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沈从的夫人一看就是经过风浪的大家闺秀,尽管,她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但是,言行依然得体。
“见过太妃娘娘,臣妾乃礼部侍郎沈从夫人余氏沐卉。(太妃娘娘,我是礼部侍郎沈从的妻子余沐卉。)”余沐卉向我行了全套的大礼。
余沐卉的相貌看起来很年轻,尽管,听说她已经三十五岁了。不过,现在不是商业互吹的时候,抓紧听听她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吧!
坐下后,余沐卉说道:“不瞒娘娘,昨之爆炸,事发地,乃家夫所有一宅也。今朝晨前,臣妾未知其宅之事,素系人名下,家夫亦未尝言及臣妾。即知是来,云甚敢,不为念儿,臣妾不敢来求娘娘。臣妾不求他,但愿家夫之事莫倾念儿。(不瞒娘娘,昨晚的爆炸,事发地点是我老公所有的一处宅子。今天早上之前,我并不知道那处宅子的事儿,它一直挂在别人名下,我老公他也不曾对我提起过。我知道,此次前来,非常冒昧,要不是为了念儿,我不会来求娘娘。我不求其他,只希望我老公的事儿不要影响了念儿的前程。)”
念念小朋友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如何让念念小朋友不受牵连?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呢吧?沈从,和这件事儿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沈大人与爆炸有何关联?(沈大人和爆炸有什么关系吗?)”我问道。
“借住者,家夫友也。(借住在宅子里的人是我老公的朋友。)”余沐卉答道。
“此宅,为何系于他人?(这处宅子,为什么挂在别人的名下?)”我问道。
余沐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家夫,尝欺瞒臣妾养外室。(我老公他,曾经背着我养过外室。)”
沈从,深藏不露啊!怕不是,就连郑景丽都没有查到这件事儿。
老公纳妾、养外室,还不能生育,现在,还牵扯进了一件爆炸案,当事人换做是我,未必有余沐卉这么淡定。
“若沈大人仅将私宅借与友居,且此人无案底,须无大事。纵大人掣之,不至触九族之罪乎。岂曰,宅之来源不明?(如果,沈大人只是将自己的宅子借给了朋友,且那位朋友之前没有案底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即便沈大人牵扯其中,也不至于会是牵连九族的罪过吧?难道说,那座宅子,它来源不明?)”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余沐卉叹了口气,说:“家夫言其用积蓄购之,臣妾不信,夫家虽富足,然无则多银两购高价之宅。(家夫说是他用积蓄买的,我不相信,夫家虽然富足,但是没有那么多闲钱购买高价的宅子。)”
贪污、收受贿赂,好像,罪名挺大的……我记得,太后的表亲钰儿,一个想进宫的女人,她爸涉嫌贪污来着,好像,没有砍头……不过,子孙后代是不要想着进宫或是为官了,当时,这事儿搞得太后很丢脸。
“待勘之,妄意使吾自乱。若虑念儿安危,可随时入宫。(等调查结果吧,盲目的猜测只会让我们乱了阵脚。你要是担心念儿,可随时将他送进宫来。)”我说。
余沐卉应该就在等我这句话,她站起身,又向我行了全套的大礼。估计,就算儿子是领养的,也比那个衣冠禽兽老公香多了。
晚上,我泡着热水澡,享受着翠喜的洗发服务的时候,景沅回来了。
见景沅站在浴桶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恕臣妾未衣,不能尽礼。(恕臣妾没穿衣服,不能行全礼。)”
闻言,景沅咽了口口水,笑道:“阿姊白矣!(姐姐真白!)”
我刚想用“至少他没上手”这个说辞安慰一下自己,就听景沅说道:“吾为阿姊沐发,汝歇矣!(我来帮姐姐洗头发,你歇了吧!)”
