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景沅早早就下了朝,匆匆赶回宫,接我去太后宫里 “并听女子学堂增筑事宜”。
当我在太后宫里见到同一位中年女子站在一起迎驾的彭锦程的时候,我意识到景沅为何如此紧张这次“会议”了,锦墨的竹马进宫了!
想必,景沅不担心我,也就是何慧文会对彭锦程有什么男女之情,他应该是在担心锦墨沉睡的灵魂会被彭锦程的“音容笑貌”唤醒,然后,展开新一轮的寻死。
为了不给景沅添堵,况且,我对彭锦程确实不感兴趣,所以,“会议”开始后,我一直全神贯注地进行着“听力训练”,听那位负责教学的中年女子讲学校开设新科目的事。等到了彭锦程讲学校的基础建设的时候,我开始喝茶,难得喝点儿正常的茶,而且,还有小点心。
翠喜更狠,她掏出了一把小刀,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削了起来。
我看着站在我旁边,认真削着苹果的翠喜,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只是我,杀人不眨眼的莲都被翠喜的行为惊到了。
在皇宫里,不许私自持有管制刀具,就连太妃我,名下都没有一把水果刀,我宫里的各种刀具都是有登记在册的,水果刀是记在皇帝名下的。
莲,身为太妃的侍卫长,随身佩戴武器在宫内行走是被允许的。翠喜,她是太妃的女官而已,在太后宫门口杀鸡也只是为了“驱邪”,带刀到太后宫里是要做什么?说句白话,有许可吗?
从翠喜那泰然自若的表现来看,就算她没有“许可”,也有皇帝的默许。不仅是莲,恐怕,现在就连翠喜,也是太后的梦魇了。权力再大,也镇不住既不怕她,又爱胡来的人。
彭锦程在讲什么,我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注意力都被削苹果的翠喜吸引过去了。等将苹果削好,翠喜将整只苹果递给了我。
不帮我切块儿了竟然!
我将苹果接了过去,咬了起来。谁看我,我就瞪回去!怎么?没见过太妃啃苹果啊!
景沅,正襟危坐,强压嘴角。
太后,脸上的表情就很丰富了,恼怒是有的,嫌弃是有的,甚至,还有些许失望。怎么?知道谢锦墨和彭锦程是青梅竹马了?想看看两人还有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大姐,你想多了!我,现在是何慧文,我,没有对彭锦程的记忆,也不喜欢彭锦程,我,喜欢身边的这位古代霸总!
特别想把手里的苹果让景沅咬一口,我要是这么做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就在我嘴里嚼着苹果,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景沅,从我手里拿过苹果,放在嘴里,狠劲咬了一大口。
大兄弟,你太猛了!你这一口,咬得口若悬河的彭锦程都磕巴了!
见我看他,景沅又将苹果还给了我。
我决定,直接断了彭锦程的念想,不管怎样,锦墨是出不了宫的,她不会和彭锦程有什么结果,更不可能在我占据锦墨身体的时候和彭锦程有什么过程。于是,我,拿起苹果,继续吃了起来。
在座的,要是还有人怀疑太妃和皇帝的感情的话,那,我只好亲一口景沅了。
“会议”结束后,景沅拉着我的手,离开了太后寝宫。我们步行,向皇帝寝宫走去。
“哀家,欲食暖锅!(太妃我呀,要吃火锅!)”路上,我扯着景沅的衣袖,大声叫道。
“准!”景沅,笑着,任由我胡闹。
还记得那个吃外室软饭的礼部侍郎沈从吗?他从爆炸案中脱身了,而且,还加入了向罪犯索赔的队伍,毕竟,他的宅子被炸了。
郑景丽得知此事后,来找我抱怨,在我面前骂了沈从一个时辰不止。
“卿可知念儿生父其谁?另,其外祖父母可愿抚养念儿?(你知道念儿的亲爹是谁吗?还有,他的外祖父母愿意照顾念儿吗?)”见郑景丽骂累了,我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郑景丽,放下手中的茶杯,捏了捏眉心,苦笑道:“未及察,若吾得知何人使其怀子而不取也,吾必亲身手刃以解心头之恨。蜜友父母重门楣,若其知念儿之所在,殃遂至。(还没有查到,要是让我知道谁让她怀了孩子又没有娶她,我一定手刃了那个家伙。我闺蜜的父母很看重脸面,要是让他们知道念儿的存在,不会有好结果的。)”
“念及沈氏家世,且念儿已记事,岂自今哉!忽易一母,不利念儿。(考虑到沈氏家境,而且念儿已经记事了,保持现状吧!突然换一个妈,对念儿不好。)”我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郑景丽喝了一口我的中药渣子,没有说话。想必,她也是这样想的。
“非吾笑也,卿之暗卫,业不足矣!(不是我嘲笑你,你的暗卫,业务水平不行啊!)”我为郑景丽添了一把堵。
郑景丽看向我,态度诚恳地说了句:“凌云骑可否助吾乎?(凌云骑能帮帮忙吗?)”
