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渐起 第29章 虎兕关

三人坐在高耸的溧阳城头上，周围卫兵自觉地走的很远背过身去不去打扰。

城门大开，两匹骏马冲了出去“成功啊，这二人和你差了多少？”陆伶笑着问着身旁这个模样看起来仅比出城二人年长五六岁的年轻人。

“谈何差，咋下看是我略逊一筹。”被唤作成功的年轻男子面带笑意说道。

“赵国师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那你觉得这二人和你的师兄相比呢？”一直沉默的张白药问道。

“我师兄略胜一筹。”赵国师笑意更浓。

这俩师兄弟陆伶都是极为喜欢，他们的师傅上一任国师张日炤每次抡起棍子追着孙玲珑满巷子跑的时候，陆伶都会让仆人悄悄地把紧关的大门漏出一道缝隙，后面的门栓也被丢到很远的地方，防止破门而入的小兔崽子被门栓绊倒。

“看来你更喜欢别人叫你赵成功。”陆伶转过身已经不再看远去的身影。

“在我看来，陆叔的眼光略胜书法一筹。”能站在陆伶和张白药身边谈笑风生的年轻人，不多，另外一个甚至还会怂恿这几乎不沾酒的二位事后喝喝花酒。

“张白药啊张白药，和赵国师相比你这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帝懿那小子可不能在操之过急，我看已经有了逆反的倾向，君主这次让他一同前往多半也是想着在不干扰魏林这一行的过程中能放松下。”陆伶现在闲云野鹤，无官无职依旧不给这张白药留着什么情面。

“你烟袋长你说的都对，行了吧，在他回来之前我反思下。”张白药对此并无嬉笑，很是严肃。

“陆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张太傅已经很用心了，你就不要泼凉水了。”赵成功出来打圆场。

陆伶看着有人一路小跑往城楼跑来，被士兵确认身份后放行至此，来人先是称呼一声国师，随后又和太傅打了一声招呼，对于他们二人旁边的老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也打了一声招呼。

这是赵成功的下属，将昨天的文书汇聚成册，按照规定时辰递送给赵成功，赵成功伸手，下属从身取出毛笔，赵成功在册子上做好记号让他传回司里。

下属走后，赵成功陷入了沉思，册子里面夹杂着一封信件，在下属传递册子过程中不允许私自翻阅，册子一旁用一道宣纸封边，盖上戳印，这一封信明显不是自己司里物件，到底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赵成功隐约有一点危机感，打开信封他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真的略逊一筹。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二位前辈先听哪一个？”赵成功卖着关子。

“先是坏消息，然后是好消息。”陆伶配合的说。

“坏消息是我们没有拉拢到酆都，好消息是辽岚也没有。”赵成功收起这封信来自斤两楼的信件，里面的还有一些那位不着边境的师兄给的一些实用的建议和对目前局势的分析，最后还加了一句，不日会有一人抵达溧阳，放心使用，多多照顾。

“意料之中的事情，信中可有一名叫做少载酒的少年消息，就是周康那个酒鬼的徒弟。”陆伶说完吹起口哨，这白隼喜不喜欢是一回事，用不用是另外一回事。

“只有两个字，安好。”赵成功说道。

陆伶拿着烟灰拿出一块白布在上面烫出安好二字，问道“再来两个字，凑四个字图个吉利。”

一旁的张白药难得说出两个字“无恙。”

白隼冲天而起直奔云锦城，张白药和赵成功都是官职在身，就剩下陆伶一个闲散人员留在城楼上，陆伶看着匆忙而走的赵成功，想起隔壁阿花，有空介绍认识一下，早点成家就好了。

云锦城的重要性不用多说，在如今辽岚的威胁之前，云锦一直是溧阳和大魏的冲突爆发点，三天两头的出现暴乱，不是你打我就是你打完我我不开心，半夜打回来。辽岚的威胁日益变大，这里反而安静了许多。

