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念所行之 第22章 爱如养花

立冬。

一场冷雨过后，迎来新来的季节。

寒风吹走地面上枯落的几片树叶，一场雨过后，空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岑朝起得早，来学校接她，提前到了有二十分钟，困得他睁不开眼。

学校铃声一响，岑朝的困意消散一半。

她大概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学生。

见到她的一刻，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时的心情，大概就是他想提前很长时间来等她，而她是怀着和他同样迫切的心情在铃声打响的一刻跑出教室来见他的惊喜和感动。

岑朝靠着树站着，看到她后，困意消散，他捏了捏眉心，站直身子，朝着她走过去。

小姑娘背着书包朝着他跑过去，岑朝顺势张开手，将她抱了个满怀，倪清漾穿了件灰色的长袖，外面套着校服，但还是有点冷，而岑朝的怀里却是暖的，她抱着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还是你怀里暖和。”

岑朝松开手，把手里的北面冲锋衣裹她身上，倪清漾将胳膊伸进袖子里，他的外套很大，穿她身上松松垮垮的。

“拉链也不拉。”岑朝去给她拉上校服外套的拉链，他摸了摸倪清漾长袖的布料，啧了一声:“怎么这么薄？”

“我也不知道气温降的这么快，所以没拿太厚的衣服。”

他又将冲锋衣的外套拉链拉上，“今天立冬。”

“嗯，你吃饺子了吗？”倪清漾问他。

“没呢，想和你一起吃。”他说。

倪清漾啊了一声，“那去饺子馆？”

岑朝被她逗笑了，“家里包的不行吗？”

倪清漾愣住了。

岑朝一字一句的跟她说明白，“今天周柏林和赛雅都去我们家，我妈亲自下厨，所以我想让你也去，可以吗？”

听说去他家，倪清漾有些慌神，张张唇也没能说出句完整话，岑朝补了句，“不是中午的车？”

“是。”

“时间充足，中午我去送你。”

他以为她是顾忌这个。

“不是担心时间赶，是因为我，我去合适吗？”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妈妈很好相处的。”

看到他真心邀请的诚挚眼神，倪清漾不好再推辞，答应和他一起去。

得到她的答应，岑朝高兴的叫了辆车，倪清漾问他怎么没骑车，他说，怕你会冷。

不远处，一女孩把两人的背影尽收眼底，她握紧衣服的下摆，狠狠地搓磨了两下，眼眶烧起嫉妒的火焰。

hata听说岑朝要请人来家里做客，一大早晨就开始忙活，她平时几乎不进厨房，在家里就是一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她会做饭，但她不做，岑崇山在家就他做，岑崇山不在家就是阿姨做。

所以今天算是破了天荒了。

“柏林，你问问岑朝他们还有多长时间到啊？”hata在厨房的玻璃门内向外探头，喊了一声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柏林。

男生听到后，立马回复道:“好，我问问他。”

消息刚过去三十秒，房门被人在外面打开。

岑家在这片别墅区里占地面积最庞大，独占一片天地，房子的大体黑白色调，主要以玻璃为主，走上楼梯，进入室内，是低调且又不缺乏奢华的极简主义风格，黑色的楼梯扶手下镶嵌着干净明亮的玻璃，客厅是下坠式的，几米的吊灯如繁星坠落在地。

珍藏的名画，不在少数。

还有价值不菲的好酒屹立在手工定制的酒柜上。

倪清漾发现楼梯旁还有家用电梯，也是采用玻璃装潢，既简单又高质。

不是倪清漾有多自卑，事实就是，她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房子，也没有接触过家境优渥到这种程度的人。

她知道岑朝家境好，亲眼见到的这一天还是会目瞪口呆。

他和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天壤之别。

听到女人热情的声音后，才将倪清漾与这奢华的房子拉近距离，倪清漾在学校的时候见过一次hata，在岑朝的屏保上也看见过，但都没有见到本人来的真实。

hata是那种骨相美人，轮廓立体，皙白的皮肤细腻滑嫩，高鼻梁红唇，眼窝深邃，眉眼间柔和不失妩媚。

倪清漾觉得她像油画中的美人。

hata只穿了条黑色吊带裙，没有多余装饰，却足够惊艳。

“是倪清漾嘛？”hata弯唇笑道。

亲切而又热情的态度让原本紧张的倪清漾放下心来，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美人，说话都变的磕磕绊绊，她觉得hata太年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姐姐好。”她深思熟虑过后还是称了姐姐。

hata却忍不住笑了，“姑娘，我都要四十岁了，还能叫姐姐吗？”

“叫阿姨就好。”

