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他娘,夫君还哉!(孩儿他娘,你老公我回来啦!)”景沅这一声叫,吓得我差点儿扎到自己的手指。
是的,我们姐妹团还在做军衣,多做一件是一件,北境的冬天很冷的!值得一提的是,莲也加入了我们,虽然,她不懂女红,但是,她能帮我们打下手,像递个剪刀,烧个热水之类的就做得很好。
话说回来,不是我挑景沅的毛病,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是越来越没样儿了,大呼小叫的也就算了,说话也不注意用词!
“将军,如何?”景沅跑到我的面前,一脸期待地说道。
“斯?集百官之广益?(就这?文武百官集思广益的成果?)”我没有贬低“将军”这个名字的意思,只是,我以为那会是一个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想不出来的一个词儿呢!
“吾尝议名之太子,坚然否之。(我提议叫它‘太子’来着,被他们态度坚决地给否了。)”景沅傻笑道。
给猫起名叫太子?别说那些大臣们了,我的血压都上去了。
“陛下不患岳丈扰君闲也?(你就不担心你老丈人找你麻烦吗?)”我问道。
景沅蹲在我的脚边,说:“如或闲时,抑先忧其女之所安笄之年也。太后彼势,而磨刀霍霍也。(有那闲工夫的话,他还是先操心自家皇后能不能平安活到及笄之年吧!太后那边,可是磨刀霍霍呢!)”
我抬手刮了一下景沅的鼻子,笑道:“居久,吾识汝这小厮诡谋甚多矣!(相处久了,我发现你小子的心眼儿真是多啊!)”
“谢阿姊嘉奖!(谢谢姐姐夸奖!)”景沅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刚将手伸向景沅的奶膘,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四下看去,见是安娘她们三个纷纷站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见我迟疑,景沅帮了我一把,他抓住我那悬停在半空中的右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年轻真好!景沅的奶膘超级无敌好捏!我咽了一口口水,手,不自觉地向下滑去。武将的胸膛啊,厚实,宽广,摸一摸,我一点儿怨气都没有了!
午后,王会玲求见,说是要向太妃我汇报“拥军”工作。对,就是太后阵营的那位刑部侍郎嫡女王会玲,她在管理由我发起的为兵士捐冬衣的活动,她求见,我是肯定要见的呀!
一见面,王会玲先奉上了孝敬太妃的礼物:补品和布料。
幸好我在安娘的提醒下事先准备了回礼,我可不想欠人家小姑娘的情,尤其是盯着我男朋友的小姑娘!
这姑娘写了“工作总结”,而且,她此次来见我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汇报工作,所以,在简单地讲了几句自己的“光辉事迹”后,王会玲就开始了嚼舌根。
“皇后年纪太小”,“八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不能母仪天下”,“不能尽到景家媳妇的义务”,“每日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叨叨个没完。
我不确定王会玲知不知道我和景沅的关系,但是,有一点,她肯定知道,我,太妃,肯定不是后位的竞争者,所以,她来找我这个“皇后的婆婆”吐槽皇后的不是,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对此,我并不在意。不过,既然人家姑娘来都来了,我就给她的嫉妒、愤怒和不甘心添点儿柴吧!