虎兕关守关今天收到命令，让他查看关口的偏门状态，虎兕关对峙云锦城已经五六年开过城门了，守关得令以后一种大战将临的感觉，赶紧跑去查看偏门是否可以正常打开。

传令的是足以代表将军的陈公台，这位陈公台极得将军的信任，关内的一切事务多由这位陈公台一手操办，除非是将军府的人，一般士兵一两个月不见得能看到将军一面。

陈公台有自己单独的处理事务的宅院，只有个别小事要话费心思，其他的都可以按图索骥，陈公台加快速度，不能外面的小姐等得太久了，自己这小身板可承受不来。

陈公台把手上的活计扔给新来的手下，这个手下能入自己帐下多半因为他的名字中的无咎二字，很是和陈公台的心意，只是想起他的容貌和身高难上台面。

“无咎啊，你把这个按照之前的流程审批一下，擦的太多你就记录一下，差的不多，你看看情况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放着等我明天回来。”陈公台对这位范无咎很是放心，穷苦书生，行为举止规规矩矩，暗中观察过几次才放心放权下去。

这位身材矮小的黑衣穷书生腰间却挂着一个似玉非玉的腰佩，上面的刻文也很潦草，一眼看去就是他自己拿着刻刀自己刻的，陈公台以见面礼的方式送过他一块玉佩，示意他可以换下，惯穿着一身黑衣的范无咎的腰佩十分扎眼，范无咎谢过好意，东西也收下了，就是不曾更换，陈公台也没有强求。

范无咎恭敬的接过递来的工作，让陈工天放心，今日定会处理结束。

陈公台很是放心，起身离开，再不走院子口的小姑奶奶已经开始拿着自己的门前大树开始练拳了。

为时已晚，大树倒下卷起的烟雾冲进院子，呛的陈公台掩面遮挡。艰难的爬出堵在门口的断树，看着满脸怒气的双马尾少女，陈公台赶紧上去制止她祸害下一棵树。

“陈叔叔，最近你可听说军中有人在传言我的胃口大，还说我力能开山，以后谁要是娶了我，谁就偷着乐。”少女就是韩清野的义女布小蛮。

“我的小姑奶奶啊，这棵树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来的树啊，就指望它在门口给我抓面子呢，停停停，你在这样我就告诉韩将军了，一顿板子你是逃不脱的。”这丫头自由韩将军的话听得进去，别人和她说的东西都是耳边风。

少女憨憨一笑，跑来摇着陈公台的胳膊，“陈叔叔，就这一次，我不是也着急，你帮我看看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出去乱说，让我打他一顿就好了。”少女的劲道让陈公台有种马上脱臼的感觉，连连答应袭来，少女才松手。

瞧见少女后面背着的重剑，腰间还插了两把短剑，这小姑奶奶又要去找人练手了，那谣言并不是谣言，布小蛮胃口有目共睹，韩将军也曾有意无意提到能不能尽快找个人把她嫁了，自己从前面刚被调任这边，可养活不起这丫头。

“小蛮，你准备去哪里啊，这大剑小剑的，又去打架？”陈公台问道，难怪今天早上街口的狗都不敢大声旺旺。

“一肚子火，准备去趟北川，爹爹不是说那边来了很多能打的人吗？我过去瞧瞧，我爹可是同意的了，陈叔叔你不能拦我。”的到了韩将军的允许，布小蛮的预期带着一些警告，这个陈叔叔经常会在爹爹面前打小报告，把自己留在将军府学那些没用的书籍，爹爹也烦他，自己也烦他。

陈公望一看就知道这韩清野憋着什么坏，布小蛮虽是女儿家，好武，更好斗，这韩清野被调任虎兕关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次是想支开布小蛮好好休息休息。

“行吧，你放心去，你说的那个谣言我过两天帮你去打探打探消息，你去了那边切记不准饮酒。北川不比这边，没人惯着你，小心为上。”在陈公台眼里只有自己和韩清野身边最为安全，其他的地方都有危险。

