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渐起 第5章 逛街

第二天一大早，寺庙已经传来了钟声，新来的和尚已经开始整理寺庙了，看着这些老物件一件件的搬出寺庙，站在寺庙门口的人啧啧道“可惜了，可惜了，都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物件，这种行为佛祖肯定是要怪罪的，阿弥陀佛。”

风吹树叶，人影闪过，轻悄悄的落在他的身后，说道“都到了门口了，你怎么不进去看看。咋回事？你的东西都被扔出来了？怎么说你都曾是这里的老方丈了，不对，是方丈！对吗？怀远大师？”

怀远转身笑着看着这个书生打扮的人，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合着折扇轻轻的敲打着手心，很久不见的一个老熟人“离的老远就闻到一股铜臭味，再怎么装那些酸书生你还是洗不掉你身上金钱的味道。怎么今天想起来过来了？几天后的事情还有你一份？如果没有你一份，你现在来这边就不怕被溧阳发现，牵一发动全身？”

被称作酸书生的人打开折扇，走向前与怀远肩并肩立着，轻摇扇说道“不说那些没用的，再不来看看你，以后都不见得能看得到了，都到你的地盘了，都不请我进去坐坐，这可不是你的待客之道。”

“已经不是我的地盘喽，载酒那小子已经下山了，你看看我站这里都没人打招呼的，连收藏的一些家底子都被这帮人给扔了出来。我走了以后这寺庙就被那些人埋了钉子，进去就会被发现，你还敢让我带你进去？”

门口的小沙弥看着这两位翩翩公子哥，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赶忙笑脸相迎然后介绍着寺庙情况，说是需要一些香火来重新翻修下，希望两位能施舍点，两位以后考功名的事就包在佛祖身上了。怀远双手合十拜了拜，看向酸书生说道“赶紧的吧，这可能保你功名的佛祖呢，不然你一辈子都是一个酸气透顶的书生”书生轻轻扇动着折扇，扇面上写着“仁义”二字，突然一个翻手将另外一面转到前面一个大大的“穷”字，随后掏出一枚铜钱扔给小沙弥，小沙弥拿着那一个铜板塞进衣服里，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然后二人在小沙弥的目送中离开。

“怎么回事？真的成了穷酸书生，你老子终于发现你不是他亲生的了，这一个铜板属实有一点拿不出手，我若是那个小沙弥都不想伸手去接，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抠门”怀远打趣道。

“我爹说过买卖不成仁义在，你看人家小沙弥不是还阿弥陀佛了，这买卖就成了，仁义也在了，和穷不穷的没关系。我可是发了大价钱才搞到你消息的，在这边等了好几天。最多再待上三两天，等过了你的头七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熬不住了，你也知道用上等符箓隐去气息，好用是好用，就是太烧钱。现在挺好，你今天来了，我就省了两张符箓，回去找我老爹报销还可以私藏两张，然后转手卖掉，又可以去逍遥窟潇洒几天了。”

二人在寺庙转悠了一小会的时间，寺庙里的和尚都知道了这两位看似富家子弟并未没有多大的佛性就各自忙活了。如今求签的桌子已经被搬了出去，酸书生跟在怀远身后终于在门口拐角处找到了那个签筒，掂量了下重量，怀远笑道“魏林那小子鬼的很，我说酸书生你要不要来一签？这一签不收钱，包好不坏。”酸书生没有理睬说道“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这个？这个东西我在蹲你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和尚和魏林拿来骗钱的。”

“何止是你，他们也是。还有一个人急不可耐了，直接过来求签了，求的内容也算是贴合自己的需求，但是这种小小的计谋确实是上不了台面，有空的话得找找她的主子喝喝茶。”说着轻轻用手指在签筒下面一点，签筒剧烈颤抖起来，里面的签剧烈晃动起来，一支签似乎被其他签排斥了出来，酸书生取下那根飘在空中的签，上签！“上签，总归是一个好兆头，虽说不如上上签，但是在这个世道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你说是不是啊，怀远大师？”怀远把签筒扔回原地，然后掏出一壶酒，猛的灌下一口，然后喷出一团酒雾，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酒雾中，就在酒雾消散殆尽时候，一个酒葫芦扔给了书生。

