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吏姜元武原先乃堂堂少将,自从他不战而败,被打发到此处来当值后,这性情是一日比一日暴躁。
两人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将他请回来,定少不了一顿谩骂与责罚!
趁两名侍卫为难之际,姜宁儿趾高气昂的威胁道:“这里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有些人便是想利用你们的粗心大意蒙混过关。”
“今日之事我定要告知哥哥,我要让哥哥好好管教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侍卫极力解释,“姑娘有所不知,只要有人担保,没有通行证也是可以入宫的,这规矩城门吏也是知晓的。”
姜宁儿充耳不闻,反而扬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冷哼。
“今日若是换成旁人,这规矩自然作数,但对这位沈大人便要另当别论!”
姜宁儿蓄意挑事,话里带刺!
沈蒹蒹挑眉轻笑,不屑一顾!
“这谁呀?叽叽喳喳颇是聒噪!”
一名侍卫连忙勾着身子靠过来提醒。
“这位姜姑娘正是我们城门吏的至亲,她身旁的那位傅姑娘乃傅中丞之女,深得宫中娘娘们的赏识,沈大人对她二人该客气一些才是!”
沈蒹蒹配合的点头,“是这样啊!”
侍卫赞许道:“是呢!”
谁知她话锋一转,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口气这般了不得,本大人当是谁呢!原来是城门吏府上的粗鄙家眷不知礼数,在此兴风作浪!”
“你……”
“你什么你,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听不懂人话?方才两位大哥已经说的很明白,有人担保便可入宫,你若搞不清楚状况就该学会闭嘴!而不是在这里小丑跳梁耽误本大人的正事!”
“你,你……”
“闭嘴——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没人教你规矩么?本大人训话你听着便是,本大人许你回话了?你还真是蠢笨无知,粗鄙不堪啊!”
姜宁儿气得白眼直翻,猛捶胸口。
偏偏沈大人妙语连珠,怼得她完全插不上话。
“你若是普通女娘,本大人倒也不屑与你计较;但你是城门吏的至亲,这便是知法犯法,你可知该当何罪!”
“……”
众人听得愣神间,沈蒹蒹厉声喝道:“两位大哥还愣着干嘛,还不将这胆大妄为的女子押下去问罪。”
“你们定要给本大人好好审审她有何居心,竟敢在此扰乱秩序,妨碍官员办公?”
两名侍卫先是一愣,而后再次为难的面面相觑。
“沈大人,这,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姜宁儿气急败坏,抢先喝道:“沈书沅——你当你是谁啊!你还想罚我?”
“你不妨问问他们是听命于我兄长,还是听命于你?他们敢动本姑娘么!”
沈蒹蒹冷嗤道:“呵,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为何只长头发不长见识!”
“本大人位居五品,你那哥哥见到本大人都得尊称一句沈大人!你没脸没皮的在本大人面前蹦跶是想本大人拎着你去告御状,再连累你那哥哥丢了官职么!”
姜宁儿猛然一惊,“你你你…你敢?”
“呵,你是第一日认识本大人?本大人有何不敢!”
“本大人不妨再提醒你一句,你那哥哥从威风凛凛的少将军被贬为城门吏,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荣誉!你若继续这般胡搅蛮缠,小心你哥哥连这小小的城门吏都保不住!”
姜宁儿脸色大变,果然没了声响——
这些倒是实话,姜元武不战而败,毫无风骨与立场!
他在旧臣眼中是叛徒,在新将眼中更是不堪!
一旁的傅雅看不过去,上前替姜宁儿鸣不平。
“沈大人好生张狂,我等竟不知这官员调配是由沈大人说了算?”
姜宁儿回过神来,底气十足。
“就是,我哥哥的官职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沈蒹蒹不屑一顾,咧嘴笑道:“是么,你若不信,继续兴风作浪试试!”
姜宁儿自然不敢拿自家兄长的前途开玩笑,胆怯的连连后退躲避。
两名侍卫很有眼力劲的朝沈家兄妹恭敬一拜,“当职要紧,两位大人还请慢走。”
沈蒹蒹点点头,从侍卫手中接过自己带来的汤盅转身便要离开。
傅雅突然阴阳道:“不知沈大人今日煲的什么汤?好香哩!”
傅家女娘话中有话,满眼挑衅。
侍卫担忧再生是非,连忙道:“沈大人的汤水属下已经检查过,并无问题,还请二位姑娘放心。”
傅雅捂嘴一乐,扬声嘲讽道:“是呢,你们可不得仔细些么?这汤水可是要喂祥妃娘娘宫里的那只狸猫!祥妃娘娘那只狸猫珍贵无比,若是出了乱子,你们可担待不起!”
众人一愣,眼神复杂的朝沈蒹蒹看去。
葫芦首先沉不住气,愤愤道:“三姑娘煲的汤明明是给祥妃娘娘调理身子的,这汤水怎么就喂了一只狸猫?”
姜宁儿咯咯大笑,“自然是祥妃娘娘瞧不上这来路不明的汤水呗!”
傅雅更是讥笑不断,“真是难为沈大人日复一日的亲自煲汤呢!自从喝了沈大人送来的汤水,祥妃娘娘宫里的那只狸猫确实圆润了不少哩!”
“哈哈哈……原来沈大人在祥妃娘娘眼里还不如一只狸猫!哈哈哈……”
“好笑么?”
沈家女娘面色阴沉,如同女鬼。
姜宁儿吓得猛然止住大笑声,不服气的小声嘀咕,
“不,不笑就不笑,凶什么……”
沈二哥最是清楚自家妹妹每日煲汤的辛苦,此刻见不得她受委屈,连忙上前安抚。
“蒹蒹不要多想,这其中定有误会!等会二哥陪你去寻平宁殿下一问便知!”
傅雅冷声道:“祥妃娘娘被沈大人气得病重不起,沈大人还敢去纠缠平宁殿下!沈大人这是嫌祥妃娘娘的病情不够严重么?”
沈蒹蒹猛然一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祥妃娘娘的病情与本大人何干?”
“与你何干?你这是明知故问!祥妃娘娘不满平宁殿下与你交往,这才急火攻心,卧床不起!你不顾祥妃娘娘的身体安康,依旧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平宁殿下死缠烂打,你还真是祥妃娘娘口中厚颜无耻的恶女!”
“……”
默默想起刘熠每次在她面前提起祥妃时的苦闷与欲言又止,沈蒹蒹此刻才明白过来。
原来祥妃娘娘不是不宜见人,祥妃娘娘只是不愿意见自己——
祥妃娘娘也没有接受她的心意,祥妃娘娘只是将她的心意拿去喂了一只狸猫!
呵,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