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拂清霜瀚海沙 第四十六章 寻找奇花

时间悄然流逝，片刻之后，颖儿缓缓苏醒过来。她的眼皮微微颤动，像是历经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跋涉。待意识逐渐回笼，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身体依旧虚弱不堪，每一丝肌肉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力，可性命已然无大碍。

颖儿缓缓转动着眼眸，看到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正满脸关切地围站在自己身旁。他们的眼神中，有担忧，有欣慰，更有历经生死考验后的深情。再望向那个自己生死追随的人，他也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颖儿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只是她脸上蒙着一层黑纱，若不凑近仔细瞧，很难发现那隐藏在黑纱之下的淡淡泪痕。

马如玉静静地坐在颖儿身旁，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此刻，她并未出声安慰颖儿，外界或许会觉得她冷血无情，可她心里清楚，自己与颖儿如今都已无家可归，在这残酷的世间，唯有让颖儿变得坚强勇敢，才能在未来的风雨中生存下去。她抬眸，望向四周那片迷茫的森林，树木枝丫交错，阳光艰难地透过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这片森林，就如同她们未知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不知往后的路途还会有多少艰难坎坷在等待着她们。

另一边，楚沁独自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自来到残渊谷，无烟就郑重地告诫过他，此地或许有碧血凌花，但也仅仅是猜测而已。碧血凌花这种奇物，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它只在潮湿灰暗的地方扎根，对土质的要求近乎严苛，并非所有符合潮湿灰暗条件的地方都能孕育它的生长。而且，四周的环境也至关重要，其生长之地往往会出现一些特别的灵兽，像是猎鹰犬，身形矫健，目光如炬；烈火狼，浑身散发着炽热的气息，暴躁凶猛；火鼠，行动敏捷，难以捉摸；还有噬蛇，毒性极强，令人胆寒。碧血凌花的香味浓郁醇厚，境界高深之人，即便相隔几十里也能有所察觉。然而，这半月来，楚沁多次在空中盘旋寻觅，雪无嫣也全力感知，却始终一无所获。如今，寻找到碧血凌花，已然成了楚沁心中最为迫切的愿望。

叶莹莹一直在留意楚沁，见他陷入沉思默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动作如同一只灵动的小猫，生怕惊扰到楚沁。而后，她缓缓地、轻轻地倚靠在楚沁的肩上。她之所以这般主动，是因为她渴望以这种亲密的方式，去感受楚沁内心深处的想法，也希望借此增进两人之间的情谊。在旁人眼中，叶莹莹是高傲聪慧的，可在楚沁面前，她只想放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做一个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想去做的人，就这般静静地陪着他，于她而言，便是莫大的幸福。

楚沁察觉到肩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转头便看到叶莹莹靠在自己身上，他顿时感到一阵郁闷。这女人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懂矜持呢？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不想让这略显暧昧的气氛继续蔓延下去，于是，他看着叶莹莹，假装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语气诚恳，脸上的关切之情也表现得十分真诚，仿佛真的只是在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楚沁听到叶莹莹这番话，瞬间傻眼，大脑飞速运转，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心里暗自叫苦，这可怎么往下说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胡编乱造了。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尽量显得自然内心发问：“我们确实该走了，我还得去寻找一味极为珍稀的灵药，这灵药关乎重大，耽搁不得。还是去寻找东方，它的下落对我来说也至关重要。”楚沁突然灵机一动，发现东方简直是个完美的借口，以后再碰上类似不好解释的情况，就拿它当挡箭牌。

叶莹莹深知楚沁寻找灵药一事十万火急，倒也没有多想，很是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两人并肩来到马如玉等人身前，和影卫们见状，纷纷站起身来。叶莹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礼貌地向马如玉说道：“马姑娘，我和楚公子有事在身，准备先行一步了。望姑娘多多保重身体，若是有缘，日后定能再次相见。”

马如玉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自己还没来得及和他们好好交谈几句，这两人居然就要急着离开了？她满心疑惑，那位老前辈千叮万嘱让自己来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让这个少年出手相救？还是另有深意，比如让自己跟随这少年闯荡江湖？如果只是单纯的出手相救，完全没必要让自己大费周章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断魂岭。思来想去，马如玉越发笃定，老前辈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让自己跟着楚沁。