书生接过酒葫芦灌了一口“看来我确实是抠搜了一点，这壶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摇了摇酒葫芦还有不少，看来这次回去交不交的任务不说，应该不至于被罚。书生把酒葫芦别在腰间，叹气道“有什么话，当面说不就行了，非要这样，又得用符箓，这张符箓虽不怎么值钱，但是都是自己掏钱多少有点不开心。”随后掏出一张符箓默念一句，然后身形消失在大殿。

就在书生离开后，寺庙外陆续进来的不少人，这时候有一名老者缓步走向小沙弥，小沙弥的浑浑噩噩的说了句阿弥陀佛。老者点了点头，伸出食指向上虚空一挑，小沙弥怀中的那一枚铜币蹦出怀中飘向老人，就当老人快接住铜币的时候，铜币剧烈颤抖着，十分抵触老人，老人一挥手铜币炸成粉末。看出了这枚铜币的根脚就大概知道是哪些人了，怀远已经走了，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所有人似乎受到命令，那些刚进去的人都慢慢的退了回来，老人身后就剩下一个妙龄女子，戴着斗笠紧跟在老者身后，老者喃喃说道“糜家小子也来了？真就以为这世道已经和平了？当年魏家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今天枫溪镇预料之中的热闹，魏林拉着锦祥一去应付开业，载酒去镇子上准备买点东西，第一次见苏眷月怎么也不能空手过去。载酒揣着魏林给他的几百两散碎的银票去三巷逛一逛，去苏眷月那边还有几天，时间来得及，载酒就想四处逛逛。锦祥一临走时嘱咐载酒去斤两楼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江湖小报，江湖小报多是一些江湖上的传闻，自己妹子现在就在武神峰，可能会有一些消息，帮买一份。此外，锦祥一还说 斤两楼除了邸报和小报其他的书籍都是看楼主的心情定价的，别得罪楼主就行，不然人家心情不好以后可就不卖东西了。

外三巷靠近三巷中的杂物巷，杂物巷又称包袱巷，里面处处都是背包客，一般能想到的在这边都能买的到。这里叫做杂物巷但日常杂物卖的倒是不多，大多一些其他城镇的土特品，一些罕见的物件买卖更多一点，这些都是紧俏货，背包客总是要以赚钱为第一位的。载酒之前攒了许久的钱，跑来给师父买过一套茶具，说是以后寺庙业务多了，怎么也得有一两个拿的出手招待客人的物件，对于此处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一条街上左右开着两排形形色色的杂物店，以修炼相关和奢侈品为主。也有一些精美的小玩意但是对修炼毫无意义，这些是针对平民的，可以采购一两件逢年过节寻一个锦缎装饰一下当成礼物送出去，这两大类也算是上下通吃了，生意火的很。

师傅说过不要去那些门店看起来特别阔气的店，店大欺客是一方面，主要是捡不到漏，只有店家赚你的份，这些阔气的门店都是售卖修炼物件或者法宝的，那些面对平民的大多都是一些小门店，还有一些直接就省下门店的费用，在路边摆摊，售卖的价格也会低很多。有魏林这层关系不会缺钱，但是载酒还是喜欢逛一逛路边的地摊，载酒揣着银票慢悠悠的左右看着，那些老摊主一眼就看出载酒不是有钱的主，也没有热心的招呼，甚至都没有搭理，这种猎奇的少年这条巷子很多，少年总是对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是感兴趣，一般都是不是有钱的主。那些周围围绕着不少点头哈腰仆人自己鼻孔朝天的富少才是大客户，但是很少上钩，这些富少什么没见过，他们的见识有些比这些小贩还多的多，很难诓骗的。

载酒看了半条街也没啥中意的小玩意，正当他坐在街边的石墩上歇脚时，旁边的一个地摊的背包客凑了过来，原本没怎么在意他再加上这个人带了个斗笠，结果凑过来载酒才通过斗笠的缝隙看到竟然也是一个少年，脸黑黑的，但是眼睛却十分灵光，他伸手拽了拽载酒说道“这位少爷，第一次来杂物巷？又有没有想买的？还是说只是随便看看，淘淘货？若是前者你说出来我帮你看看我这边有没有，若是没有我可以帮你推荐几家可能有的这个物件的店，这巷子可没有我刚子寻不到的东西，你看那家东西铺子，说是自东到西什么东西都有，他家对面同样门脸的叫“南北”，加起来就是东西南北，但是里面东西很是坑，这两家同一个老板，从来没露过面，听说和元阳城的权贵很是熟悉，好多被他坑的人都是忍气吞声。”

