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声鸡鸣划破天际。
一声脏话将所有人瞬间惊醒,随之而来的是摔倒碰倒东西的杂乱声。
众人循着声音找到了,是老教师。
只见他光着脚瘫坐在院子中央,眼神呆滞。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地上的尸体。
那是一具不成人样的躯体,尸体浑身**,是女尸。女尸的内脏被全部掏空,四肢全部砍断,俨然是人彘的做法。
在消防员的带领下,大家壮着胆子凑上前去想要弄清楚那是谁。孟杏注意到,从她醒的那一刻,短发女就不在房间,此时也并不在人群中,她的心中有些不安,祈祷着地上躺着的不是她。
那女尸的头皮被硬生生地撕下来一大块,没撕下来的那部分被剃光了头发,眼皮被缝了起来,缝得很粗糙,两条黑线如蜈蚣一般趴在双眼上。
女尸嘴巴张得很大,是会脱臼的程度,毫不夸张地说,能竖着放下两个成年人的拳头。即使没有看到眼神,众人也能料想女尸生前定是遭遇了极其恐怖的残害。
孟杏再也忍不住了,胃里一阵翻涌,不住地咽口水,还是哇的一下吐了出来。低头的一瞬间,她猛然注意到了女尸的眼角有课黑痣。
果然,是她!
那个昨晚还好心提醒她的女人,今早就面目全非,成了一摊血肉。她感到一阵恶心,眼眶瞬间噙满了泪水。不只是为短发女感到悲痛,也是为她自己的境遇。
她一个杀鸡都不敢看的女孩,从小到大只知道读书上学,虽不算得多聪明,但也一路读完重本,只盼得读完研按部就班地好好工作、恋爱,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如今来到这恐怖如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活得今日,担忧明日。
众人皆被这场面吓住了,没人再发一言,走一步。消防员缓缓走上前,将外套脱下,轻轻盖在女尸身上,叹了口气。
孟杏正悲伤,被人轻拍了下背,是那细狗。
“新来的,才第一天便要哭成这样,以后可别过了。”说罢,他还学着孟杏哭的样子做了个鬼脸。
孟杏又气又尴尬,只得擦擦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一起来就发现她死在这了吗?”消防员看向瘫坐在地的老教师。
“我年纪大了,睡得不踏实,一早就醒了。想出门透透气,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哎呀,骇死人了。”老头嘴角还在抖动。
“我们把她入土吧。”孟杏转过头,不忍再看。
“不用,会有东西处理的。”细狗轻飘飘地说。
众人不语。发生了这样的事,再有更奇怪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众人回到堂屋。不多时,院外又传来昨天那老村长的声音。
“各位领导,今晚热了馍馍,快趁热尝尝。”
阿杏吃不下,其他人倒是吃得正欢。
吃罢,老教师问道:“老村长,您昨天说今天要带我们去拆迁办,何时启程?”
“现在就走,各位收拾下东西,俺在外等着。”
走出院子,众人这才发现,这村子并非荒无人烟。相反,村子中有很多房子。与他们昨晚住的简陋土屋不同,村子四周建满了小平房,星罗棋布。
奇怪的是,这些平房和土屋显然并不不属于一个年代,中间至少隔了四五十年。更诡异的是,这些平房是毛坯房。窗户、门一概没有,有的甚至只搭了个架子。
“老村长,村委会还有多远?”老教师喘着气,显然体力有点跟不上了。
“还远着呢,在村子另一边。你们昨天住的是老李家,村委会今早才收拾好。”
“我们住了老李家,那他们一家去哪了?”消防员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村长显然料到这个问题,笑了笑:“老李昨天陪他老伴儿回娘家了。他俩儿子都在外打工,家里空着也是空着。”
众人昨天住的地方在村子东北角,村委会在西边,他们要穿过大半个村子。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一个大祠堂,祠堂似乎刚翻新过,外面的油漆锃亮,牌匾上赫然写着“谭氏大宗祠”。如此阔气的祠堂,众人不禁猜测,这村里定是哪户人家发达了,干了这样光宗耀祖的事。
但奇怪的是,一路上,众人并未看到一个女人,哪怕是老妇和小女孩。
终于,在途径村子中心的广场,才看到几个妇女在井边打水。对上了目光,孟杏刚要微笑回应,那村妇眼神躲闪了一下,立刻低下头去,拎起水桶就往回走。
孟杏正困惑,细狗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细狗从后面跟上了,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昨天多谢了啊。”
“要谢就谢你自己眼尖。”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孟杏阴阳怪气道。
“不过,你昨天为什么跑出去?你明知老村长不让出去。”
“还能为什么,找线索呗。”
“那你找到了吗?”孟杏并不觉得细狗会告诉他,但还是好奇地问了。
“昨天赵哥喊我起来换班,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也没搭理他。但他还在叫我的名字,面无表情地一直重复着,眼睛都没眨。我觉得不对劲,就谎称撒尿跑出去了。”
“所以,等你撒完尿,就被锁在外面了?”孟杏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认为细狗只是不想告诉她线索瞎编的。
“后面的,你也知道了。所幸你出来了,还差点不给我开门。”
“你骗鬼呢!如果赵哥是鬼的话,那今早给女尸盖衣服的是谁?你这不咒人家么?”话没说完,孟杏猛然想起,自己昨晚也被消防员叫起来换班。这才想起他那时确实有些不对劲,也是一直在叫着什么,好像是“削平”。
不对,是“晓萍”!
他叫的是“晓萍”,这个她临时编的假名字。因为没完全睡醒,她才没有反应过来叫的是她的假名字。
想到这里,她背后一阵发凉,和细狗讲得对上了。难道说,昨天叫他们的真的是鬼?那短发女又是怎么死的?
“你没事吧?”细狗见她久久不说话,问道。
“这就吓到了?也难怪,女生嘛。”细狗贱兮兮地挑衅。
孟杏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滚”的嘴型。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道:“你昨天说后面有东西追你,到底是什么?”
“是小雅。准确地说,是已经死掉的小雅。”
“胡说!我昨天起来换班的时候她明明还睡在我旁边。”
细狗没再说话,看向远方。
难道那个时候,小雅已经死了。昨夜她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向旁边,屋子里也没有灯,只有窗外阴阴的月光勉强照亮床尾。
“那你觉得触发死亡的行为是什么?”阿杏看向细狗。
细狗仍然看向远方,一直吊儿郎当的驼背挺了挺,转过头来,看向阿杏。嘴唇微张,做出口型说:“是应答。”
孟杏没有否认。是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