“使臣之妻亦不可于大凉肆意妄行。(使臣夫人也不能在我大凉肆意妄为。)”我要是帮郑景丽找人,不就是相当于帮她杀人吗?
郑景丽笑了,说:“其厮乃大凉之祸!(那种男人是大凉的祸害!)”
谁会不想捶渣男一顿呢?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我也是个受害者!可是,动用凌云骑干私事儿,这样,不好吧?凌云骑,之前是景沅的私人武装,现在,国有了。不行!我可是一直坚持尽量不给景沅添乱的。
“大凉之祸?禀其详于孤也,孤灭之!(大凉的祸害?告诉我详情,我灭了他!)”景沅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这家伙的听力这么好吗?
景沅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并示意郑景丽不要多礼。
听景沅这么说,郑景丽来劲了,她将自己闺蜜的遭遇讲了一遍,可以说是绘声绘色,添油加醋。
等郑景丽说完,景沅,看向了我。
你看我做什么?我能做得了你的主吗?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君无戏言!
“凌云骑,将听阿姊敕。(凌云骑,将听从阿姊的吩咐。)”景沅说。
郑景丽会杀人的!我尝试用眼神和景沅沟通。
景沅笑了,说:“勿忧,国师夫人乃知理者。(放心,国师夫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陛下知臣!(陛下懂我!)”郑景丽笑道。
我满脑袋黑线。
最后,我们说定等凌云骑查清沈念生父的身份信息和相关情况后,先告知于我,然后,再由我决定是否将调查结果告知或是部分告知郑景丽。
最近的天气,每一天都很好,于是,景沅随便捡了个日子,带我出宫“礼佛”了。
想到今天要去游览的寺庙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应该不存在了,我万分珍惜每一眼,这是我人生前三十年修来的福气!摸了摸大殿中那两人抱不过来的金丝楠木柱子,还有唐代篆刻大师刻的石碑,我的激动之情,类似于第一次摸隼这种国家重点保护动物。
幸好,此时此刻我的身边没有外人,要不然,一定会有类似于“太妃觉得柱子和石刻很新奇”这样的闲话传出去。
出发的时候,看到景沅拉了两车粮食、蜡烛和布匹,还带了一盒银锭,我还想寺庙需要扶贫吗?等来到山上,参观了一番之后,我发现,这座庙香火一般,僧众的生活很朴素。想必,是一座没有传说的寺庙。这要是有“灵验”的送子观音的话,景沅早就带我来了。
景沅知道我不信佛,不过,还是请住持帮我将一串佛珠开了光,说是万一我招惹了邪祟,佛法无边!
