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拂清霜瀚海沙 第八十六章 真假无妄道长

东方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满是狐疑与不耐，这老头的回答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灵禽？老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云天那雄浑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从一旁传出。

无妄道人先是哈哈一笑，打破了略显紧张的气氛，而后开口道：“云天，没想到你也有被灵禽欺负的一天。没错，刚才攻击你的，正是一只元丹境的灵禽。”

这话一出，云天顿时暴跳如雷，一声怒吼震得周围空气都嗡嗡作响：“不可能！小子，你给老夫滚进来！”

东方哪会乖乖听话，只见它眉头狠狠一挑，巨大的翅膀裹挟着磅礴的力量，猛地轰了出去。刹那间，一道刺目的金光如同闪电一般，向着白青天所在的大殿迅猛袭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腹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不少碎石簌簌地从洞顶掉落。

就在这时，另一处宫殿悠悠传出一道声音：“老鬼，你双目失明，看不出它是禽还情有可原，可你连气息也感觉不到了吗？”紧接着，又急切地问道：“老鬼，你死了没有？”

几声咳嗽传来，显然白青天被刚才的攻击弄得有些狼狈。他扯着嗓子怒骂道：“乙澜青老儿，你还没死，我怎么敢死！”

询问之人听闻，顿时哈哈一笑：“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楚沁在一旁静静听着，从这两人的对话中，他能判断出这两人关系匪浅，要么是忘年之交，相互扶持；要么就是那种喜欢互相调侃、挖坑的好友。只是听他们说话的气息，似乎都不太稳，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元气受损。

无妄道人看着这两人，赶忙出面打圆场：“两位，能否手下留情？云老鬼确实是嘴贱了些，我让他不再乱说话便是。”

东方对此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它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取云天的性命。

东方心中疑惑重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你是无妄道人？那外面那个自称无妄道人的又是谁？”

听到这话，无妄道人像是被触及了逆鳞，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穿透他身体的铁链也随着他的动作轰轰作响。他满脸怒容，破口大骂道：“他是无剑宗老祖百里恒嗣！”

“无剑宗？”楚沁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皱了皱眉。他心中暗自思忖，无剑宗不是冷玄策的宗门吗？为何这无剑宗老祖会出现在无妄山？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东方同样满心疑惑，继续追问道：“你说外面之人是无剑宗老祖，那你徒弟为何还叫他师父？还有……你又被关在此处多久了？”

无妄道人满脸悲愤，眼眶似乎都有些泛红，大声说道：“他用的是易容术！十年前我就被锁在此地，动弹不得。三个徒儿没能识破他，是因为他读取了我的记忆，借此来蒙蔽他们。况且十年前他们还小，涉世未深，不能辨别也实属正常。”

说到此处，无妄道人重重地叹息一声，脸上满是落寞与担忧：“可怜我那三位爱徒，十多年来认贼作父，他们肯定吃了不少苦。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东方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老头，都已经落魄到这般田地了，还心心念念地为自己徒弟着想，这份师徒情，倒也难得。

东方眼中满是探究，追问道：“你又为何会被锁在此处？就凭外面那个冒牌的无妄……哦，无剑宗老祖，难道你还打不过他？”

无妄道人听闻，顿时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那卑鄙小人！若不是他使用下三滥的毒药偷袭，就算让他十招，他也根本奈何不了我！”

楚沁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眉头悄然皱起。他暗自打量着无妄道人，从气息判断，这老头的境界明显是地灵境，可外面那个自称无妄道人的百里恒嗣却是无道境，两者之间足足相差了三个大境界。让十招？这话说出来，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莫不是这老头在说大话？不过，楚沁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此次前来，本就另有目的。

楚沁运转灵力，向鲲雀传音道：“你留在此处，继续向他打听，问清楚其他殿内都关押着什么人。我出去四处逛逛，片刻就回。”

东方心领神会，同样传音回应：“需不需要救他出去？”

楚沁微微摇头，无奈道：“救不了，那铁链异常坚固，我试过了，根本砍不断。”说罢，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大殿之中。

不多时，楚沁再度现身，只见他眉头紧锁，神色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失落。他已经仔细搜寻了几座宫殿，却一无所获，难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在别处？楚沁缓缓抬头，目光扫视着四周。整个空间，除了这几座略显破败的宫殿，就只剩下光秃秃、异常光滑的石壁。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心中不禁猜测，难道机关藏在这石壁之中？

楚沁快步走向鲲雀，轻声问道：“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东方晃了晃脑袋，回答道：“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你就回来了。”

