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明日方舟生活 第160章 现实

即使简陋如玩具，次生文明第一次突破天空的长矛也足以让这个幼小的世界瞠目结舌。

“博士。无论你如何看待如今的你自己，你都需要从我这里得到真相。我选择放弃了我的使命，放弃了几乎无尽的岁月以来，我所看管的......这些生命。”

“他们是你的同胞，所以你有知情权，仅此而已。”

“同胞...........在那一切还没有发生前的岁月长河里吗？”

“.....太漫长了。”

“曾经那文明的影子还留在你的记忆深处吗？博士？你想起过什么片段吗？”

你越发确信，眼前来自前文明的奇怪机器没有意识到现在你的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你可以趁机了解，这个世界先前的真相。

”——博士！”

你隐约听到凯尔希在呼唤你。

“看来并不是一无所有。也罢，赘述旧日的宏图毫无意义，就按照你残存的印象去想象吧。”

“但无论你还记得什么，最后我们的幸存者比你所想的要少得多。”

“出于某种巨大的绝望，“保存者计划”诞生了。特殊的维生装置，坚固的地下堡垒。等到有朝一日，灾难褪去，他们就是新生的种子。”

“但是，毁灭来得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早，都要更加势不可挡。尽管那时，人们已经想了种种办法......”

“而其中的大部分，甚至连你身边的她都无从了解，更妄提只是一张白纸的你。诞生于绝望之中的我们并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纯粹的高级人工智能只会徒增风险......所以有一个人做出了牺牲。”

“他自愿永久受困于电子云层的意识牢笼之中，永久停留在地下深处坚硬的棺柩之中。”

“未知的灾难毁灭了曾经辉煌的文明，而现在每一位石棺中，都有一位跟我一样的同胞。”

“您的猜测十分正确，事实的确如此。”

“............但是他们都不会再醒来了。”

“......他们早已不能够醒来了。”

尽管对自己的身份毫无记忆，你仍旧感到身体的某个部分狠狠地收紧了。

隐痛顺着心脏直达掌心。你一瞬间没有意识到这种情感的名称，在罗德岛的生活时常让你忘记你最根本的困惑。

“同胞”

“......博士。”

“..............”

凯尔希欲言又止。

你有点希望她能安慰你些什么，你希望她能像过去那样无所不知地为你提供解决方案，并向你解答你始终存在的疑问。

但你只能从她的眼里看到疑惑和悲伤。

悲伤对她而言是一种不怎么常见的情绪，尤其是，这种悲伤是因你而起。

“......如果你们只是为了阻止克丽斯腾而来，就转身离开这里吧。”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哪怕她死亡的意义本身只是一次豪赌。我已经下定决心。”

“失去了记忆的dr.博士和苟活至今的.......Ama-10，如果你们不打算做其他回应，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环顾四周，数以万记的石棺铺在长廊上，而长廊的尽头..........一座石棺静静的躺在那里，棺门敞开。

它注意到了你的目光，随即开口道。

“你想怎么样呢？找回记忆和真相吗？还是执意要阻止克丽斯腾？”

“你都做不到，你的失忆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你只是麻木地被推着走，自以为拥有了信念和新的理想。”

“一无所知的希望只是绝望的前兆，我们本深知如此。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你来之不易的第二次人生，执意要接触真相？”

“不。”

”我们需要在灾难来临之前得出一个答案。如果可能，我甚至想得到您本人的协助。而眼前您做的事情只会加速事情的失控，这片土地还不可能团结一心。“

凯尔希替你回答了它，但疑惑仍然充斥在你的脑中。

穿越的真相，迷失的记忆，还有........凯尔希为何被叫做Ama-10？

”..........Ama-10凯尔希。“

”你在指控我痛苦的决心，尽管我已经独自消化这种折磨很长时间。“

”您真的对这片大地有所了解吗？“

”海洋的威胁与日俱增，强大的阿戈尔文明仍旧秉持着其傲慢的本性。他们现在仍有余力，但他们仍旧小觑了海洋。邪魔与萨米深处的未知空洞虽没有扩张的趋势，但仍旧不可忽视。就像一个盘踞在冰面上的裂缝，预兆着一次随时可能到来的坍塌。但这些都只是文明土壤的境外之地。这些从来都不是扼杀未来的直接原因。“

”隔阂与偏见，战争与倾轧。人们还远远没有意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也无法从根本上抛弃差异与旧日的仇恨去谈论和平与未来。“