“留心力道,娘娘失发甚多。(下手轻点儿,娘娘的头发掉得厉害。)”翠喜嘱咐了景沅一句,然后,起身就走。
景沅这家伙一激动就喜欢扯我的头发,希望他在理智尚存的时候对我的头发温柔一些。
景沅在浴桶边坐了下来,继续翠喜的工作,帮我洗头发。
“沅儿闻之,沈夫人见过阿姊。(我听说,沈夫人来见姐姐了。)”景沅说道。
“恐其子前程为沈大人所累。(她担心沈大人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沈念的未来。)”我已经习惯景沅对我的监视了,难为他那么忙还如此“惦记”我!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疾病留空隙!
“阿姊欲知沈从之私乎?(姐姐想听沈从的八卦吗?)”景沅笑道。
“速速道来!(快说来听听!)”皇帝讲的八卦,那必定极具权威性!
景沅用水舀舀了温水,一边帮我冲洗头发,一边说道:“事发之宅,乃沈从外室出资购得,其日常花销亦由外室所出,故,不存沈从养外室之说,乃外室养其也。后外室出嫁,以宅遗之,沈从不敢名,则书其人也。假宅一友,不意,则寄宅转相付。(发生爆炸的那处宅子,是沈从的外室出资购买的,日常花销也是外室自己负责的,所以说,不存在沈从养外室的说法,其实是外室在养他。后来,外室嫁人了,把宅子留给沈从做念想,沈从不敢记在自己名下就记在了别人名下。他将宅子借给了一个朋友,没想到,那个朋友又将宅子转借给了自己的朋友。)”
这不就是沈从被“外室”包养了嘛!沈大人吃的是软饭呐!
突然,我对这位沈从沈大人很感兴趣,非常想见他一面!不过,想到景沅之前不介意我见他,想必,沈先生的样貌肯定不如彭先生。
“此事公知,沈大人如何面对满朝文武?(这种事儿爆出来,沈大人还有脸面对满朝同事吗?)”我问道。
“今日早朝其有列席,讫,自首于御书房。沅儿令其合刑部治狱,若其私事与狱无碍,予不布此。然,五载之内,勿念迁也。(今天的早朝他有列席,结束后,他在御书房向我自首了。我让他配合刑部查案,只要他的私事与案件无关,我不会将此公布。不过,五年之内,他不要想着升迁了。)”说着,景沅将我的头发用毛巾包了起来,还问了一句:“阿姊,拭背乎?(姐姐,擦背吗?)”
“嗯!拭!(擦!)”说着,我抱住自己的膝盖,做好了擦后背的准备。
景沅的指背,在我的后背滑过,就听他感叹道:“滑如丝!(真丝滑!)”
锦墨的肤色,白,是真白!贫血嘛!要说皮肤光滑,有点儿夸张了,主要靠景沅夸。
“若阿姊不满于沈从,可直言,沅儿治之。(姐姐如果对沈从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办他。)”景沅轻轻地帮我擦着背。
如果,我是人家小姨子的话,我肯定叫他来,然后,亲脚踹他一顿。我一个外人,在这个封建社会,挑人家什么毛病呢?他也没宠妾灭妻啊!养外室本就不犯法,更何况,他吃的是软饭……
“沈夫人无怨,吾蹶之?成何体统!(沈夫人都没说什么,我踹人家一脚?合适吗?)”我说道。
“操姊不说,其罪也。(惹姐姐不开心就是他的罪过。)”景沅说道。
我,侧头看向景沅,说:“陛下之罪大矣!(那你的罪过可大了!)”
“每有过,皆有谢。(我每次都道歉了的。)”景沅,眨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他还委屈上了!
“陛下昨夜未休,疲极?臣妾为陛下拭背。(陛下昨晚没休息好,累了吧?臣妾帮您擦背啊!)”我转过身,双手扒着浴桶,向景沅发出了邀请。
看着手忙脚乱脱着衣服的景沅,我真担心这孩子被别人拐跑了,也太好勾搭了吧!
昨晚,景沅没有扯我的头发,还真是要感谢他记得我最近脱发严重!不过,他还是捏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在此发誓,再也不勾搭他了!