无妄道人看着眼前这一人一鸟，眼中满是疑惑，开口问道：“两位究竟是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无妄山的禁地之中？”

东方倒也爽快，直言道：“我是东方，他是楚沁，我们是上官博和李丹青的朋友……至于为何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外面那道瀑布。我们出于好奇，查看了瀑布，结果一不小心就进来了。”

听到上官博、李丹青的名字，无妄道人身体猛地一颤，身形晃了晃，眼中满是急切，连声道：“上官博与李丹青可好？陈慧可好？无妄山可好？”

东方见状，急忙安抚道：“你别激动，他们都安然无恙……无极山也一切安好！”

听闻此言，无妄道人黯淡的眼眸中瞬间透出些许亮光，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情，喃喃道：“只要他们都好，老夫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东方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老头……你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吗？”

无妄道人冷笑一声，苦笑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还考虑这些做什么……老夫也不想知道你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东方有些不知所措，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楚沁，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一心求死的老头。楚沁自然也看出了无妄道人的死志，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前辈，这铁链可有什么办法能解开吗？”

无妄道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气道：“没有办法。要是能解开，我们早就逃出去了。那百里恒嗣为了能毫无顾忌地吸取我们全身的修为，当着我们的面就把钥匙毁掉了。”

楚沁心中诧异，追问道：“他锁住前辈，就是为了吸取修为？”

无妄道人双手用力扯了扯穿透身体的铁链，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眼神仿佛能化作一柄利剑，直刺仇人胸膛，他沉声道：“十多年来，每半年他就会来吸取一次。”

话音刚落，无妄道人像是突然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可怕经历，神情瞬间变得狰狞，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魔鬼，眼神中满是嗜血的光芒。他虚弱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牵扯着铁链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大殿也随之剧烈一颤，大殿上方的灰尘簌簌地四处洒落。他嘶吼道：“百里恒嗣，若有朝一日老夫能出去，定要杀了你，屠你无剑宗满门！”

楚沁看着情绪失控的无妄道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心想，这老头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恐怕是被折磨得精神都有些失常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中被囚禁十多年，要么早就含恨而死，要么就会被逼疯。

楚沁本想继续询问，可看到无妄道人气息紊乱，满脸都是仇恨的神色，也只能暂时作罢，打算等他冷静些再问 。

片刻之后，无妄道人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身上涌动的暗劲瞬间泄去，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生气，微微颤抖着。楚沁目光紧紧锁住他，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此处显然不止前辈一人被困，难道其他几位，也是被百里恒嗣那恶贼下毒，掳到此处，用来吸取修为的吗？”

无妄道人原本颤抖的身躯顿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那神情仿佛要将百里恒嗣碎尸万段。他咬着牙，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没错！这万恶的贼子！此处一共锁了五人……我与乙澜青真人最先遭了那卑鄙小人的毒手，被他所擒。随后，太祖宗老祖云天、五城域东域之主马元昆、北域之主宋玥风，也先后落入他的陷阱。”

楚沁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这些可都是声名赫赫的高手啊，随便一人在江湖上都能掀起惊涛骇浪，如今却都被困于此，任人宰割。而且，这么多高手，竟没有一个察觉到异样就中毒被擒，这百里恒嗣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的是用毒的绝世高手？楚沁满心狐疑，目光紧紧盯着无妄道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无妄道人像是感受到了楚沁的疑惑目光，缓缓抬起头，看向楚沁，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诸多疑问，你肯定在想，我们五人皆是一方巨擘，却没一个察觉到他下毒，对吧？”

楚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中的求知欲愈发强烈。

无妄道人苦笑着摇摇头，眼中满是自嘲与悔恨，那神情仿佛在责怪自己有眼无珠。“此事怪我等太过轻信于人，竟丝毫没有看透百里恒嗣那厮的真面目。”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被岁月磨去了所有的棱角。

楚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他知道，无妄道人还有话要说，此刻只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无妄道人看着楚沁的眼神，停顿了数息之久，那几秒钟的沉默，仿佛被无限拉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又似乎在努力酝酿着什么。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老夫今日就与你二人说说吧……无剑宗向来不问尘事，剑宗老祖百里恒嗣在界天声名远扬，被众人尊称为‘君子剑’。在他的带领下，无剑宗更是名声大噪，风头无两。可谁能想到，这所谓的‘君子剑’，私下里竟是个卑鄙无耻、阴险毒辣的小人！他竟然用魔族的黑暗之魂来毒倒我们，还对我们五人施展搜魂术，妄图吸取我们的功法，助他突破到无极境。”

