把他的兄弟们撤走。”

埃尔威一个一米九的大汉，此时却像个受气的小姑娘，一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闷声道：

“我们没有针锋相对，我们就是来给死掉的兄弟讨个说法。”

柯林心中哂笑。

得，找凶手的事也不提了，看来埃尔威确实忌惮这个比他精瘦矮小的老人。

不过刚才他只让查尔斯他们，去找血契会过来压场。

居然能请到布雷斯过来，也是他预料之外的。

“年轻人，摆出这种阵仗过来，可不像只是来讨个说法啊。”

埃尔威木着脸，权当没听见。

见他还杵在那里，布雷斯声量猛地提高，朝着埃尔威咆哮。

“还不走人！真要跟治安卫所真刀实枪地干一架，滚去贫民窟里面打。在这里脏了议长和大主教阁下的脸，十个阿勒芒派也保不住你们！到时候，不劳烦他们动手，我自己一个人，就把你们这些外地垃圾扫出去！”

刚才还如同一泓平湖般温和的老人，现下毫不掩饰地喷发出深埋底下的岩浆。

埃尔威已经是颜面扫地，环视着身边急怒交加的兄弟，终于是忍下这口气，叹气道：

“兄弟们，撤。别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了。”

在场有些见识的都知道，其实自打布雷斯出现，这场闹剧就该画上句号了。

莱茵兰的布雷斯，而不是孚日城的布雷斯，就能看出他的影响力不止在孚日地区。

布雷斯作为血契会的三巨头之一，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山岳派的调停意志——血契会就是山岳派在下城区的代表。

而要论起恩怨情仇，治安卫所，和代表治安卫所的老格里奥，其实是谁也不得罪的中间派。

亲法的山岳派和亲赫的阿勒芒派，才是最大的对头。

如果只是对上势力偏弱的中间派，阿勒芒派还有信心。

但山岳派来给天平的另一边加码，阿勒芒派唯有避其锋芒了。

埃尔威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他只是领了赛夏的任务，前来给治安卫所找点麻烦。

虽然可以说是阿勒芒派的意思，若是真惹急了柯林和布雷斯，让两人联起手来，他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到那时，阿勒芒派也就换个负责人的事，难道还会替他出头吗？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富有流氓经验的埃尔威选择认怂走人，脸色难看得像吃了苍蝇。

见到汉诺森帮退却，看热闹的人群起哄大笑，羞得汉诺森人抬不起头。

更自觉没脸与旁人对视，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造就这局面的定海神针，人人瞩目的布雷斯，眼中却殊无笑意。

布雷斯向柯林打了个眼神，后者心知肚明，趁着场面混乱的工夫，带着布雷斯进入治安卫所。

看到布雷斯，老格里奥略微点一点头。布雷斯一改刚才的倨傲，客客气气地向老格里奥致意。

柯林快步上前，低声说道：“场面控制住了，山岳派那边应该想借布雷斯跟我们做些勾兑，您看……”

“我累了，就由你全权负责这件事吧。就以快速找到凶手结案为目标。”

柯林有些惊讶地抬头，格里奥虽然态度生硬，但放权的意思是实实在在的。

“这件事你处理的不错，看来确实从奥康神父大人那里学了些真本领。哈，菲欧雷那吝啬鬼，倒也给我塞了个好苗子。”

格里奥离开了，留下一句夸赞，却不看柯林一眼。

原来在生死间走过无数来回的男人，在夸奖人这一件事上也不擅长啊。

柯林有点好笑，心中也是一暖，打趣道：“那您是不知道，在听奥康神父在宣讲福音时，我的大脑是多么的空白。”

先前被老黑熊和汉诺森帮连番逼迫的压力消散，柯林心情愉快地转过身来，对着布雷斯说道：“好了，布雷斯老先生，我猜你和你背后的大人物，给我们的帮助大概不是免费的吧？”

“格里奥阁下已经一般授权我全权代表他和治安卫所。我来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们可以开出你们的价码了。”

布雷斯老脸上露出绅士般的微笑：“正有此意，柯林先生。”

柯林微微躬身致意，将布雷斯引至一个僻静的房间。

待双方坐定，柯林也不多寒暄，开口说道：

“布雷斯先生，治安卫所非常感谢血契会在刚才的事件上您对我们的帮助。讲老实话，我在见到您的时候也非常惊讶。我还以为您在诺伊里德乡下颐养天年，没想到血契会居然会请您出来调停。”

“那群汉诺森帮的赫尔曼蛮子，还想挑战孚日城的传统。我虽然一把老骨头，上了年纪了，对他们这种举动也是看不过眼，正好杀一杀他们的风头。”

布雷斯打了个哈哈，老练地回避了柯林话中的试探之意。

旋即布雷斯话锋一转，直入主题：

“大家都是聪明人，柯林小子也不用试探了。我背后站着的是谁，相信你和格里奥阁下应该是心知肚明。我今天来是带着那位的善意，也借此机会找你们来解决一些小问题。”

柯林干笑道：“我猜，您说的小问题，是不是近来下城区的失踪案？”

柯林直接挑明，出乎布雷斯意料的同时，也正中他下怀。

他心中讶异，面上不露声色：“哼，柯林小子，看来你虽然来上城区了，下城区的风吹草动倒是瞒不过你。还是说，这是你那群清道夫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