我现在身上各种“法器”,我觉得我最需要的是照个ct。
住持在见到我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战略性后退了半步。等住持稳住身形,仔细打量起我来。
景沅想必了解住持的为人,对于住持的行为,并没有怪罪之意。
在用眼神将我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之后,这位住持爷爷念了一声佛号。
“大师,直言无妨。”景沅说道。
“阿弥陀佛,肉与魄,合二为一者,是为有缘,一切皆是缘。(阿弥陀佛,肉身和魂魄能做到合二为一,说明,你们有缘分,这一切都是缘分。)”住持说道。
被发现了!佛法果然无边啊!
我刚想问住持有没有办法让我穿越回去,就被“善于察我言、观我色”的景沅捂着嘴拖走了。
他这是多怕我跑了?当着一众僧人,还有侍从、卫队的面,捂着我的嘴,拖着我离开了大殿,远离了住持,嘴上还说着:“不可弃沅儿!(不许抛弃我!)”
景沅,对这座寺庙是熟悉的,他轻车熟路地将我带到了一间禅房,然后,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在一把矮凳上坐下。
翠喜,追了上来,伺候起了茶水。
“沅儿待阿姊宜矣,必不弃汝!(你待我最好了,我不会抛弃你的!)”我已经不太在意自己能不能穿越回二十一世纪了,我更担心景沅的精神状况。
景沅,跪在我脚边,将头枕在了我的腿上,嘴里嘟囔道:“莫弃沅儿。(不要抛弃我。)”
“吾既私定终身,何往而走?(我们都私定终身了,我往哪里跑?)”我摸了摸景沅的后脑勺,大笑道:“敢纳妾,必戒汝!(你要是敢纳妾,看我不教训你!)”
我的“反咬一口”,景沅很是受用,他抬起头,眨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了句:“沅儿不敢。”
见过“世面”的翠喜都受不了了,试过茶之后便离开了。想必,他们这“江湖好姐弟”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景沅肯定不是这样的。
没办法,你们自己推上去的皇帝,自己忍着吧!太妃耸肩。
我,用指背轻轻地刮了一下景沅的鼻梁,笑道:“不论形言,而臆断,阿姊亦不弃沅儿。三十载以来,沅儿乃阿姊所遇之人中最善。且汝貌美,年轻,力壮,富有,权势滔天,孰善于汝者乎?(无论是客观来讲,还是主观意愿,我都不会离开你。三十年了,你是我遇到的所有人中对我最好的一个。而且,你相貌英俊,年轻力壮,有钱有权,还有比你更好的男人吗?)”
“阿姊知吾善便好,诚无贤于沅儿者也。(姐姐知道我好便好,确实没有比我更好的男人了。)”从我这里得到肯定之后,景沅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二十岁的景沅,和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一样,好哄……
中午,我们在寺庙里吃斋饭,虽然,很素,但是,很可口。在目睹我吃了两大碗糙米饭之后,景沅问了我一句:“阿姊若喜此庖人,沅儿召其入宫。(姐姐如果喜欢这位厨子,我将他请到宫中。)”
景沅,之前请了北燕(今北京及河北部分地区,我在二十一世纪生活的地方)的厨子和点心师傅给我,可不能再请厨子了,更何况是请僧人进宫去。
我猛摇头,表示:“口味新奇而已,勿废师傅修为。(就是吃个新鲜,别影响师傅修行。)”
“凡阿姊所悦者,皆可与沅儿言。(姐姐有任何喜欢的,都可以跟我讲。)”景沅说。
我之前的要求太少了?再做一批秋装,会不会能让景沅舒心一些?我已经做了一柜子的秋装了,再做我也穿不过来啊!打首饰?算了,戴不过来。
“再养一猫如何!与将军就伴儿。(再养一只猫吧!给将军做伴儿。)”是时候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准!”景沅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趁火打劫,提出养一只狗的时候,高公公来报,说是有前线战报。
前线战报?徒步,这么快?我想起来了!凌云骑!他们可以全天行军的,马也不需要休息。
在听景沅说“呈上来”之后,高公公侧头喊了句:“呈上来!”
一位凌云骑走进了禅房,就见他那高举的手臂上,站着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