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所以我逆水行舟 第92章 爱有多沉重

子航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向来圆滑自如，芯蕊对自己似有若无的感情他当然不会不清楚，好在芯蕊对待感情非常理智而且聪慧，她不会让自己一步踏空，更不会让自己有去无回。子航虽说和芯蕊也是熟识旧友，讨论的话题却一直停留在业务层面，两个人都是人精，两个人都是不会向别人轻易亮出底牌和真心的人，所以从未曾就比较私人的话题进行过交流，若不是因为调查Vivian背后的故事，两个人还真不会走得这么近乎。

“哦，说来听听，你怎么突然就改变观点了呢？我可是听说那个完治同学可是被无数女生唾弃，女生都超爱莉香的，还说在她们心中，赤名莉香简直就是日本东京的代名词，代表了她们对东京所有的青春记忆。”子航饶有兴趣。

芯蕊习惯性地将十指交叉，悠悠回答，“莉香的爱太过沉重，她押上了她全部的幸福和人生，她毫无保留地付出了自己的爱，却不管不顾对方的感受。如果完治和她性格一致，都是感情外向勇敢乐观的人，那他俩倒有可能成为一对绝配，可这样一来，故事就变得没有乐趣了，导演当然不会这样安排。完治个性本就是拖泥带水，对于感情，他更是瞻前顾后，他这样的男人怎么有勇气接受那么火烫那么沉重的一份感情，这样的感情只会给他以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忍不住想逃。其实，别说是完治，就是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莉香这样充满了压迫感的爱，难免都会心生惧怕之意吧。爱一个人，太过用力太过强势的话，对方真的是会害怕的，因为没有勇气担当，也怕让对方失望。”

“芯蕊，你的话我即同意也有不同意。就电视剧而言，说穿了，不过就是因为完治真正爱的并不是莉香罢了，所以他没有勇气担当莉香的爱。在生活中我相信也是一样，如果彼此相爱，无论爱得多用力，只要对方愿意接受，又何来沉重二字。”子航刻意低头去喝茶，回避了芯蕊灼灼的目光，“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要找到倾心相爱的人，而对方恰好也爱你，实在太难了。”

说完这句，子航看了一眼手表，“我和Vivian约定的时间到了，我现在要赶去熙琰的纽约办事处。芯蕊，你无需陪我一起去，你安心等我的消息就好。”

“那好，我随便去逛逛，有消息随时联络我。”

子航刚下到宾馆大堂，上次来接待过他的Jason已经等在了那里。

“Andrew，下午好！”

“Jason，下午好，早就到了吧，让你久等，真不好意思。”

“还好，我也是刚到，Vivian正在办公室里等你呢，而且，也许卡尔也会在。”Jason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怕被子航责怪。

“这么好，卡尔也在！也好，省得我专程去找他，我们这就赶过去吧。”

子航一挑眉，这个卡尔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难怪Vivian宁愿长期逗留在上海，除了雨西的因素外，恐怕避开卡尔也是Vivian的目的之一。

半小时后，子航就抵达了办事处，推开Vivian办公室的玻璃门，屋内除了Vivian外，果然还有一脸怒色的卡尔。

“Andrew，你来得正好，请你帮忙将卡尔请出我的办公室，否则我就要报警了，他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和生活。”Vivian看来是真没辙了，看到子航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中全是求助。

还没等子航开口说话，卡尔已经瞪着一双大眼对着子航，“我说Vivian你怎么突然就有肆无恐起来，原来是搬来了援兵。难怪你说要回上海，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原来你还有一个老情人在上海啊！Andrew，是不是看中我们Vivian雄厚的资产背景，想从她手里得到一些什么好处呀？我告诉你，你趁早放弃吧，Vivian的钱早就被她爸爸做了信托资金，她除了和我结婚外，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拿到这笔财产的。”

Vivian听卡尔这么诽谤自己，早已是忍无可忍，冲上前就要给卡尔一拳，却被子航紧紧拦住，“Vivian，别冲动，冲动不解决问题，只能把事情弄糟。”

“果然还是Andrew看得清形势，Vivian，你和我作对有意思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父母又都是至交好友，我们天生就该是一对夫妻的。”卡尔颇有些洋洋得意，“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以前种种，你有过多少情人也好，反正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信我，我始终都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

对卡尔这种种怪论，子航实在听不下去，他知道对付无赖恐怕还是要用无赖的手段。子航放开紧紧拽住Vivian衣服的手，自己两三步走上前，照着卡尔的鼻子就是一拳，这一拳下去，卡尔毫无防备，立马鼻血狂流。

“卡尔，你给我立刻滚，滚得越远越好！你以为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所有女孩都像你想象中那样唯钱是从，那你就真错了，Vivian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自己用辛勤劳动换来的，她没有用过她父亲一分钱，更不会稀罕那所谓的信托资金而和你这个混蛋结婚。你自己卑劣，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样，你这样的人还配和Vivian说爱情两个字吗？你自己看看，你有哪一点配得上Vivian，如果不是因为家族里有钱供你挥霍，你有自食其力赚到过一分钱吗？就你这点本事，别说Vivian看不上你，就连她老爸总有一天也会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如果不想再挨揍的话，请在五秒内从我们眼前消失。”

