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渐起 第79章 围炉

西蜀的私宅，少载酒支起炉子，记得在枫溪镇上看到除夕看到过一个围炉的吃法，询问沈菁给他安排日常起居的丫鬟，这种东西很常见，赶快去给他找来，少载酒又让她购置一些吃的食材和过年喜庆的玩意，说是让她置办好就可以提前回家过年了。

林围来的时候外面就下起了雪，少载酒赶紧给他腾个位置，之前芃澣和言钓语先后脚来，先后脚也走了，林围解释大哥芃澣确实每年都自己过年，去和早已经过世的家人说说话，也就是寻常人家的祭下先人，在坟头有个小茅屋烧火做饭，三弟在言府出不来的。

炉子上面架着锅，洞香春的底料熬出来的汤水香而不腻，少载酒多以素菜为主，味道自然是没得挑，丫鬟实际上就是直接从洞香春拉来的食材，那肯定没得说。

雪渐渐的大，外面已经有了一层积雪，轻微的吱呀踩雪声音响起，紧接着敲门声，少载酒开门一看，赶紧给来者拍了拍身上的雪，沈菁问到“老远就闻到了我洞香春的味道了，阿弟吃这一块一直眼光不错，我就说你不应该当那个倒霉和尚。”

少载酒笑了笑，招呼林围过来打招呼，沈菁平日里出门极少，也注意隐藏身份，林围自然是感觉熟悉但是又叫不出来名字，只是隐隐约约在言府看过身形差不多的，少载酒说过这个宅子是别人送的，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赶紧向前行礼。

沈菁笑着说道“大过年的，你这这时候行礼，我可没有随身带红包的习惯，都是我阿弟的朋友，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言钓语拜把子兄弟中的老二吧。”

少载酒递过来碟子筷子，简单介绍了沈菁，说是自己的阿姐，其他就没说太多“阿姐，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里？”少载酒已经不是之前的少载酒了，林围在场对于沈菁的事情只能说的马马虎虎，和少载酒的关系让林围知道沈菁倒是无所谓，这林围翻不起什么浪来“去了趟言府，还以为能又什么大的收获，没想到就是一个玩笑而已，当然也不是全然玩笑，还是拿到了一些很不错的东西。”

看了一眼林围的疑惑，沈菁笑着说“不用担心言公子，这件事他知道，你与他说不说都没有什么意义。真的让你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我阿弟可是救不下来你的。”林围尴尬的笑了笑，自己的小心思被拿捏了。

少载酒也很尴尬，知道自己这个阿姐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当面说出来还是有点尴尬，沈菁说道“阿弟啊，不是说你面子在阿姐这里行不通，我这当家做主的也不能心善。这都年尾了，农家都知道，年底清债，你该放下的放下吧。”沈菁一上来就是一顿数落，看来心情不太好，又说道“还记得杨柳渡的羊肉吗？我来的匆忙，麻烦阿弟帮我取来一份，就只管跟着门口的仆人去就可以了。”

少载酒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起身，他瞥了一眼林围，阿姐不会真的对林围动手吧，这明显是支开自己。“你放心，他现在可是言公子的二哥，我还得巴结巴结言公子呢。这么明显支开你的为了动手也太明显了。”

少载酒这才起身离开，沈菁等少载酒走了之后，呼出一口浊气，招呼着林围吃东西，言钓语那小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动起心思也是一个难缠的主，这次除夕夜也是一个试探，还好自己没有提前通知言师，不然好处没捞到，还惹来一身骚，结束以后洞香春都懒得去，直接过来，不知为什么看到少载酒自己就很自在，不好的心情也不藏着掖着。