一旁的东方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突破无极境虽非易事，但也用不着吸取你们五人的修为吧？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无妄道人闻言，先是一懵，似乎没想到东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上下打量着东方和楚沁，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两位来自何门何派？为何连这等常识都不知？”

楚沁也将目光投向无妄道人，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回答。东方倒是坦然，直言道：“我们无门无派，只是一介散修罢了。”

无妄道人再次一懵，眼神中瞬间弥漫起浓浓的猜疑。在这个世界，散修本就少见，更何况是两个对修炼常识近乎无知的散修。楚沁见状，连忙补充道：“前辈，我二人确实无门无派，平日里只顾埋头修炼，对这些事情了解甚少，还望前辈莫怪。”

无妄道人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口气，神色间满是疲惫：“也罢……十多年了，我与那几个老鬼被囚禁在此，从未说过这么多话。今日既然两位来到此处，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告诉你们也无妨。”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却带着几分愤怒的声音在楚沁的灵魂中响起：“一派胡言，什么狗屁飞升！简直荒谬至极！”

楚沁只感觉心神猛地一震，灵魂仿佛要脱离身体而出，他差点站立不稳，心中又惊又恼，连忙传音道：“此处如此诡异恐怖，你要出声时能不能事先通知我一声，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然而，无烟并没有理会楚沁的抱怨，而是继续斥责道：“好好一个故事，提什么飞升，真是愚昧无知！”

楚沁无奈，只能再次传音问道：“你也一直在听他讲吗？”

无烟回道：“我对你们这片世界挺好奇的，听听也无妨。”

楚沁心中一动，连忙传音道：“那你听了这么多，可有办法救他出去？”

无烟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摇了摇头：“锁着他的铁链是天外陨石所铸，说白了，就是另一片世界的石头制成的，以你现在的功力，想要砍断它，还差得十万八千里。而且，他身上中的毒，是用四十九种毒药精心配制而成，无色无味，想要配制解药，必须知道是哪四十九种毒药，这谈何容易？所以，这毒你也解不了。”

楚沁听后，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心中满是无奈与不甘：“难道真的是死路一条，毫无办法了吗？”

无烟再次点点头，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惋惜：“差不多吧！”

一旁的东方没有反驳，它的记忆中时常会隐隐约约出现一些无法解释的画面。它心里清楚，自己是意念所化，倘若世间无仙人，又怎会有自己的存在呢？

无妄道人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缓缓抬起头，此时的他，面目全非，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满是疲惫。他喘着粗气，一对赤红的瞳目直直地盯着楚沁和东方，那目光中，有绝望，有不甘，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楚沁注视着他，心中感慨万千，这黑暗之魂的毒性果然恐怖至极，仅仅让无极道人说了几句话，就已经让他变得如此虚脱，仿佛随时都会油尽灯枯。

楚沁望着眼前这番景象，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凉。周围是四处封闭的空间，密不透风，竟未有一条通道能伸向外界。他心意已决，转头看向无妄道人，眼中带着一丝愧疚，抱拳道：“前辈，晚辈实在无能，想尽办法也无法救前辈脱困了……倘若前辈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和我的伙伴定当替您转达。”

无妄道人急促地喘着气，每一口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无奈，叹道：“老夫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杀了百里恒嗣，以解心头之恨，可惜……到如今也无法实现了。 ”

楚沁闻言，眉头瞬间紧皱，心中暗忖：这老头不会是把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了吧？就凭我们这点微末修为，那不是痴人说梦吗？于是开口道：“前辈，您也看见了，晚辈二人境界低微，在这修仙之路上不过是初出茅庐。若要杀那百里恒嗣，恐怕不知要修炼到何年何月，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无妄道人听了这话，不禁一懵，心想：这小子说话竟如此耿直，一点委婉的余地都没有。他嗤笑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看来是老夫强求了。 ”

就在这时，一道神秘的声音从另一处大殿内悠悠传出 ：“阁下，若你二人能替我五人杀了百里恒嗣，我五人愿送你二人一场惊天造化。”

“造化？”楚沁和身旁的东方面面相觑，眼中皆是疑惑。

东方率先开口，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警惕：“你是何人？凭什么说给我们造化就能给？”顿了顿，又嘟囔道：“再说了，你就算给我造化，我也杀不了百里恒嗣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嘛。”说着，还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

云天听闻此言，顿时怒不可遏，厉声怒骂道：“果然是个不通人性的禽兽，如此俗不可耐！你可知我五人修为是何等恐怖？若将全部修为传给你，你瞬间就能踏入顶尖强者之列，到那时杀百里恒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东方却依旧面不改色，小小的脑袋晃了晃，语气坚定：“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