“啊？可是您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像二十几岁的女孩。”倪清漾的唇角漾开笑容，眼睛弯弯的。

hata被她说的也高兴了，周柏林横插一道过来，“我跟赛雅都叫的姐姐，管你叫阿姨实在是有些别扭。”

hata今年三十九岁，保养的却像小姑娘。

或许是因为一段好的爱情吧，让她没受过累，也没吃过苦，再加上她常年锻炼保持身材，才让她在这个年纪活成一位少女。

“怎么开心怎么叫。”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岑朝淡淡开口。

hata也应允，“对，都随你。”

“进去坐吧，朝朝招待一下，妈妈进去忙。”

岑朝接过她手里外套，“你跟赛雅去我房间玩会吧，有游戏机。”

“我去给我妈帮忙。”

“你也会包饺子吗？”倪清漾还是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

他戳了下她额头，“我什么不会？”

他朝着赛雅扬了扬下巴，“你带她上去，密码是0615。”

赛雅一脸吃惊，“去你房间？”

“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进你房间？”

岑朝慢慢地回答:“别乱翻东西。”

就这样，倪清漾跟着她来到了三楼岑朝所住的房间，少爷的房门是纯黑色的，她输入了密码，门锁打开，赛雅握住把手拉开门，进去时先看到一间健身房，纯黑色的跑步机，自行车，沙袋以及沙发和高清电视，再往里去，是那间宽敞的大卧室，灰色的大床，真皮质的床头。

他的房间还有间阳台，玻璃在中间做隔断。

大床对着的是一台游戏机，他还有一整面墙大的书柜，玻璃后的书整整齐齐的排列着，配色以及大小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他的房间干净到像刚装修好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味。

她走过书柜，看到他书桌上摞着厚厚一沓书，大概有十几本的样子。

最上边的蓝色大本封面上写着真题必刷几个大字。

她拿起一本来翻看，里面是一张接着一张的套卷，上面有着他的字迹，她一页一页往后翻着，翻看完一本又去看下一本，都是如此。

她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岑朝的数学能几乎满分，为什么老师讲的题他都能会，甚至很超前，看到他刷过的题，也就明白所有的一切都配得上他的努力。

他不光做数学题，也做英语套卷。

数学在拔尖，英语在努力的弥补薄弱的地方。

他的确聪明，但岑朝却也比她想象的要努力的多。

她往阳台走去，宽阔的地方足以容纳很多人在里面，她伸手搭上黑色的桅杆，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她望了望碧蓝的天空，云层翻涌，觉得有些冷，她转身想要走进卧室，也是在那一瞬看见摆在侧面的画板。

她被吸引着一步步挪过去，棕色的画板上有一张八开素描纸被铆钉扎在画板上，那是一张黑色铅笔勾勒出来的建筑物，她看了眼画又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画中景正是对面的房子。

她忍不住去翻看了其他的素描纸，建筑物居多，很多都是房间的内饰，倪清漾不懂美术，在专业上没办法评判，但是单单以视觉来评价，就是令人赏心悦目。

她还好奇，岑朝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画建筑物。

“妮妮，你冷不冷啊？快进来一起玩啊。”

“好。”倪清漾愉快的回道。

厨房，母子两人共处一室。

岑朝剥着手里的虾，hata则是在他旁边好奇的八卦着，“其实我儿子的眼光还真是蛮不错的，小姑娘看着很讨喜。”

听她这话，岑朝的心一下子敞亮，他故作镇静，垂着眼剥虾，淡淡的回道:“嗯，确实讨喜。”

“可她老说自己长的不好看，你觉得呢？”岑朝问。

hata关掉水龙头，去到旁边拿来一瓶需要的调料，她拧开盖子，慢慢悠悠的答道:“首先漂亮本身就是多元化的，本来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女孩，但是因为随着社会以及互联网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因素影响到了大家的审美。”

“我呢平时也没少上网，发现现在很多人的相貌没有特点，辨识度不高，还有很多人拿着某个人的脸去整形，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没必要用一个标准去束缚住女孩。”

“我今天见到这姑娘第一眼，发现她长的确实没有赛雅那么精致，可静下心来再看两眼，就发现一种不同的感觉。”

岑朝抬眼，“什么感觉？”

“很干净，很耐看。”

“蛮漂亮的。”

他高兴了，听见母亲大人夸赞她，比夸赞自己还要开心，“我也这样觉得。”

可他又想到什么一样，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不太自信，她性格敏感，有时候也会因为别人的一些话伤心，可她又总是憋着。”

hata弯唇笑了，她在水果拼盘里拿起一颗樱桃含进嘴里，转过身来靠在台沿上，“朝朝，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自卑的。”

“况且你又这么优秀。”

“可她也很优秀，成绩很好，有时比我还要好。”

看到岑朝迫不及待维护她的时候，hata笑了笑，“你听妈妈说完嘛。”

她温柔的弯弯唇，笑容潋滟，“这世界上的女孩子无所谓美丑，每个女孩都是花朵。”

