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庭被这几个姑娘的思路惊艳到了,神色大喜。
这段时间太忙,导致他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
刚才杜元杉去找他,他才猛然想起这事来。算算时间,京中派出的人这个时间也该上路了,一路上各个州府停留教授一段时间,等到梁阳府,估计得到两三个月以后了。
而那时候,当河县正值农忙时间,田里的事忙不完,又是跟着老天爷抢时间做农活,就连他们衙门六房都要去下乡敦促农忙,怕是挤不出来时间招待这群人。
与其这样,不如趁着农忙前把这事做出来。
而眼下,杜元杉说,有了现成的“面点师”。
他可不要来好好看看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被家里几个姑娘的思路设计给震撼到了。
他竟然不知道,事情竟然可以这样做啊。
杜庭听了大半程,但脑子却活络得已经思考到了很远的以后。
这个“当河县面点师”听起来可真是太拉风了。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而想得很远的杜庭,此时此刻在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面点师培训”是不是可以像作坊一样做起来呢。
甚至以后,也可以不限制只面食类,其他门类的手艺也都可以在衙门的带动下教给县下乡村的各个人家。
只要他们能学,只要他们想学,随时都可以来学。
俗话说天马行空,此时此刻,杜庭已经骑着马踏上了天空,他甚至走到了一个完全不曾见过的国度里。
“爹?爹?爹你怎么了?”杜冬云的叫喊把杜庭的神思抽了回来。
甫一回神,就看到面前围着的几个孩子。
杜元杉有些哭笑不得:“爹,你这样子实在太吓人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像丢了魂一样,小妹都要哭了。”
杜庭连忙安慰杜冬云:“莫怕莫怕,爹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脑袋可是好得很呢。”说着还用手敲了敲脑门。
他的动作成功逗笑了杜冬云,也消弭了自己女儿的担忧。
见女儿笑了,杜庭心情颇好地拉着她的手,带一群孩子进了屋子。
杜庭坐在椅子上,将杜冬云抱在自己旁边跟他坐在一块,又指了指旁边的几个椅子,示意她们四个都坐下。
几个人非常听话地直接坐了下来。
杜庭开口:“我刚才在门外听了一耳朵,你们的那个计划表做的很好。”
说罢,用钦佩的眼神看向刘小冬和刘礼秋,对她俩赞许道:“你们两姐妹很不错。”
刘礼秋和刘小冬笑着回了一礼。
杜庭欣慰地不得了,然后又详细问了一遍几人商讨的关于“面点师”的这个计划。
杜贞念一一讲解,杜庭听完更是满意地只点头。
但杜贞念还是有些担忧:“爹,这只是初步设想,具体要如何做,怕是你还需要改动。”
杜庭笑道:“已然很好了,比衙门里那群不动脑子的强多了,不过我认为确实需要改动一些。”
几个人立即正襟危坐,竖着耳朵听他说。
杜庭见这几个小孩面色严肃,心里一笑,说道:“就是不知,这所谓的培训班,能否长久地开办下去,最好呢,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内容。”
刘小冬:“……”不愧是县令,果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她一开始也想办培训班,可是考虑到实际情况,又不得不把这个想法按下去,但眼下杜庭这个县令大人亲自提出来,她就只有赞同的份儿了。
杜元杉有些不懂:“爹,你还想加些什么内容?”
“凡是有利于村民生产的内容,凡是有利于村民生活的内容。”
杜元杉听后,更加地一头雾水。
杜贞念低着头想着什么,刘礼秋看向门外的天空,手指头在袖子里不停地敲着另一只手心。
只有刘小冬,在避开杜庭和杜冬云的目光后,歪着头假装思考,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对于村民的生产生活有利的内容,那一时半会是说不完的,可是,这些东西却不是能靠开办培训就能做起来的。
比如,每年的春耕,县令都会带着衙门全体人员去各个村里敦促,不光教人种田,还帮忙协调农具,租借耕牛,分发粮种。
但即便如此,有一些家庭,在衙门走后,依旧照料不好种下去的粮食,导致不能如期发芽,或长势不好,最终粮食减产或干脆彻底长不出来粮食。
要想提高村民的生产生活,这事做起来可难办的很啊。
虽然杜庭说的干脆,但具体要怎么实行,选用那些内容他也是现在没个定数,而一想到当河县还有那么多的佃农,他就立马愁绪上头。
去年全县开荒大公告推广下去后,年底的时候主薄统计上来的开荒土地,整个当河县一共开了近七百亩地。
但是呢,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地村民都打算卖掉。
一问卖给谁呢?给佃主。
得,这事闹得。
本来在这之前,杜庭就直接把话说在前头了,村民自发开荒出来的地,不可以用来买卖,尤其是卖给佃主家。
然而,你面上是这么说,人家背地里还是有法子卖的。
而最终打听出来的内情是,开荒的村民九成以上都没有自己的耕牛和种田工具。八成以上都是佃户。
很多人家,光靠自家那几亩地,根本就养不活自家几口人。
这内情一抛到杜庭面前,直接愁得他几晚上都没睡好。
没办法,这是实情,也是常情。
农户确实没办法靠那几亩地养活自己人。更别说每年还有两季粮税要按时交。
于是不得已,杜庭让主薄暂时买下了一部分开荒地,同时又把各家地主们找来谈话。
至于最终要如何打算,杜庭暂时还没想好。
不过一想到房家洼,杜庭就又有了希望。
不得不说,房家洼这个村在当河县实在是太“另类”。
村子虽然是早年的逃难落户的,但村子里的地都是自己的,他们也不去给别人家做佃户,因为他们这种“外来户”,镇上的那几家地主是不收的。
而村里的地,因为是芦苇滩围起来的,所以也没人愿意买的,毕竟在当河,芦苇滩地是最难开垦的地,没有之一。
这一些奇怪的因素叠加在一起,倒是让房家洼长出了一个可以借鉴的生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