楚沁看着愣在原地、一脸失魂落魄的马如玉，不禁感到奇怪，这女人是怎么了？不过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罢了，分别而已，至于这么不舍吗？他哪里知道，马如玉此刻的心情，远不止不舍这么简单，更多的是痛心和迷茫。

马如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两位这是要去何处？若是顺路，如玉愿相送一程，也好略表感激之情。”

叶莹莹先是看了看那几名还在养伤的影卫，又将目光转向马如玉，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婉拒道：“马姑娘太客气了，你和你的同伴们还是先安心养伤要紧。我和楚公子二人自行离去便可，就不劳烦姑娘相送了。”

马如玉听后，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最后定格在楚沁身上。回想起此前的对话，她隐隐觉得这少年似乎对自己颇有不满。她心思细腻，很快便猜到了原因，大概率是在东西域的时候，自己没能阻止冷玄策出手，还被他看出了自己的算计。想到这里，马如玉鼓起勇气，向楚沁说道：“公子，如玉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公子说，不知可否请公子移步到一旁，方便我们交谈几句？”

楚沁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瞬间猜到马如玉要说的事，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当他看到马如玉眼中满是期待的神情时，心中又有些不忍。虽说他讨厌马如玉的心机深沉，但仔细想想，两人之间也并无深仇大恨，没必要做得太绝。于是，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远处走去。马如玉见状，急忙快步跟上。

来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楚沁停下脚步，缓缓回身，静静地注视着马如玉。马如玉神色略显紧张，她双手抱拳，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态度诚恳地说道：“公子，半月前在东西域发生的事，如玉在此向公子郑重道歉。那真的并非如玉本意，当时情况危急，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楚沁听着她的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

马如玉见楚沁不为所动，心中愈发焦急，却仍努力保持着谦卑的姿态，继续说道：“我等一行人贸然来到此处，打扰到公子的清净，实在是情势所逼，万般无奈之举。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能够谅解我们的唐突。此前种种过错，如玉再次向公子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她微微低头，语气诚恳，眼神中满是祈求。

楚沁静静地看着马如玉低声下气的模样，心中虽对她此前的心机有所不满，但也不想在她手下的面前折损她的威望。毕竟，他本就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之所以愿意和她单独交谈，不过是想给她一颗定心丸，让彼此之间的关系不至于太过尴尬。

马如玉见楚沁依旧沉默不语，内心愈发慌乱。她急切地开口：“公子……”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沁打断了。楚沁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姑娘不必介怀，我与姑娘本就素不相识，姑娘此前所行之事，于我而言，并无干系。”

马如玉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懵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呆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失落。楚沁看着愣神的马如玉，暗自摇头，心想这平日里心机颇深的女人，此刻怎么如此六神无主。他轻声说道：“姑娘，保重。”说罢，便与马如玉擦肩而过，准备离去。

马如玉猛地回过神来，见楚沁要走，急忙转身，大声问道：“公子这是要去何处？”楚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难道这女人准备死缠烂打？他耐心解释道：“我要去寻找一味极为珍稀的灵药，与姑娘的行程不同路，所以姑娘不必再提相送之事了。”

“灵药？”马如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跟上几步，说道，“公子来这残渊谷就是为了寻找灵药吗？既然如此，公子为何不去宝玉阁试试呢？宝玉阁汇聚天下奇珍异宝，说不定就有公子所需之物呢。”

楚沁本已打算离开，听到“宝玉阁”三个字，顿时来了兴致。他看着马如玉，追问道：“宝玉阁在何处？”马如玉见引起了他的兴趣，心中暗自欣喜，连忙说道：“在五城南西域。”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是继续说道：“只是公子此前杀了冷玄策的侍卫，而南西域正是冷家的地盘。公子此番前去，恐怕……”

楚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问道：“姑娘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马如玉眉头轻蹙，眼中满是忧虑，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公子，此事恐怕……会给您带来不小的麻烦。”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楚沁，像是在捕捉他的每一丝情绪变化。

楚沁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洒脱不羁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开口：“杀冷玄策侍卫，那是为帮你才动的手。他的仇，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与我何干？”