“而爱人却正如养花。”

“你要有耐心，这样养出来的花才能漂亮。”

“她不自信，你要去夸赞她，女孩会被每一次真诚的夸赞而感动的，很长一段时间后，你会发现，她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漂亮。”

岑朝认真点头回应。

是啊，爱人如养花。

他母亲不正是成功的例子嘛，这么多年来，岑崇山一辈子的耐心与爱全部浇灌在了她的身上，岑崇山向来雷厉风行，为人严厉，可是对hata却如同对待一枝永生玫瑰，精心的去呵护她，照顾她。

让这枝玫瑰永远骄傲的盛开。

当别人的父母因为岁月的摧残而逐渐老去褪去光泽时，她的母亲却越来越像一位小女孩，一如当年刚嫁来中国那般。

甚至比当年要好很多，起初，岑崇山两袖清风别无长物，徒有一身正气，没车没房也没钱，hata跟着他一起创业，一起打拼，吃过很多苦，所以那时的状态远比不上现在。

岑朝的性格随母，情绪稳定，心软善良。

或许因为一直被爱，所以总想着把自己的爱分享给别人，所以她想对倪清漾好，想让她和自己一样，有人爱着。

所以，他知道自己喜欢她，他就想立马表达，不肯拖沓一点，他们这个年纪，不懂得恋爱到底意味什么，也没有成熟到可以考虑未来的柴米油盐，他们或许不懂所谓婚姻要要承担的责任，在他们眼里认为的喜欢就 是遇见一个人，想对她好，想光明正大的对她好让她成为自己一个人的。

许久，岑朝忙完上楼，他敲了敲房门，听见里边女孩回应他才进去，两姑娘坐在地毯上打游戏，岑朝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衣服暴露在视野中。

他衣柜里的衣服放置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分区域，分色系，不是只有单一的黑色，有很多都是暖色调的卫衣，但是他的冲锋衣很多，几乎占了半面柜子。

他今天穿的是件浅粉色的荆棘刺绣麂皮绒的圆领粉色卫衣，倪清漾也是这时才看到他穿的粉色，早晨在学校见面时他穿着外套，平时上学，他也没怎么穿过艳丽的颜色。

而今天穿的这件粉色卫衣却十分带感。

棕发，白皮，贼正。

他关上柜门，趿着拖鞋朝着坐着的姑娘走过去，他手里还拿着两颗火红的樱桃，倪清漾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他过来放下了游戏手柄。

岑朝站在她旁边，看了看屏幕，问她:“好玩吗？”

“挺有意思的。”

他拿出一枚樱桃拽掉绿色的把，往她唇前靠了靠，“张嘴。”

她慢慢张开，岑朝把樱桃喂进去，倪清漾嚼了嚼，他问道:“甜不甜？”

她狠狠地点点头，笑着回他，“很甜，特别好吃。”

“那再来一个。”他说，然后将另一颗喂到她嘴边。

“行行行，我下去了，你俩聊。”赛雅双手合十晃了晃，很是无奈，站起来穿上拖鞋就往外走，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起来吧，下去吃饭了。”他垂着眼笑眯眯的盯着她看。

倪清漾脑子一转，想逗一逗他，小眼睛黑漆漆的泛着灵光，她摊开手，“可以抱吗？”

“嗯？”岑朝嗓音很低，也很柔软，“要抱起来吗？”

“嗯。”她点头。

他当真弯下腰去抱，倪清漾却往后挪了，她立马自己站起来，“我跟你开玩笑呢。”

“下楼吧。”

倪清漾说罢就要往外走，岑朝手一横，将她拦腰截住，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他一手摸上她的脖颈，指尖传来热的温度，丝丝麻麻的电流顺着女孩脖颈往上蔓延。

他摸了摸她的耳垂，头往下压，鼻息愈发靠近。

“有点不想循序渐进了。”

他唇角漾开笑容，视线落在她唇上，“可以亲一下吗？”

倪清漾的脸刷的一下红个透彻，条件反射似的拿手捂住嘴巴，手掌将两人抵开，她瞪大了眼睛，声音含糊不清，“现在不行。”

“亲下脸可以吗？”他问。

倪清漾思考了一阵，呆楞楞的点下头。

岑朝放开她，后退了两步，他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女孩，卫衣版型宽松，罩在他身上，透着几分懒洋洋的气息，他的领口处可以看见精致的锁骨，散漫又不羁，他伸出手戳了戳自己的脸。

他的意思是要她主动去亲。

倪清漾也没拖拉，往前挪了两步，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可两人身高差距不少，单凭她自己踮脚是够不到的，他今天拍了拍岑朝的肩膀，“那你头低一点啊，我够不到。”

他笑了笑，弯下腰去。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等他再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跑出去几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