吃是可以舒缓情绪，更何况在大雪纷纷的时候，沈菁递出一枚树叶，“这枚叶子你拿着，是洞香春的象征，我也不做强求，十五天之内如果你不想加入洞香春，就把这枚叶子放在这宅子里，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冒昧的问一句，我就一个小二，到底图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林围收起这枚叶子，就算是还回去也要等最后几天，不然拂了面子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这西蜀也就是这么大点地方，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你修行不行，但是你还是略懂一些拳脚的，我和你明说了吧，你门三个人中就你最好拉拢，你也是最需要拉拢的，目的最终当然是言钓语，辽岚刺杀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你需要一个像洞香春这样的背景。图什么，就当我是在广撒网，总会碰到一个有用的。”

少载酒再进来时候已经提着大大的礼盒，炉子旁边林围和沈菁已经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和谐，少载酒撇了眼门口没进来的仆人，想着路上的意外，希望那位前辈处理的干净不会被发现什么。

沈菁似乎有所察觉，又不愿意戳破，拉着少载酒赶紧加入年夜饭，沈菁打开礼盒，把羊肉取出来，问道“听说阿弟还和武神峰有关系，是武神峰的弟子？这年关也不回个书信。”

“确实在武神峰学过一招半式，谈不上太重要的角色，只是对于其中的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人有点想念，本来说办完事就赶紧回去的，看来是不可能的，我其实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当面总不能说不回去了。”

“武神峰也不算太远，这局势动荡，武神峰又是溧阳的重中之重，但是我这里还是有一些渠道可以通信的，要不我帮你传去口信？但是今晚是来不及的，顶多明天到，算是明后天拜个晚年了。”沈菁洞香春的背景还是轻而易举的，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不涉及局势动荡，武神峰就算查到也不会太在意的。

少载酒想了半天，心中还是没有中意的人，李老真人定然不行，不然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哪怕沈菁是所谓的阿姐，也不能这样，最后摇了摇头“不劳阿姐，只是报个平安和拜个年，洞香春没必要浪费资源，在哪里过年不都是过年？”

林围打量着少载酒说道“听闻武神峰的拳法大开大合，看载酒的样子不像啊，我一直以为武神峰的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人。听说武神峰的三座主峰厉害的很，特别是那个捭阖峰，载酒不会是捭阖峰的吧？”

少载酒挠了挠头“三大主峰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我没有那个能力进去，只是一个偏峰，名不见经传，也都是一些基础的拳法，等下可以打一套给你们看看。”

沈菁点了点头“三大主峰加上一个武神峰，这是溧阳真正的门户，看来我们今晚有眼眼福了，正好刚才聊天时候，林围说自己略懂拳脚，阿弟要不你就不要用修为，纯手脚和林围过过招，打得好我可是有彩头的，还不小。”

说完从少载酒取回的佳肴中扯下一整条羊腿，放在碟子上，“喏，这个分量够不？”

少载酒第一次知道林围还会一些拳脚，看沈菁的样子对于林围的实力还是比较相信的，至少能过个几招，少载酒这几天凝神次数不多，正好可以锻炼一下，他灌下一口酒水“二哥，走，去院子打一架。”

林围看了一眼沈菁，又看了一眼羊腿，伸手就想去拿，被沈菁一筷子拍下“还没打就想着吃，输了怎么办？我把你开膛破肚拿出来？”林围嘿嘿的笑着“我想尝尝咸淡，不合胃口我就直接认输。”

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院子，可一开打就没那么多嘻嘻哈哈，沈菁温好一壶酒才撑伞到院子里观战，二人在雪地里抱在一起，不是锁喉就是猴子偷桃，还有撒雪迷眼睛这种招呼，沈菁掸了掸落雪的凳子，今年的雪比以往大一些，天气也冷，这些对于修炼的人来说感觉不到差异，但是对于沈菁来说像是很久之前的那个雪天，阿妈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撑着伞看着哥弟们在雪地里打架，有说有笑。

林围技高一筹，少载酒在二人的互相偷桃的疼痛忍耐比拼中落了下风，沈菁收起伞在砖面上磕了磕残雪放在一边“你们俩赶紧穿上衣服，羊腿和酒都给你们热好了，分了吃吧。”

