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拂清霜瀚海沙 第四十五章 释怀过去

马如玉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恐转为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得发不出声音。

就在几个小时前，马如玉还深陷绝境，生命岌岌可危，本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却没想到，那个如同一道黑影般从天而降，将她从危险中救出来的人，竟然是叶莹莹。

马如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前几日的画面：为了给好姐妹报仇，她带着人直接抓叶莹莹，将叶莹莹狠狠羞辱一番后，五花大绑，扔进了冰冷潮湿的地牢。当时的她，心中只有仇恨，丝毫没有留情。

此时，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冷峻气息的叶莹莹，马如玉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垂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脸上满是愧疚。她暗自想着，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前几日自己那般对她，如今却被她所救，也算是还清了之前的恩怨。

叶莹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心中暗自思忖，此人当真是狂妄到了极点，都已经被自己拍了一剑，居然还这般不知收敛。她轻启朱唇，声音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戏谑：“你找他啊？他在哪？”说罢，缓缓抬起手，玉指轻轻指向楚沁所在的方向。

楚沁站在一旁，暗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感叹，这女人啊，行事作风总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众人听到叶莹莹的话，纷纷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玄黑长袍的少年，身姿挺拔地站在树梢之上，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谪仙临世。

冷玄策见状，顿时怒目圆睁，手中的剑直指楚沁，暴怒道：“小子，你给我滚下来！”

那声音仿若洪钟，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动。然而，楚沁仿若未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旧神色淡然，仿佛冷玄策的怒吼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噪音。他的目光越过众人，静静地注视着暗处，心中暗自疑惑，为何暗中会有两道气息相互牵制呢？难不成他们并非一路人？

冷玄策见楚沁对自己的怒吼充耳不闻，愈发愤怒，脸上青筋暴起，再次扯着嗓子吼道：“小子，你给我滚下来！”

可楚沁依旧不为所动，全神贯注地将神识探视向暗中那两人，试图探寻其中的奥秘。

叶莹莹看着这一幕，不禁又笑了笑，那笑容犹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却又带着几分狡黠。她开口说道：“你是想让他下来抽晕你吗？”这看似调侃的话语，无疑是在冷玄策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冷玄策听闻，顿时暴跳如雷，怒吼道：“你找死！”刹那间，他周身气势暴涨，手中之剑挽出几个剑花，便朝着叶莹莹攻了过去。与此同时，叶莹莹柳眉一挑，美目之中闪过一抹寒光，不慌不忙地提剑轻挑，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空中旋转击出。

“铛！”一声巨响，两人的剑在空中激烈碰撞，火星四溅。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叶莹莹借力再次旋转，身姿轻盈得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手中的莹莹剑也跟着飞速旋转起来，散发出凛冽的寒光。只见她手指轻轻一弹剑柄，妤涵剑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仿若获得了生命一般，朝着冷玄策飞射而去。

冷玄策看着这诡异而又凌厉的剑招，心中大惊，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恐所取代。他来不及多想，连忙飞身躲避。然而，那莹莹剑仿若有灵性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后，竟陡然折回。

“呲！”一声轻响，剑刃无情地划破了冷玄策的大腿，鲜血瞬间涌出，在冷玄策的腿上绽开一朵艳丽的血花。冷玄策吃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叶莹莹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手中的莹莹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她缓缓扬起剑，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冷玄策身上，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慑：“还打吗？”

冷玄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紧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此生，他竟接连栽在这一男一女手里，这简直是他莫大的耻辱！此刻，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将眼前这两人碎尸万段，活剐了都不解恨。他猛地暴喝一声：“一起上，给我杀了她！”

刹那间，原本还稍显安静的场面瞬间沸腾起来。三十多个身影如饿狼扑食般，带着呼呼的风声，气势汹汹地朝着叶莹莹冲了过来。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杀意弥漫在空气中。