“人家父亲是尚书(比其父官职高)”,“刑部之前搞了不少冤假错案”,“太后还是比较喜欢她的亲戚,也就是钰儿”,给人添堵谁不会啊?再说了,我也只是说了些实话,而已。
于是,王家小姐气鼓鼓地来,气鼓鼓地走了。
景沅“下班”回来,见到我,立刻向我解释了“为何他的皇后没有来给我请安”这件事儿。
这件事儿,我有想过的,我知道景沅是不想让我生气,而且,锦墨这个人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的,不怎么见客,我本人也没想揪着这件事儿跟他闹,不过,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那就是:景沅这家伙是不是在监视我?我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他都知道的样子。
“汝于吾左右布眼线乎?(你在我身边布了眼线吗?)”“不懂就问”何老师有一张嘴,有疑问立刻就讲,有事情马上解决。
景沅迟疑了五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不问其谁,其功孰善!(我就不问是谁了,他干得不错!)”我,竖起了大拇指。
见我没有生气,景沅长出了一口气。
“知沅儿之所以为阿姊安也,阿姊三十矣,解人意。(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三十岁的姐姐了,懂事儿!)”当皇帝不容易,我不想给景沅增添烦恼,况且,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我自己也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我只是善解人意了一句,景沅就激动了,紧接着就是兴奋,要不是我咬牙狠踩了他一脚,他又想要贴贴。
“君多率意不平,亦宣太医诊之!(你这频率不正常啊,传太医看看吧!)”何慧文女士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时是一名已婚妇女,根据我的经验,景沅必须看看医生。
“莫以其与吾较之,其身不可也。(不要拿那个人跟我比,他不行!)”说着,景沅开始对我上下其手,他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如果,我喊莲帮忙的话,她能一掌打晕景沅吗?
我是真心担心他精尽人亡!
锦墨已经当过一次寡妇了!
传太医?景沅自己是不会传太医的!他帮我传太医的时候传得起劲儿,轮到自己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称自己没事儿。
“阿姊非疑汝身有恙,但恐此伤汝身也。(姐姐我不是怀疑你的身体有问题,只是担心这样下去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二十岁的孩子真不好带!急得我提高了嗓门。
我很少大声说话的,景沅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于是,收拢了心神,并保证会找林晚诊脉。
真是的,我何慧文这么文静的一个人,非逼着我跟他喊!
这天,是我穿越到这里以来最伤心的一天,因为,安娘要出宫了。虽然,安娘出宫是喜事,但是,我舍不得她,要不是她一直帮衬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第几章。
我将安娘按在镜子前的矮凳上,吵着要帮她梳一次头。
安娘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说:“娘娘,助奴婢冠簪花,娘娘之手,奴婢知之。(娘娘,您帮我戴簪花吧,您的手艺,我了解。)”
“奴婢为之。(我来吧!)”说着,翠喜从我手中拿走了梳子。
太妃叉腰!她们嫌弃我的梳头手艺!
“回门之时,勿忘宫亦回。(回门的时候,记得宫里也要回的。)”我嘱咐道。
“凡小姐所在,乃吾娘家,吾定不忘也。(小姐所在之处,就是我的娘家,我不会忘记的。)”安娘说。
“余先以入札付汝,如此则子与时归。(我先把入宫的条子给你写好,这样你就能随时回来看我们了!)”说着,我提裙就跑,去找景沅留给我的人名章。
抱着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莲,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拿着皇帝的人名章咔咔一通盖。
“娘娘,可否许末将出宫?(娘娘,能批准我出一趟宫吗?)”莲,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卿欲出,何人能阻之乎?将军即于宫外取还否?(你想出宫的话,有人拦得住你吗?将军不就是你从宫外捡回来的吗?)”我停下了盖章的手,看向莲。
莲抿了抿嘴唇,说:“不可常破规矩,末将之生死名均无所谓,万不可牵连凌云骑。(不能总是坏规矩,我自己的生死名声无所谓,但不能牵连凌云骑。)”
莲这妹子突然就懂事儿了呢!欣慰!
顺手的事儿,我大方地给莲写了几张出门条,然后,拿着景沅的人名章就给盖上了。
国家大事,景沅的玉玺巨管用;宫中事宜,景沅的人名章超好使!