胃口大开，沈菁看着狼吞虎咽得二人，这想不到这少载酒之前是一个和尚，但是又想起周康跑去当了主持就释然了，“阿弟看来你在武神峰也是过得有滋有味，我看你好几次摆出的架势像极了武神峰的凝神，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到的。”

少载酒心中一紧，说自己是在比武上看到过他们这样使用，自己羡慕不已，所以招式上难免学了点，都是空架子。沈菁剔着肉说道“多多注意，会让别人误认你是武神峰的天骄呢？”这种提醒不是亲近之人不会上心的，少载酒连点点头。

酒足饭饱，时间差不多了，马上就到了新的一年，沈菁带着他们去了院子里准备放烟火，之前打架搅乱的一院子雪也变得的平整，只有少许的参差。自然是少载酒和林围苦力活，搬来洞香春的烟火，这些东西少载酒只有在山上看到过，每次都看的不过瘾。

少载酒几次想去点燃烟火都被阻止了，沈菁不慌不忙，她的感觉总没错，时候不到，她在少载酒的惊讶中拿出一根精美的烟枪，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凡物，沈菁端在手中，“林围你过去，我让你点你就点火。”

“阿姐我想点，我还没点过。”少载酒对这玩意是真的新鲜。

“好好打着伞，有点眼力劲都没有。”沈菁闭上眼，感受那一丝不一样，缓缓睁眼递给少载酒一个火折子“来给我烟点上。”烟丝被点燃，一缕白烟升起，沈菁轻轻的吸了一口，轻轻的吐出，“时辰到了，点吧。”

林围赶紧点燃引线，烟火升空的瞬间少载酒隐隐听到外面的打更声，沈菁眯着眼看着烟花，“安心看烟火，这东西很昂贵的，洞香春的烟火可不是谁想看就放的。”

溧阳的国师府，和往年一样冷冷清冷没个人影，帝懿被召入宫中守岁，孙胜利嫌弃国师府太冷清，让赵成功今晚到斤两楼守岁，本来打算叫上陆伶一起守岁了，小老头非说自己有事。

“你说陆老爷子有什么事情？老光蛋子一个，唯一比较亲一点的徒弟魏林还不在，这孤苦伶仃的我都不忍心看。”孙胜利说道。

赵成功倒没有太多惊讶，尝了一口底料的咸淡，他解释道“你可别忘了，我们可以说是孤苦伶仃，陆老爷子也不是，这陆家还是有几个小辈和他关系不错的，你可别忘了，魏林按照入门时间算也只算是关门弟子。”

孙胜利仔细想了下，还真是，“那小子又整幺蛾子了？以前陆老爷子没少拿这个小辈来嘚瑟。”

赵成功叹了一口气“不知去向，今年应该也没有消息，不然也不会一大早陆老爷子就堵着陆家门口了。师兄你斤两楼不是消息挺灵通的吗？你不打听打听？”

“老爷子没说，我懒得操心，再者说我前段时间逍遥快活呢，斤两楼消息是有的，但是没有太多的沟通，你也知道的，这些年各地对于情报这件事抓的都很紧，不是有目的查找基本上不会主动传递。”孙胜利说着就开始往火锅里面涮菜，溧阳很少下雪，今年突然下雪，最适合火锅，不能辜负。

赵成功笑着问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抓得紧？”

“总不能因为我懒吧？你说是不是？”孙胜利递出一封信和一纸文书。“这是李七斤的信，这小子这次是通过斤两楼来传信，有点意思。更有意思的事他的背景，竟然恩惠西蜀有关系。”

赵成功仔细看完信件和文书，感慨道“不得不说这些老不死的真是有两把刷子的，李七斤啊李七斤，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

孙胜利砸吧着嘴打断道“不然怎么？不然宰了他？他现在是你的徒弟，你好好调教不就行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这火锅底料味道不对，你去搞点姜来。”

“姜？”

“没错，姜，听说姜还是老的辣，我就喜欢吃辣的，有机会我来试试他到底多辣。”

赵成功不由一笑，这个师兄，和他在一起稍微一不留神就跟不上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