”哪怕人造天灾降临的时刻，乌萨斯的军工厂也没有片刻停止，卡西米尔的农民依然承受着繁刑重赋。”

“团结是一个永恒的难题。时至今日还有人叫嚣着历史中的战争，而从不肯正视那些苦难和那些枉死的人。他们甚至看不见这句话。”

“太早了......他们还太弱小。寥寥几个清醒的人代表不了整个国家。”

“哥伦比亚很快就会从克丽斯腾手里攫取他们想要的利益，增大他们的食欲，将虚伪的刀叉伸向玻利瓦尔、萨米与萨尔贡。”

“克丽斯腾的所作所为远不是什么寻求人类未来的壮举，稍有偏差，这只会成为下一轮征服的号角声罢了。”

“——这就是你，Ama-10，凯尔希，对当下泰拉的看法？”

“好吧......我明白了。与这片土地上孕育的文明同行的人，你的意见有参考的价值。”

顷刻间，你的眼前被抹上一层黑暗，如同死亡后的空间一样，让人深陷其中。

机械的电子声在你的耳边响起，响彻在你的耳中。

“失去记忆之后，你很快习惯了罗德岛的生活。你觉得凯尔希有什么瞒着你，你始终清楚，但是这几年来，你们所面临的挑战令你应接不暇.............”

“甚至让你失去了追寻真相的意愿。或者说，让你对真相的求知欲，在巴别塔时期点到为止。”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样也好”的？你真的打心底里对寻回记忆这件事还有执着吗？”

你的面前闪过你躺在医疗舱颓废的样子，你依稀记得，那是你来到这片大地不久的日子，那时的你第一次想过放弃。

“但..........你战胜了自己，随着信任的建立，你逐渐意识到了一些真相，这甚至令你陷入自我怀疑。但是你们一起攻克难关，走到今天。”

“可是，在那之前呢？远在你在切尔诺伯格，握住阿米娅的手之前，远在巴别塔之前。”

“你是谁？你是什么？你要到哪里去？”

“我是............谁？”

现在的你，算是博士，还是算一个穿越者，还是两者皆是。

眼前的黑暗空间闪过一丝光芒，阿米娅出现在你的面前，那时你被救回来时的场景。

“博士，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过去信任的博士，跟从切尔诺伯格苏醒后，与我们一直并肩作战的博士，就是同一个人。”

“............我是这么相信的。我一直是这么相信的。”

“但事实上呢？凯尔希医生......还有特蕾西娅小姐......她们眼里的那位巴别塔的指挥官，与罗德岛的博士您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对我很温柔的博士，那个救下我的博士......”

“如果真相真的和凯尔希医生说的一样......”

“阿米娅。”

“啊，凯尔希医生！”

“博士累了，让他休息吧。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消化。”

“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问。罗德岛的未来还很长，不必急于一时。”

“好的......抱歉，博士。突然这么问，可能给你造成困惑了吧。”

你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你意识到...........可能除了特蕾西娅，没人知道你是穿越过来的，面前的类似人工智能的正方体，也只是把你当作了.........失忆的博士。

你的眼前再次一闪，白光消散过后，阿米娅消失不见，而阿斯卡纶，AcE，Scout，还有煌和Logos等精英干员聚集在会议室里。

“为什么？”

“切尔诺伯格已经陷入了与感染者有关的例外状态。”

“现在的罗德岛承担不起卷入其中的风险。”

“但.....博士将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力量。”

“你们说的这个人才值得罗德岛用几十条甚至更多的人命去换吗？”

“如果值得，我就同意。只要有一个人提出质疑，我就反对。”

“别动！罗德岛的指挥官！”

不等你反应过来，眼前的干员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在切尔诺伯格核心塔的时的情景。

迷迭香站在你的面前，虚弱的跪倒在地，双手捂着头，貌似是过度使用源石技艺的后果。

“哈！这下......这下那个白毛的菲林没辙了吧！就算她能杀死大尉......杀死爱国者，她也保护不了你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日子？你有没有从我们的视角看过这片大地？！“

你意识到面前的整合运动成员再对着你说话，你刚想回应，就被他的尖锐话语堵住了嘴。

“你没有！你甚至不知道我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情谊，我们如何与父母辞别，如何把挚友的骨灰涂上脸颊！”

“杀死一个整合运动的成员，杀死一个人，对你来说就像完成任务那样理所当然，你以为你算什么？”

“你真的认真思考过我们的生命与死亡意味着什么吗？！”

“我......................”