叶莹莹的目光瞬间一凝，心中暗自叫苦，这么多人，就算自己实力不弱，可也难以招架。她心急如焚，疾声朝着楚沁的方向唤道：“楚沁，救我！”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树梢上原本站立的那道挺拔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几乎是眨眼间，楚沁便鬼魅般地出现在叶莹莹身边。他神色冷峻，双眸中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淡然与从容。随着他的意念轻轻移动，五柄散发着幽光的剑瞬间凭空出现，悬浮在他的身侧。

“嗖嗖嗖……”五柄剑仿若五道黑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冲来的三十多人疾速袭去。那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

“噗噗噗……”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声响，五道血柱冲天而起。只见五名冲在最前面的人，脖颈处瞬间喷出滚烫的鲜血，他们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却已然没了生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那五颗脱离身体的头颅，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动着，停在了众人的脚下。五双眼睛瞪得滚圆，眼中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仿佛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地丢了性命。

剩下那些正在冲杀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停止了冲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死死地盯着楚沁，心中满是震撼。这五人可都是元丹境初期的高手啊，在这一带也算是有些名气，居然就这样被一剑秒杀了？

楚沁神色冷漠，仿若一尊没有感情的杀神，漠视着眼前的众人。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却又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不想死就给我滚。”

众人听了这话，就像是听到了特赦令一般，纷纷下意识地后退。就连冷玄策，也在不知不觉中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愤怒已然被恐惧所取代。

“嗖嗖嗖……”五柄剑似乎还意犹未尽，再次出现在场中。这一次，剑身之上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是在吸食了鲜血之后，变得愈发兴奋。众人看着这一幕，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纷纷掉头，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空气中尚未消散的血腥味。

马如玉呆立当场，脸上血色尽失，眼眸中满是惊惶与后怕，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前辈为何拼了命也要让自己逃到残渊谷。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仿佛还在眼前，鲜血的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可一切却又在瞬间归于平静，好似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只剩一片死寂。

她双腿发软，踉跄着向前迈了几步，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几名影卫见状，急忙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稳稳地扶住她的胳膊。马如玉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弱却又透着几分倔强：“我没事。”

尽管脚步虚浮，马如玉还是强撑着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到叶莹莹和楚沁面前，微微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诚恳：“多谢两位出手相救！”说罢，她身后的其余几人也纷纷跟着弯腰行礼，表达着内心的感激。

叶莹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轻声说道：“不必言谢，恃强凌弱这种事，换做谁都会出手相助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歪头，看向马如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马如玉抬手轻轻抚了抚胸口，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好一会儿，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她抬起头，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恐惧与疲惫，缓缓说道：“我等本是五城域东西域马家氏，家父乃东西域马城主，冷玄策是西南域城主之子，两域发生争斗，东西域实力不敌，节节败退，我等无奈之下只能逃了出来，没想到还是被冷玄策一路追杀至此，幸得两位出手相救，我们才脱离了险境。”

楚沁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完马如玉的话，微微挑眉，斜眼瞥了她一下，那眼神仿若能洞悉人心，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姑娘是故意逃到此处，还是无意之举？”

马如玉闻言，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心中暗叫不好。本就虚弱的身体晃了晃，差点直接瘫倒在地。来此确实并非她本意，可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见这少年。回想起在东西域时，自己还曾设下计谋针对眼前这个男人，倘若此刻这男人旧事重提，想要杀自己泄愤，自己又该如何抵挡？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只见男人目光犀利如刀，紧紧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他早已看穿了当初自己心中的算计，所以才会这般发问。

马如玉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目光直直地看向楚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缓缓说道：“我几人与冷玄策厮杀得难解难分之时，一位前辈突然现身救了我们。那位前辈神情焦急，郑重地告知我等，唯有向此处逃离，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前辈？”楚沁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脑海中迅速闪过诸多身影，却一时难以确定马如玉所言之人究竟是谁。

马如玉见状，微微咬了咬下唇，继续补充道：“公子也见过那位前辈，就是当初硬接公子一剑的那位。”

“老头？”楚沁心中一惊，暗自思忖，难道暗中相互牵制的两人之一就是他？可既然他有能力救下马如玉等人，为何不直接出手彻底击退冷玄策，非要将他们引到此处？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

