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所以我逆水行舟 第93章 真相大白

子航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情的走向早就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想象，雨西未死，卡尔闹场，子航突然觉得他自己的运气还真叫不错，啥新鲜事啥热闹还都让他给赶上了，挺不容易哈。

一脸不耐之色的卡尔出现在病房里，见到徐子航也在，本能地离他远远的。

“今天怕是瞒不下去了吧，竟然连Andrew都在这里了，所以终于肯让我进来这里。不错不错，Vivian，你的新欢旧爱可都是凑齐了啊。”

卡尔已经换过一套衣服，衣着非常光鲜，其实他外表看上去也不错，就是说话做事太不着调，显然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典型。

“哦，谁是Vivian的旧爱，你说的是我吗？”轮椅上的人突然将轮椅转过身来，除了一双眼睛外，他大半张脸都被纱布覆盖着。

轮椅人推着轮椅一路来到卡尔的面前，他的声音越发冷峻，“卡尔，如果你觉得我这样一张脸也能做别人的情人，那你真是高看我了。”

话音未落，他就一把撕开了脸上的纱布，露出一张半边脸孔爬满了无数丑陋疤痕的脸，这张脸，也就是白天看到，若是大半夜突然看到，一定会以为自己碰到了来索命的厉鬼。

卡尔已经被这样可怕的一张脸彻底吓到了，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会是这个样子？”

“你不是一直在暗中调查Vivian吗？你不是认为Vivian私藏了一个情人在这里吗？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你一直想调查出来的那个人，现在，你满意了吗？”轮椅人更是指着自己空空的一条裤管，继续发挥，“我连腿都比别人少一条，你是不是觉得Vivian超有爱心，对我这样半人半鬼的怪物都充满了爱心，她该有多仁慈多伟大呀！”

“Leon，别说了，我求求你，你别再说了！”Vivian的话音里已经带上了泪意。

“Leon，你竟然是Leon Ling，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太可怕了！这实在太可怕了！”卡尔明明四肢健全，身强体壮，却偏偏被轮椅上的雨西逼得一步步倒退，直退到身体贴到墙壁，再无处可退了，“你别过来，你不要再过来啊！”

“想让Vivian爱上你吗？很容易，只需要做一件事，自残即可，卸掉自己一条胳膊一条腿，再往脸上浇点硫酸啥的，我敢保证，Vivian立刻就会爱心大爆发，成天围着你转，照顾你每一分钟，直到你死亡为止。”

雨西的声音如此阴冷，配上他那张可怕的脸和可怕的表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阵阵寒意直上心头。

“变态！你们都是一群变态，这实在太疯狂了！正常人简直无法和你们沟通。”卡尔使劲把头往边上扭，甚至想用手去捂住眼睛，因为雨西那张脸真的是太可怕了，简直无法让人直视。

“这下你满意了吧，如果你不希望别人认为你也是变态的话，我劝你还是把身上的摄像头撤了吧，免得吓坏小朋友。”雨西言辞愈加犀利，一改往日惜字如金的风格，“我再奉劝你一句，别再让小报记者往这里跑了，你真以为院方拿你们这些拍拍垃圾没办法吗？你还不肯收手的话，就等着接律师信吧。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也已经是这个样子，还能坏到那里去，而卡尔你身为某堂堂波士顿婆罗门家族的继承人竟然连一个残疾人都不肯放过，只怕你的行为到时候难以向自个家族交代。”

“好！算你狠！”卡尔三下两下就把身上隐藏着的摄像头扯掉，虽然气势上他早已输了，可在言语上他还在逞强，“看在你已经这样的份上，这次的事情我们就到此为止。我非常相信，Vivian哪怕有再多的热情，每天和你这样的怪物在一起，总有一天热情会熄灭的，你别得意得太早，我们走着瞧。”

卡尔边说边往门的方向退去，一到门口，开了门就跑，速度那叫一个快。

等卡尔跑得没影了，Vivian和子航才刚刚反应过来，因为刚才那个场面实在太过震撼，尤其对子航来说，面对这样的凌雨西他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仅仅因为雨西外表的可怕变化，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真的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凌雨西了。

雨西用手推着轮椅缓缓来到子航面前，表情略显诡异地说：“怎么样？Andrew，看到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意外很不能接受啊？”

“Leon，医生强调过你的情绪不可以太过激动，我来扶你上床休息吧。”Vivian上前来，想帮雨西把脸上的纱布缠好，却被雨西一把将手拍开，“哦，看不下去了是吧，心里害怕了是吧，你完全可以不用来啊，你只要负责结账即可。我不要永远做一个蒙面人，我对我这张脸一点没有意见，就这样敞开着透透气挺好，而且没有人敢来，我才算有真正的清静。”

Vivian如此做低伏小，雨西仍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不断地讽刺嘲笑，虽然子航能够猜出事情一个大概，但子航也觉得实在看不下去。

“Leon，Vivian只是出于一片好心，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子航伸出手想去和雨西握手，“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雨西仰起脸，虽然他脸上的皮肤惨不忍睹，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竟然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眼神仍是如此摄人心魄，而此刻射出的则是两道森冷的目光，尽管窗外艳阳高照，但被雨西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真从心底里冒出寒气。

“一片好心，说得真是轻巧动听，Andrew，你若有兴趣，你完全可以来感受一下Vivian的好心。至于说我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啊，当初一开始我就应该拒她于千里之外，当初我就不应该帮她，现在的我也就不至于沦落成这样。”雨西仰天大笑，但泪水却从他的眼角悄悄滑落。

