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水壶还在堂屋咕嘟咕嘟烧着水,壶身烧得通红,然而,炉子里并没有火。
小雅睁开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嘴巴干涩得很,口渴得很。晚饭时多吃了几口咸菜,现在恨不得灌几口凉水。
她来到堂屋,时针指向11和12之间,守夜的消防员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值班的水壶被烧得红红的,黑暗中,像个忽闪忽闪的红灯笼。桌上正好有个搪瓷茶缸,可她明明记得吃饭时并没有看到。
也许是自己晚上太饿了,没注意到。她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刚刚好,咕咚咕咚两口就见底了。喝完一杯,还没解渴,遂又来了一杯。
猛得又喝完一杯,小雅坐在椅子上缓了口气。忽然,小腹传来一阵坠感,尿意汹涌来袭。她迟疑了,想起老村长傍晚的告诫。十分钟后,生理需求战胜了恐惧。她摇醒了值班的消防员,让他开着门在门口陪着她,每隔20秒叫她一声。
小雅小心翼翼探出头,门外并没有想象得那样恐怖,月光冷冷地照亮了院子。她绕到房屋侧边,找了个月光照不到的灌木丛。
一分钟后,小雅长舒了一口气,迅速起身,想赶紧回去。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从她出来到现在,值班的消防员一声也没叫她。她暗道不妙,赶紧跑回院子。
此时,原本应该站在门口等他的消防员不见踪影,门也紧紧关着,屋内一片漆黑。小雅慌了神,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门,大叫着消防员的名字。然而,整个院子安静得可怕,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回荡着。
就在她接近崩溃之际,门后幽幽地传来一个声音:“是谁?”
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小雅连忙说道:“快开门,是我。”
“小雅?”
“没错,是我,我刚出来方便,你怎么把我关外面了?”
门后那人不吱声了,料想他是心虚了。
小雅正一肚子气要等他开门进去教训他一顿。忽地,门突然开了。
小雅急忙挤进门去,憋着一肚子气刚要开骂。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料想消防员定是没脸面对自己,跑回自己房间睡觉了。小雅也不想这会儿再去追究,于是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明明记得自己出来时门是虚掩着的,可此时怎么却怎么也推不开。不等她敲门,身后一只大手向她伸来。
她瞬间被黑暗吞噬。
……
“各位,我们到了。”老村长指了指前面几十米远处的坟包群,旁边的屋子。
没错,村委会建在坟包旁边。
众人顺着老村长手指的方向看去,村委会是一座大平房,一块白色牌匾上红色粉笔手写着:谭村村民委员会。
“喂,胆小鬼,今晚要不要和我搭伙?”细狗戳了戳孟杏。
“滚。”
众人走进屋子才发现,里面和外面一样朴素。正中间的房间是办公室,但也只有两张桌子,四把椅子而已,而且已经落上了厚厚的灰。
办公室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原本是会议室,被收拾成了临时住的房间。一张磨得包浆的大桌子被当成床板,上面铺了一个军绿色褥子。这环境,众人都沉默了。
这三间房并不相同,若要串门,须得走出房间穿过院子才能到另一间。这一点,极大提高了夜间危险系数。
“老村长,您说这村子要拆迁了,怎么一路上还看到新盖的房子呢?”老教师瞥了一眼村长。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老村长摆摆手,尴尬地笑道:“没有没有,这些不是新盖的。”
见众人不相信,老村长解释道:“你们昨天住的那家,谭老二他大儿子在外打工十来年,前两年赚了点钱,在县里开了家厂,不仅把村里祠堂翻新了,还招了好些村里年轻人去打工。这不,日子比以前更好过了,家家户户盖个新房子也不过分吧。”村长满脸堆笑。
孟杏接道:“那找村长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哎呀,这不拆迁通知都下来大半年了,上面一直说要派人来登记土地住房面积,商讨赔偿方案。”村长挤了挤眼,略带抱怨地说:“这不,上个月听说本来是周科长要来,前几天又突然说要去外地开会,换人来办这件事了。”说到“周科长”这个名字时,老村长的音量明显提高了。
老村长从靠墙的桌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老教师接过一看,是一个拆迁通知和赔偿方案。确实如老村长所说,通知上写着预计5月底签完合同动工。
不对,孟杏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合同,皱起眉头,“赵村长,今天是几月几号?”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细狗贴了过来,小声问道。
孟杏没有理他,继续盯着村长。
“5月24号”,老村长没有丝毫迟疑,接着说道:“各位先安顿一下,在咱们村里转转看,俺家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说罢,老村长走向院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回过头来,又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谄媚地笑道:“五天后,我来看看赔偿方案。”
众人来到办公桌前坐下,准备商讨对策。
老教师先开了口:“各位,以我的经验,5月31号是拆迁动工的日子,应该就是这次任务的最终期限了。”
“而且,刚刚老村长说五天后要赔偿方案,我们至少要在那之前,拿到一些线索,完成子任务。”消防员认真地补充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细狗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皱着眉头说:“没错,这次任务看上去不会很简单,我们分成两队找线索吧。”说罢,看了看孟杏,“我要跟她一组。”
虽然他这个人嘴很贱,但头脑很灵光,孟杏并不反感和他搭档,于是点了点头。
“那我和小林去村子中央的广场走访村民,了解线索。你们去祠堂看看。”老教师先发制人,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狡黠。
那祠堂一看就是任务中的指定场所,必然是危险重重,这老登故意给自己安排这种没有风险的任务。孟杏心里暗骂。
“那就这么定了。”细狗一口答应。
“你刚刚为什么一口答应下来?”孟杏恼火道,“那地方一看就是个是非之地。”
“有风险才有机遇,如果找不到线索,最后也只能等死。”
“那,要怎样才能完成任务,离开这里呢?”这才是孟杏最关心的问题。
“你可以把这个理解成你打游戏的一个关卡,每一个关卡背后都有一个被隐藏的真相。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还原真相。”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还原一个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恰好相反,这些事情在现实中发生过。但在这里,正在发生。”
“那,我们需要改变结局?”
细狗犹豫了一会,缓缓开口:“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也只经历了两个梦,这是第三个。前两个我都没能改变。”说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但这是在梦里,结局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