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落山河殇 第16章 傀儡君王（1）

龙椅暗藏噬心蛊，帝冕高悬傀儡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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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的月光像淬了冰的刀锋，将金瓦红墙的紫微宫切成明暗交错的碎片。陆沉屏息贴在东华门琉璃影壁上，青冥剑在鞘中发出细微震颤——这柄断剑每逢苍龙璧碎片现世都会躁动不安。**

姜蝉衣扯了扯他的衣袖，指尖点在九曲回廊的阴影里。十二名禁军侍卫正迈着完全相同的步伐逡巡，月光映在他们瞳孔上泛着诡异蓝光，关节转动时发出极细微的蚕丝绞缠声。

"；比药王谷被炼成蛊人的弟子还要精致。"；女毒医在陆沉掌心划字，幽蓝蛊虫在她袖中忽明忽暗，"；看他们的耳后。"；

陆沉凝目望去，冷汗瞬间浸透中衣。每个侍卫耳后都嵌着根透明丝线，丝线尽头没入云端，仿佛九天之上有双无形巨手在操控木偶。他忽然想起天机阁主莫听雨那句谶语："；你看到的金銮殿，不过是袁天罡掌心的提线戏台。"；

绕过第七道宫墙时，姜蝉衣突然拽住他。三十丈外的太和殿丹墀前，数百朝臣正以叩拜大礼的姿势僵立着，孔雀蓝丝线从他们后颈钻出，在月色下汇成一张笼罩整个皇城的巨网。而网中央的龙椅上，头戴十二旒冠冕的帝王正在沉睡，发间那支蓝孔雀翎在夜色中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是圣女蓝璎珞的蛊。"；姜蝉衣指尖银针泛起紫芒，"；当年药王谷三百弟子被炼成蛊人前，我在他们颅骨里见过同样的孔雀翎。"；

陆沉按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七日前他们在朔州截获的密报竟是真的——大朔天子早已是巫教傀儡，每日寅时的早朝不过是蛊虫操纵的皮影戏。青冥剑忽然发出龙吟，剑柄处缺失的凹槽与龙椅扶手上的金漆纹路完美契合。

"；轩辕剑格！"；两人异口同声。姜蝉衣的蛊虫却在此时突然暴毙，虫尸炸开的毒雾中浮现数行血字：子不过午，傀儡丝断；血饲三牲，天魔降世。

太和殿地砖沁着森森寒意。陆沉踏着《禹步天罡图》的方位潜行，每一步都精准避开地砖下纵横交错的傀儡丝。姜蝉衣的银针在帝王百会穴前三寸悬停，针尾缠绕的碧磷蛊火照亮帝王铁青的面容——他的皮肤下似有万千细虫在血脉中游走。**

"；百蛊噬心，七魄已失。"；银针刺入的瞬间，姜蝉衣声音发颤，"；这是南疆巫教失传的'；千丝傀儡蛊'；，中蛊者需每日饮三族至亲之血..."；她忽然噤声，银针带出的黑血里浮着只孔雀蓝蛊虫，虫翼上的金粉纹路与药王谷祭坛上的血符如出一辙。

陆沉剑锋已抵住帝王咽喉，却见那蛊虫突然口吐人言："；小师弟，你终于来取轩辕剑格了？"；声音分明是蓝璎珞的娇笑，龙椅扶手却在此刻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血池。无数半透明丝线从池中激射而出，瞬间缠住陆沉右臂玉化的部分。

"；小心！"；姜蝉衣甩出淬毒银针，针尖撞在丝线上竟迸出火星。血池中升起十二盏青铜灯，灯油泛着诡异的金红色，每盏灯芯都浮着枚跳动的心脏——那些心脏表面隐约可见慕容氏的螭龙纹！

"；以慕容皇族心头血饲蛊，难怪傀儡丝斩不断。"；陆沉挥剑斩向丝线，青冥剑却在触及丝线时突然哀鸣。玉化的右臂传来钻心痛楚，皮肤下浮现出与傀儡丝相同的金色纹路。

姜蝉衣突然将本命蛊拍入他后心："；这些是因果线！用你的紫薇帝血..."；话音未落，血池中伸出只白骨巨手，指尖缠绕的丝线正连着她腕间血脉。陆沉瞳孔骤缩——三年前江州城外，蓝璎珞就是用这种丝线操控东厂番子屠尽整座驿站！

太庙地宫弥漫着陈腐的血气。陆沉看着面前十二具青铜棺椁，喉间泛起腥甜。每具棺材里都躺着个与当今天子容貌相同的男子，最新的那具尸身心口还插着黄金匕首——刀柄刻着镇北王萧破军的狼头徽记。**

"；从永和三年到崇安二十九年，每隔十二年更换一具替身。"；姜蝉衣用毒血在棺盖上勾勒符咒，最古老的尸身突然睁眼，干枯的指尖死死抠住棺沿。尸身后颈处，属于袁天罡的七星烙印正在渗血。

陆沉剑尖挑开尸衣，露出胸口的北斗七星刺青。当第七颗星的位置被青冥剑抵住时，整座地宫突然震动，二十八星宿图在地面亮起，中央浑天仪的缺口形状赫然与轩辕剑格吻合。

"；原来如此..."；他抚过玉化右臂上的天道雷纹，"；袁天罡用百年时间将紫微帝星困在傀儡躯壳里，是要..."；话音戛然而止，浑天仪突然投射出惊人幻象：龙椅上盘踞的巨型尸蛊睁开千只复眼，口器中叼着的轩辕剑格正在吞噬整条龙脉！

五更鼓恰在此时响起。地面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透过地宫窥孔望去，数百朝臣正迈着傀儡步走向太和殿。他们的官服下摆渗出蓝血，在汉白玉阶上绘出巨大的蛊阵图腾。陆沉的玉化右眼突然灼痛，穿透幻象看见真相——那所谓的帝王冕旒，分明是无数傀儡丝编成的茧！

让我们将目光投向太和殿金砖之下。在三百尺深的地脉核心处，被九百九十九条因果线缠绕的轩辕剑格正在渗血。剑格表面的螭龙纹睁开猩红竖瞳，映照出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袁天罡亲手将哭啼的婴儿放进青铜匣时，在他心口种下的从来不是什么烛龙逆鳞，而是半枚染血的轩辕剑格。**

此刻剑格上的血痕突然蔓延，与陆沉玉化右臂的雷纹产生共鸣。整座皇城的地砖开始龟裂，从裂缝中钻出的却不是岩浆，而是无数缠绕傀儡丝的森森白骨。这些穿着各朝官服的骷髅自动拼合成人形，朝着太和殿方向跪拜高呼："；恭迎圣蛊降世！"；

而真正的杀机，正藏在那具"；沉睡"；的帝王躯壳里。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龙椅上的傀儡天子突然勾起一抹蓝璎珞特有的媚笑，发间孔雀翎射出的蛊丝，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姜蝉衣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