子航的手还悬在半空，雨西却已经哈哈笑着，将轮椅转过身去，完全不再去理会他。子航终于明白过来刚才Vivian曾经提醒过自己的那些话，现在的凌雨西确实彻底变了，身体上的残缺已经让他的精神世界也变得残缺不全、愤世嫉俗。

“Leon。”子航喊了一声，却发现竟是无话可说，安慰雨西吗？现在还有什么安慰能够对他起到作用呢？更何况这半年以来，只怕Vivian安慰的话都已经说了无数，对一个伤残到这种程度的人来说，任何安慰都是没有意义有用作用的。可如果不说那些无谓的宽慰话，又能对雨西说些什么呢？难道对他说，除了你看上去不太好外，其余的人都还活得挺好挺健康的，你就不用太挂念了。

整间病房从几分钟前的剑拔弩张、吵吵嚷嚷一下了转入了压抑的沉默，许久，雨西才低声说到，“你们走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Vivian长叹一口气，向子航使了个眼色，率先默默走出了病房。

子航轻轻摇头，抬眼再次向雨西望去，雨西仍是保持着面朝窗外背对大家的姿势，子航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跟着Vivian悄悄退了出去。

一直走到户外，接触到室外和煦的阳光，子航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刚才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以至于感觉不像是真实发生过，觉得像是在做梦，而且是一场真正的恶梦。

“芯蕊这次来纽约了吗？”Vivian突然发问。

“来了呀！”回答完子航才发觉自己说溜嘴了，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他刚要解释，被Vivian拦住了，“别解释，我能理解，当我在这里反复碰到芯蕊时，我就猜到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和她究竟为谁而来。Andrew，我好心奉劝一句，别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而遮蔽了双眼，让自己看不清眼前的幸福。芯蕊对你一向如何，不用我提醒你你都清楚吧，好好珍惜。”

子航苦笑，“Vivian，什么时候你变成心灵鸡汤代言人了，这么深有感触。我们中国不比你们西方，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光有郎才女貌是没用的。芯蕊家里是个什么背景，岂是我等平头百姓高攀得上的，就算退一万步讲，芯蕊和她家长都没意见，我还不乐意被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呢。”

“Andrew，你不要再去找这些拙劣的借口了，其实把话说穿了不过是因为你爱的人不是芯蕊罢了，你爱的人是楚欢颜，你调查我也是因为楚欢颜，不是吗？你不用急着否认，我不是傻瓜，更不是瞎子。只是你万万没有料到你调查下来的结果竟会是这样的，现在你满意了吗？你可以去向楚欢颜邀功啦！你认为楚欢颜能够承受住Leon如此巨大的变化吗？更何况，Leon现在谁都不想见，他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愿望。”

Vivian声音渐渐升高，蓦然停顿了下来，泪水又在眼中打起了转，“好吧，既然芯蕊都来了，也就不用麻烦你再转述一回，我们这就去接她，一起上我家去，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你们，也希望你们可以帮忙出出主意，如何让Leon的治疗进入正轨。”

“哦，Leon还有望痊愈吗？”子航眼中放出了光彩。

“做到和原来完全一样那当然是不可能了，首先失去的左腿就无法重新变回来。但是现在医学昌明，假肢技术已经非常发达，Leon就是想变成刀锋战士都没有问题。脸部呢，那就需要植皮，这个手术动静大些，时间也需要久些，但绝非毫无办法可想，即便无法恢复原貌，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怕。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Leon他完全不配合医疗，他醒着的时时刻刻都在闹情绪发脾气，医生拿他彻底没有办法。”Vivian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哎，先不说这些，我们去接芯蕊吧。”

芯蕊接到子航的电话后就等候在宾馆大堂，当她看到子航同Vivian一同走了进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是啥情况呀？

“芯蕊，Vivian请我们一起晚餐，她会告诉我们事情的全部。”子航知道自己无需解释太多，芯蕊自然能够明白。

“真的吗？那我可就洗耳恭听了。”芯蕊很自然地挽住了子航的胳膊，子航肩膀略有些僵直，接触到Vivian善意鼓励的眼神后，他的肌肉随即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三个人简单吃过一顿晚餐后回到Vivian的家，Vivian烧好了一壶咖啡，子航和芯蕊各自坐在沙发一端，安静地等待Vivian开始叙述事情的始末。

在过来的路上，子航已经向芯蕊大致介绍了雨西的近况，让芯蕊心里有个底，不至于听不明白。

“Leon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全都是因为我一念之差。”

Vivian开始了她的叙述，从她设计让雨西染上毒瘾未遂开始讲起，讲到她用掺有强力安眠药的酒将雨西迷倒，并趁机拍下了她和雨西共睡一床的照片并发送给了欢颜；讲了她用雨西当初嗑药时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来威胁雨西；讲了她请自家的保镖冒充抢劫犯在公司大楼的地下车库袭击欢颜，用意还是在威胁雨西，逼着雨西离开欢颜，逼着雨西和她一起飞赴纽约。雨西在纽约的每一天从来就没有笑过，他一天比一天痛苦，一天比一天消沉，Vivian都看在眼中，但她总觉得自己是万能的，她的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只要欢颜不在眼前，她一定可以让雨西爱上自己。可是，她真的错了，而且错到无法挽救。

雨西勇于救人确实是事实，那也的确是一场意外，然而雨西完全可以避免这场车祸，Vivian反复看过当时的视频，凭借雨西的反应速度和矫健身手，他完全可以躲开那辆车，但是他没有。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以致躲闪不及，Vivian却一眼就看到了他心里最真实的念头，他真的是求死而不是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