叶莹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楚沁，她十分了解楚沁心中此刻的疑虑，其实这些问题同样也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她微微蹙起秀眉，眼神中透着思索，可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她将目光投向身前的马如玉等人，只见他们个个身上血迹斑斑，狼狈不堪，显然受伤极重。她暗自叹了口气，觉得此事实在不适合再继续追问下去。

于是，叶莹莹走上前，轻声对马如玉说道：“马姑娘，你受伤严重，你身边之人也皆是伤痕累累，还是先疗伤要紧，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吧！”

马如玉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感激。她心急如焚，快步走到被影卫小心护着的小颖儿身旁。颖儿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已然晕厥了过去。马如玉蹲下身子，双手迅速旋转，掌心汇聚起柔和的灵力，小心翼翼地输入颖儿体内。

就在这时，楚沁站在不远处，斜眼瞥了她一眼，微微摇头，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笃定：“你这样她死得更快。”

马如玉的动作猛地一滞，整个人瞬间僵住，她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直直地看向楚沁，似乎在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沁神色平静，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抬手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光晕的丹药。他手腕轻轻一抖，丹药便如流星般朝着马如玉飞了过去。同时，他开口说道：“把丹药给她服下，你再救治。”

马如玉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丹药，手指触碰到丹药的那一刻，她的手不知不觉地颤抖了起来。回想起之前自己对楚沁的算计，再看看此刻他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愧疚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

马如玉站在那里，心情如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她缓缓伸出手，接过丹药时，指尖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往昔的种种画面在她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愧疚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

楚沁就站在她对面，神色平静，波澜不惊。他自是不知马如玉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也无意去探究。他之所以炼制这丹药，不过是不想那名忠心耿耿的影卫，因自己而无辜丧命。回想起这半个月，无烟像个严厉的师父，逼着他研习医术。每日修炼灵力本就已让他精疲力竭，可无烟仍不罢休，不仅口传心授，还塞给他一本《圣心问经》，非要他深入钻研。

起初，楚沁满心疑惑，自己身负轮回之力，伤病不侵，这医术对他而言，似乎并无用处。可无烟态度坚决，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今想来，这背后很大一部分原因，竟是拜叶莹莹所赐。那女子就像个捉摸不定的精灵，时不时就全身滚烫，陷入昏迷，让楚沁心急如焚。也正是在那时，无烟意识到，必须让他掌握医术，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叶莹莹再未出现过那种奇怪的症状，可命运的齿轮却悄然转动，陷入险境的变成了楚沁。而那古灵精怪的叶莹莹，不但没了当初的柔弱，反倒时常对他大胆调戏，搞得楚沁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深秋的树林，冷风如脱缰的野马呼啸而过，吹得树枝狂躁地扭动身躯，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飘落，像是一场盛大而又寂寥的告别仪式。

树林中央，几名影卫围成半圈，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此刻正满是好奇地打量着楚沁。楚沁身形挺拔，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种沉稳的气质。他年纪轻轻，面容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从气息判断，境界也并非顶尖。然而，就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却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战力。只见他长剑在手，舞动间寒光闪烁，那一手剑术神出鬼没，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让对手防不胜防。

不远处，马如玉静静地站着，她换了一袭翠绿罗裙，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她的目光也落在楚沁身上，暗自思忖：这少年的境界突破速度竟如此惊人？上次相见时，他不过是灵丹中期，可半月未见，竟已踏入金丹初期。方才他斩杀元丹初期的敌人，轻松得如同探囊取物。跨临界杀敌，她虽在江湖闯荡多年，却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内心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唯有叶莹莹一脸淡然。她靠在一棵树上，手中把玩着一片树叶，眼神慵懒。对于楚沁的强大，她早已习以为常。在与楚沁相识相处的日子里，她见证了太多次他的惊艳表现，无论是绝境中的反击，还是面对强敌时的从容，楚沁总是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在她眼中，楚沁就像一本永远翻不完的奇书，每一页都写满了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