当然了,太妃我还是不能随便出宫的,像翠喜这样的女官,还有像莲这样的女将,出个宫没什么所谓,皇帝都批了,谁还敢问东问西的。
“谢娘娘!”拿着一把出门条,莲笑了,面色都红润了。
下了早朝,景沅和林晚急匆匆赶了回来,说是要和我一起送安娘出宫。
“有哭嫁之俗乎?(有哭嫁的风俗吗?)”眼看着吉时将近,我忍不住抽起了鼻子。
在场众人齐刷刷摇头。
“安娘人生定美满,勿忧也。如有不意之处,有吾何恃焉!(安娘的人生一定是美满的,别担心。就算有不如意的地方,不是还有我们呢嘛!)”景沅柔声安慰道。
“娘娘勿忧,末将自认可赢谈将军。(娘娘放心,我自认为打得过谈将军。)”莲,说话了。
先不考虑莲是否打得赢谈将军,就冲她敢这样说,我佩服她!
“谈将军可托终身。(谈将军值得托付。)”林晚说话了。
“可有诊陛下脉乎?(有为陛下诊脉吗?)”林晚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让我想起了景沅的身体状况。
“稍后。”林晚回道。
“拜托了。”我说。
林晚点头。
尚宫局司礼的人进殿来禀告说是吉时到了,于是,众人起身,我和翠喜一人抓着安娘的一只手,和她一起走到了殿外。
宫中有车马管制,换乘马车之前可以乘辇,当然了,够位份的人才能乘坐。以安娘目前这从三品大将军未婚妻的身份,是可以乘辇的,毕竟,等人家谈先生得胜归来,会被封镇国公的,安娘也会被封诰命,虽然,这都是景沅画的大病。
红着眼睛的我,亲自扶红着眼睛的安娘上了辇,心有灵犀,无需多言。目送安娘和一众抬嫁妆的宫人走远,我一头扎进了景沅的怀里。
安娘她自由了,前半生的奴仆生活由不得她,后半生,老公是她自己挑的,路也是她自己选的,一定要幸福地走下去啊!
“慎生女乎!如嫁女,心如绞!(千万不能生女儿啊!这要是嫁女儿的话,不得哭死!)”景沅拍了拍我的后背,感慨万千。
安娘出宫嫁人了,我,不对,是我和锦墨,我们了却了一桩心事,接下来,就是锦墨的弟弟锦旗的婚事了。可是,封建社会女子嫁人早,想给年近三十的锦旗找一个年纪相仿的女朋友,很难啊!
之前,就没人给锦旗安排婚事吗?没人催婚?封建社会没人催婚?这小子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他自己就没有心仪的姑娘吗?锦墨还有个竹马呢,锦旗没有小青梅?
想到这里,我托翠喜给锦旗写了封信,先是嘱咐他去吃安娘的喜酒,再就是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写完信,翠喜将纸笔递给了我,嘱咐我练练字,还说什么信总归是要自己写的。
“哀家勿须作情书,何所虑汝所知?(我又不写情书,有什么怕你知道的?)”我说道。
“嗟乎!情话,皆面之辞也。(也是啊,情话,你们都是当面说的。)”翠喜笑道。
“闻之竭乎?消遣太妃矣!(消息枯竭了吗?消遣到太妃我的头上了?)”太妃瞪眼。
“后宫不能政,突厥使团入朝者,可议乎?(后宫不能干政,突厥使团入朝的事儿,能讲吗?)”翠喜跑到我身边,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如此大事何以不见报?(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见报呢?)”《凉报》忠实读者何女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翠喜摇了摇头。
“虑其安也,突厥现二势,一战,一和,莫能解,或,有兵刃相见之虑。(出于安全考虑,突厥现有两股势力,一战,一和,谁也说服不了谁,可能,会见血。)”说着,莲,抱着她的剑走了过来。
“汝之听力若此其甚乎?(你的听力这么好吗?)”翠喜感叹道。
莲,笑了,她踱步到翠喜面前,说:“善探问,令吾惊。(你打探消息的能力也很厉害呢!)”
“俱起,始使使臣和乎?(这都要打起来了,才派使臣来谈判吗?)”我问道。
莲,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怕不是来者不善啊!好担心我家景沅的江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