卡尔其实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耍无赖最是拿手，真碰到硬碴子他就没了声音。只见他紧紧用手帕捂着鼻子，堵住狂流不止的鼻血，瓮声瓮气地说：“好！算你们狠，我现在就走。Vivian，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你在疗养院里藏着一个情人可是铁一样的事实，你的品位真是独特啊，居然让你的情人整天都蒙着面，你是想演绎现代版铁面人吗？”

子航听到这话，脸上不由得显出疑惑的身躯，目光也不由自主转向了Vivian。蒙面人？会是凌雨西吗？

“Andrew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才会如此卖力帮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这句，卡尔飞也似地跑了，生怕再挨上子航一拳。

Vivian的脸色非常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卡尔最后那句话确实打击到了她，她精心设计的一切，苦心经营的一切，被一句简单的话全部打破，而归根究底，这些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当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怕她只能换来子航的唾弃，她根本不值得别人的同情。

“Andrew，你听我解释。”Vivian已经快要被自己心里的那个秘密逼疯了，如今，自愿也好，被逼无奈也好，能够有一个人分担她的秘密，她突然觉得这样挺好，心里竟一下就轻松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到时候我再细说。”

子航未料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虽然暗自惊喜，却还是有些怀疑，“Vivian，你要带我去见谁？刚才卡尔说的都是实情吗？你在这里居然藏了一个人？”

Vivian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拨通了桌上的电话，和谁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对着子航挥一挥手中的车钥匙，“走吧，到那里你就明白了。”

一路上，Vivian都保持着沉默，脸色苍白，子航也不便多问，眼看着车子已经驶出了市区，远远已经能够看到那几幢在照片中经常反复出现的大楼，子航心中一阵狂喜，看来这次离真相大白真的不远了。

Vivian将车子驶进疗养院大门，在停车场停好，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她一路往里走一边低声关照子航，“Andrew，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在见到他之前，我需要给你一点心理准备。卡尔有些话并没有说错，我是在这里藏了一个人，一个大活人，而且是一个大家都以为已经死去的人。”

“躲在这里养伤的是Leon吗？”子航决定开门见山，直接切入问题的关键。

Vivian惨然一笑，“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是不是早就有所怀疑？甚至连韩小姐会突然这么巧就出现在这家疗养院，还有意无意过来套我的话，恐怕都是出于你的授意吧。”

子航无言以答，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

“Leon现在情形如何？他的伤势还很严重吗？还有，他真的遭遇到车祸了吗？”

Vivian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Andrew，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是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一团糟。Leon确实是为了救那个孩子而遭遇了车祸，可是，如果不是我逼着他来纽约，他又怎么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情。现在，现在的他。。。”

哭声将Vivian的话彻底淹没，她趴在子航身上放声大哭，太久了，她太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的释放了。

子航温柔地揽住她，一任她的泪水将自己的肩头全部打湿，子航的心里也有了丝丝泪意，爱让人疯狂，爱也让人疯魔。而一个人能量越大，她对于感情的投入越大，那她造成的影响和伤害当然也就会越大。

“让我看看现在的Leon吧，无论他变成怎样，他总还应该是凌雨西，难不成他彻底失忆了？忘记自己是谁？”子航仿佛明白过来什么，抓着Vivian的肩膀问，“对不对？就是因为Leon车祸后失忆了，你为了实现自己的感情梦悄悄留下了他，并将他转送到这里治疗，对外则宣称Leon因为事故身亡，这样你就可以和Leon在一起了，是吗？”

Vivian渐渐收住哭声，她试着要笑，如此惨淡的笑容，“Andrew，你真的很有想象力，你几乎猜到了事情的全部，只除了一样，Leon从未失忆，有时候我宁愿他失去记忆，忘记自己是谁，那样对他还仁慈一些。我这就带你去见他，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Leon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仅是外表上的，更多的改变来自他的内心，是我毁了他，他已经完全不是你能够想象到的样子了。”

说完，Vivian从坤包里掏出手帕，将泪水拭去，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才又举步向前走去。子航心情复杂地跟在她的身后，心中即充满了期待，也在努力消化Vivian说过的话。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来到一间病房前，Vivian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门口许久，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房门轻轻推开。

门被推开后，子航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如此熟悉如此亲切，不是凌雨西又会是谁？还没等子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轮椅上的人已经在大声呵斥，“oUt! GEt oUt!”

Vivian几步上前，蹲在那人的身边，脸上全是谦卑的笑，“我带Andrew来看你了，我说过，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你想做什么都行，我绝不会再干涉一丝一毫。你不用担心我拿这些话来骗你，这不，我把一切都告诉Andrew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知道你还活着。”

那个人听到子航的名字时，脊背明显直了起来，原本垂在轮椅扶手旁的双手也止不住地开始轻颤，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正当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微妙和紧张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穿护士服的女士疾步走了进来。

“Vivian小姐，卡尔先生在外面，说是要么请您出去见他，要么他就要过来见您。我们已经尽力在阻拦他，但您知道，他也是本院的VIp，我们无权拦住他太久。”

Vivian尚未开口，轮椅上的人发出了低哑的声音，“让卡尔先生进来吧，我正好有话要对他说。”

护士嘴上说着好的，眼睛却一直望着Vivian，见Vivian轻轻点头，才转身快步离开。

“你这又是何苦，卡尔一直都是个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见他做什么呀？你还嫌他骚扰你骚扰得不够吗？”Vivian仍是一味地低声轻语。

“若不是因为卡尔，你会带Andrew来吗？我当然要好好地感谢他才好！”轮椅上的人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