饭后,喝茶的时候,我拿起了当天的《凉报》。
是的,我一直在喝那些有着各种功效的中药渣子,当茶喝!说是这茶不影响生育……压力,一直在景沅身上……
《凉报》今天的头版头条肯定是爆炸案了,在古代,囤铠甲都是重罪,更何况在京城里囤火药?它还爆炸了!天字号的案子,肯定会霸榜的。
我认真地做起了阅读理解,发现,关于那场爆炸,官方的说法竟然是一个邪教囤积火药炼丹,意外失火导致。我在皇宫之中,都感觉到震动了,可见得有多大的当量啊!炼丹?是要量产吗?不管真假,好过说是恐怖袭击,或是有人要造反。
突然,我在文末看到了一句话,说是太妃捐款捐物帮助受害者及其家属。
太妃我还没行动呢!我有计划去看望女性受害者的,景沅说不着急,等调查清楚情况后再去不迟。
“陛下命尚宫局行之。(陛下让尚宫局做的。)”听我问她,翠喜答道。
景沅……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夸奖我的机会。
感谢陛下没有登报说我皮肤又白又滑!太妃掩面!
郑景丽来了。
能随意进出皇宫就是牛逼!
“卿始知邪?(你这是才知道吗?)”我问道。
郑景丽黑着脸,说:“吾事之人,业力未可也。(我的情报人员业务水平不行了。)”
“其染不大,不以为患。(念儿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的,不用担心。)”我说道。
“吾当争念儿耶?(我是不是应该把念儿抢过来?)”郑景丽问道。
见她表情严肃,怕不是,真动了这个心思。
“汝蜜友宜识沈氏夫妇,汝亦善母也。念儿年五岁,记所居,多思其感,察其情如何于沈氏。(你的闺蜜应该是认可沈氏夫妇的,你也会是一个好母亲。念儿已经五岁了,他记事儿了,要多考虑一下他的感受,看他对沈氏夫妇的感情怎么样。)”我的学生家长中离婚的不少,抢孩子的不多,我是个孤儿,我是愿意看到孩子被人在乎的,替他们高兴。
“若沈氏夫妇和离,吾辄携念儿去。余氏改嫁,尚有生子之机。(如果,沈氏夫妇和离,我便把念儿带走。余氏改嫁的话,她还有当母亲的机会。)”郑景丽说。
“乃改嫁其谋?无子宜嫁?虑之周详!国师知之乎?(你把余氏改嫁这事儿都想好了?没孩子还好嫁,是吗?真贴心!这事儿,国师知道吗?)”我问道。
郑景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的“中药渣子”,说:“吾携一子归,胜男子乎?(我领个孩子回家,好过领个男人吧?)”
你不会领个男人回家的,这点我都敢拍胸脯。
可能是见我笑了,郑景丽说:“国师当爱小儿,顾及于吾,未发于前。吾尝提纳妾之事,不许。(国师应该是喜欢孩子的,只是,碍于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过。我提过纳妾的事儿,他不同意。)”
像文铎这种喜欢孩子又不会乱生的男人才适合当爹。
“急无所用,又非卿所宜。先帝妃嫔众多,仅四子,依旧无一周全。(着急没有用,又不是你的问题。先帝那么多妃子也才四个皇子,还没有一个周全的。)”可能是见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郑景丽低声说道。
你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随意出口的,是吗?还知道放低音量。
“吾听闻,谋中宫者易谋,元帅夫人之位炙手。近日,可有提亲之人?(我听说,之前打中宫之主主意的那批人调转了方向,元帅夫人的位子变得抢手。最近,没有人来提亲吗?)”郑景丽说。
提亲?找我?对了!谢锦旗!
终于,那些人的主意打到了谢锦旗这个单身元帅的身上!
我看向身旁的翠喜。
“思娘娘不知彼家,故奴婢以帖呈陛下,陛下有云,无一端庄正派之家。(考虑到娘娘不了解那些人家,我将帖子呈给了陛下,说是一个正经人家都没有。)”翠喜答道。
不知道,在景沅眼里,有正经人家吗?谁家姑娘配得上他的大元帅小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