这话一出，马如玉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惊愕。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楚沁会如此直白地将话说开。

一时间，马如玉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被定格的雕像。山林中，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更衬出此刻的寂静。

楚沁见状，也不恼，只是又笑了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朗。他转身，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他。

走了几步之后，楚沁似是察觉到身后马如玉并未跟上，于是停下脚步，回身望去。只见马如玉还伫立在原地，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无措。楚沁不禁开口问道：“马姑娘，还不走吗？”

马如玉这才如梦初醒，她呆愣愣地看着楚沁，像是重新认识这个人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挪动脚步，朝着楚沁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马如玉的心思都被楚沁那突如其来的话风转变搅得七上八下。她在心中暗自思忖，这个看似随性洒脱的少年，究竟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和心思？ 而这一场因杀冷玄策侍卫而起的纠葛，又会将他们二人带向何方？

残渊谷边缘，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每一寸土地都被晒得滚烫，就连空气都弥漫着燥热的气息。嶙峋的怪石在强光下轮廓分明，反射出刺目的光，更添几分狰狞。

冷玄策一行人狼狈地聚集于此，就在刚刚，他们在残渊谷中被楚沁打得节节败退、落荒而逃。冷玄策的胸膛剧烈起伏，满心都是难以言喻的憋屈。第一次，他竟被剑无痕一剑拍晕，那是奇耻大辱；第二次，又直接被吓得落荒而逃。接连的失败，让他心中的屈辱感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他目光阴冷地扫过身边二十多名同样惊魂未定的侍卫，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堂堂二十多个人，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吓得屁滚尿流，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他越想越气，心中的愤怒已经快要将他吞噬。不行，他绝对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一定要找回场子，重新树立起自己少主的威严。而且，马如玉还在残渊谷中，此次的任务还未完成，若是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去，他的少主之位必定岌岌可危。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少主之位，夜墨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怒目切齿，恶狠狠地对身边的侍卫吼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都给我在这儿等着，只要里面的人一出来，立刻动手。记住了，先杀了马如玉，再解决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那侍卫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少主，那少年的剑术实在诡异，兄弟们上次都吃了大亏，恐怕……敌不过他啊。依小的看，咱们何不先回城，从长计议，再找机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冷玄策就已经暴跳如雷。他猛地一脚踹向那侍卫，伴随着一声怒吼：“你是少主，还是我是少主？！你再敢扰乱军心，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那侍卫被这一脚踹得直接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他艰难地翻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全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在这滚烫的地面上，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看着那侍卫浑身抖如筛糠，冷玄策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更旺了。他双眼圆睁，眼中布满血丝，好似一头发狂的猛兽，猛地再次抬起脚，伴随着一声怒喝，重重地踹了出去。“砰”的一声闷响，被踢出了好几米远。冷玄策还不解气，冲着他咆哮道：“还不滚下去！”那侍卫满脸痛苦，嘴角渗出血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脚步踉跄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的滚滚烟尘之中。

此时，在残渊谷茂密幽深的森林里，楚沁一行人正艰难地前行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一片片破碎的金箔。森林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儿的鸣叫，更衬出这片山林的静谧与神秘。

楚沁原本打算独自一人前往宝玉阁，为无烟寻找救命的灵药。他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也不想连累旁人。然而马如玉却主动站了出来，眼神中满是坚定，自告奋勇地要与他同行，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楚沁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他深知东西域地域辽阔，自己初来乍到，对这片陌生的土地了解甚少，甚至连灵宝阁的具体方位都毫无头绪。思索片刻后，他觉得马如玉熟悉此地，有她同行或许能事半功倍，便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是这一路行来，速度实在太慢。剑无痕心急如焚，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宝玉阁，取得那珍贵的灵药，好让无烟尽快脱离病痛的折磨。他曾想御剑飞行，这样便能大大缩短行程。可转头看到马如玉等人，他们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若是强行御剑，恐怕会让他们的伤势加重。无奈之下，剑无痕也只好耐着性子，陪着众人慢慢前行。

就在这时，马如玉款步走到叶莹莹的身旁，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姑娘，此前多亏你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如同山间的潺潺溪流，在这略显沉闷的旅途中，给人带来一丝别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