“博士！小心！”

阿米娅再度出现在你的面前，黑色源石技艺朝着面前的整合运动袭去。

“等等........住手！阿米娅！”

“......你不总是这片大地的主角。”

“就像你的生活，你的过去。离开pRtS那块玻璃板看看，你永远把握不了所有事情，不能时刻出现在所有地方。”

“直面真相的人才配谈“勇气”一词。”

可笑的是，你完全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你被蒙在鼓里，你看不懂，你为自己的无知而沮丧，甚至愤怒。到头来，你又何尝不是那些纷纷扰扰中的凡尘过客们的一个投影，他们希望借你得到宽慰，借你得到他们想要的。“

已经被黑色法术贯穿的整合运动成员指向了那些精英干员的方向。

可当你望去的时候，那里只有几只羽兽飞过。

”他们之中，又有几个人直面了自己的命运？不过是躲藏在罗德岛后面，成为一个颐指气使的旁观者罢了。“

”你呢？新的记忆塑造的你，凭什么和过去切割得一干二净？就算能，你自己又如何对待一个新的自己？“

”旁观者们对你一无所知，他们又想成为你，通过你去满足他们低俗的愿望。“

”你真的值得被信任吗？你真的有必要被托付如此重担吗？“

“我不打算放下忘记的过去，我也放不下，我只是在努力适应，这具未知的身体。”

”这不是你可以轻浮地下定论的事情，博士。“

“一个犯人失去记忆，是否能洗清罪过？一个善人失去记忆，是否意味着善行不复存在？”

“特别是对你而言......失去记忆远没有那么地......简单。”

“你失去了什么，也许你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你又能得出什么像样的答案呢？”

你抬起头，周围又陷入了黑暗，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变为了特蕾西娅。

“......我会找到其中的意义，过去的记忆指引不了我，我就是我.........我会靠着我自己。”

“我始终如一。”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呵呵，一个连过去几年的事情都没有完全回忆起来的人，却说自己“始终如一”。”

“就算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你也只是“知道了”，而不是“想起来了”，对吧？”

“你是一个全新的人。但不必沮丧，你也是最接近本性的那个你。因为你重新获得了一次追寻希望的机会。”

“我真好奇你和凯尔希、阿米娅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啊......”

“......可惜那不再属于我了。”

“为什么这样说.........我不是把你.....？”

你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的特蕾西娅，眼前的她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清晰。

你伸出手，她缓缓握住了你的手，很温暖。

“这是..............怎么回事？”

“别忘了.........我也在这上面。”

“你应该还记得...........我第一次呼唤你时的场景吧。”

“我承认，那时的我让你过的很痛苦............适应一副新的身体，就相当于经历一个新的人生一样。”

“看着你渐渐探索真相..........离着真相越来越近，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要不要让你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真相...........？”

你疑惑的看向她，她只是朝着你微微一笑。

“博士，接下来，你要好好听我说了.........”

“ “始终如一”这句话，将是你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注脚。只有你真的意识到，你脱口而出的这个词的含义的那个时候——”

“——才能不辜负那些爱你的和你所爱的。”

“我们都应当把握住自己的命运，那样的话，这片大地便没有既定的命运一说。你是唯一的解药，也可以是毁去一切的毒。真正阻拦我们的，不是源石与天灾，不是海洋与天空，而是我们自己。”

“相信阿米娅，相信凯尔希。黑暗的永夜就快要到来，你们必须是那唯一的光。”

“为什么........要说这些，特蕾西娅.......？”

“嗯哼..........博士，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逐渐适应了身为博士的生活。”

“但.......很抱歉，如果你想回去，我并不了解前文明的那些复杂的机器，但至少.........能够帮助你的机器，我还是知道怎么用的。”

”帮助我的机器.........？特蕾西娅，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等你等到特蕾西娅的回应，周围的空间便开始坍缩起来，就跟..........死后即将重生一般。

“时间不多了..........外面那台机器估计已经着急死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给予了你重生的能力，让你能初步适应在这片未知大地生存下来的能力。”

“我也知道.........你并不属于这里，只是那些机器意外将你拉入这场.............特别的人生.....？”

“再见啦，博士.............你也说了，你就是你，那过去的记忆............忘了它吧，它不再属于你了.........”

“努力做好你自己吧……博士。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等等..........！特蕾西娅，那你？”

你紧紧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渐渐消散，伴随着周围空间的坍缩。

一切都回归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