“晓得了，晓得了，陈叔叔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想出去，我也舍不得你和爹爹，爹爹今早送我的时候都哭了，我差点就留下来了，我尽早回来，就当着出去散散心。”布小蛮此次就是告别的，追查谣言这件事当然也不是顺道的事，很是看中。

陈公望一阵无语，这父女二人真是绝配，韩清野那种劣质的演技也只有布小蛮会相信了。“要不就不去了，北川那边我去信一封，说你身体抱恙，你也好留在这边，你看如何？”这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都乐开了花，嘴上还说着不想离开。

“别别别，陈叔叔，都已经说好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毁约吧”布小蛮有点心急，陈公台丝毫不动摇，布小蛮只能认怂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陈叔叔我过去尽早回来，不要饮酒，不要与人斗狠。”

“一言为定，打打杀杀做不成事情的，你得用脑子用计谋。”面对陈公台的絮絮叨叨，布小蛮连连点头，只要不让自己回去怎么都好说，有点后悔过来了，一边点头一边后退，一个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招手再见“陈叔叔我先走一步，记得帮我看看谁在后面传我谣言，回来我请他吃顿好的。”

陈公台一路小跑直奔将军府，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陈公望这种情况冲去将军府肯定有热闹可以看，陈公台一脚踹开将军府门，里面冲出十来个侍卫，看到是陈公台都识趣的往后面缩了缩，有一个大胆的侍卫想去通告将军，被陈公台一声咳嗽制止。

陈公台冲入后院，就看到韩清野在悠闲地躺在长凳上晒着太阳，一旁的桌子上欲盖弥彰的盖着布，身形彪悍的韩清野拿着一本军事机密全神贯注的看着。

陈公台把韩清野往一边挤了挤，“你这一桌子菜我离老远就闻到了，你藏的住？”掀开盖在桌上的布，酒肉齐全，还有一碟花生米。

“听说小蛮走的时候某些人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舍，哭的嗷嗷叫，今个我过来就想看看韩大将军的演技什到底进化成什么样子了，我这一看不过如此嘛。”陈公望冷嘲热讽

韩清野死猪不怕开水烫，都被发现了，就敞开了吃，一边吃一遍埋怨道“这小蛮又不是你的女儿，你知道有多难吗，这一天天的，跟着屁股后面督促读书，不能喝酒，不能骂人，不能出门打猎，我都快憋死了，你倒好，这细丫头每次出门你都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塞给我。你坐这边，耽误我喝酒了，好不容逮到一个机会，我可得补偿补偿自己。”

陈公台火气在路上已经消了大半，他让侍卫拿来一个凳子，又要了一双筷子，坐在桌子旁，开吃。

韩清野殷勤的递过来一碗酒，里里外外陈公台都在管理，自己甩手掌柜的，这不得给陈公台倒酒什么时候倒酒？

“韩将军几天不见，演技渐涨，这抠搜的性格又严重许多。”韩清野笑嘻嘻的原本半碗酒的酒碗里满上，要酒，管够。

忙于公事的陈公台也罕有能休息的时候，今天正好自己给自己找个借口休息一下。“老陈啊，你说说冯太后然我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在襄城不是挺好的吗？没准那一天就溜达到了辽岚了。”

调令一下来，陈公台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能想到的驻守虎兕关的唯一原因，就是防止溧阳的动作，辽岚一家独大，现在还在提防溧阳这不是自取灭亡么？冯太后这一招难以捉摸，这段时间才摸清一点点道理，撤下韩清野示弱辽岚，让辽岚不在针对大魏，将韩清野放置到这种地方，看似在提防溧阳，也是一种迷惑的手段，让辽岚局的双方不合，自己才能休养生息，之前大的太狠了，要不是冯太后力排众议，让出土地，现在的大魏还得派出大量的兵力财力去目前中立的地方去防守各国的进攻，久而久之国家就会被拖垮。

那片现在依旧中立的大片土地和城池就是大魏自己让出来的，这一步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