背包客一边说一边把载酒拽着走，几步的距离就来到了一棵树下，树下铺着一块麻布，上面摆着一些物件，隔得很开，一看就是精心摆放的，刚子安排载酒坐下，说道“少爷，说说看，你到底寻一个啥东西？”载酒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没啥太想买的东西，不然的话我就来回打听了。淘货的话我也不会去，早就听说这里水深，不要说我没有钱了，就算是有钱我都不会买的？”对于这种拒绝这个背包客也习惯了，不过这已经是自己是第三天了，什么也没卖出去，再不卖点东西下次去元阳城的路费不说，自己都没饭吃了。叹了口气“唉。还以为魏公子的酒馆开了能吸引不少周围的城镇的人过来几天，上次去元阳城我下了血本进了很多东西，我都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得到，早知道就该在元阳城把压箱底的一些货直接出售给那些进货的人”

听着背包客的念叨，载酒知道背包客就是一种赌，上了赌桌陪个精光怨不得别人，不过他突然想起自己还真的有一件东西可以打听打听，“你叫？”“少爷啥事，我大名叫陈刚，你叫刚子就行。”看着载酒有想买东西的意思，陈刚补充道“您是有需求？还是说有要找的东西，我给你说实话吧，如果交易达成摊主确实会给我一些小钱，但是你不要担心我和他们合伙去骗你，若是我真的能分到一杯羹，不至于到现在这般田地，要不这样我都和你透底了，你只要花点钱，这一片的我很熟，你要找的东西我陪你去找，知道你满意位置，价格我也可以帮你往下压一压，如何？”

载酒想着先看看他有什么好东西，就问道“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陈刚摇了摇头然后从树后拖来一箱子，把麻布上的东西换成箱子里的东西让载酒自己看看，时不时的介绍着。看着载酒还没有满意的，陈刚挽起裤腿三两下爬上树，在交错的树枝中拿出一个包裹，把载酒拉到树后让他自己看，然后自己去树前看着有没有人靠近。

载酒看了半天，这里面倒是好了很多，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一根手臂长的羽毛还发着微微的光，一些饰品一眼过去也都上了年份，有些地方都都破碎或者裂纹但是这就是好货。这小子藏东西有一手，载酒仔细翻弄这些东西，虽然感觉到不同寻常，也是很好的材料，但是自己又不懂，本打算就是买一筒签，就普普通通的签，陈刚看在眼里还以为是对于品质的不满。

载酒将包裹还给陈刚后说道”也是没有，我只是想想找一筒签，附近的寺庙你去过么，就是求签的那种签，若是有品质好的价格合适的话我就没问题。”陈刚一边收拾一边皱眉，这东西本就是没有什么需求，求签的人多是多，干这一行的人少，一个签筒能用到死，自己在元阳城都没见过几次，这种东西上档次的都是自己或者请高人制作的，哪还有直接买的。

载酒和陈刚走离开了巷子，陈刚只是背上了那个小包袱，其他的都交给了他一个熟知的人看着。陈刚拿着五十两银票，这钱他拿着挺心虚的，这位叫做少载酒拿出一张十两银票和五十银票正在犹豫给他拿一张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开张的陈刚拍着胸脯说如果给他五十两除了带他去一个铁定有好东西的地方，如果没有找到合意的自己还会送他自己压箱底的东西，他还有一些存货都是没有鉴定归类的。

陈刚说自己知道有一个破烂侯，什么都收集，之前没有这号人，是在杂物巷火起来之后才过来的，在他来了之后，杂物巷比以往更加热闹。他什么都收，一般来说没有看打眼的，若是你有什么要找什么东西，或者找一些东西的门路的时候都可以找他。当然要支付一定的费用，找东西收费不是很高，但是问东西门路就很高了，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先交钱后给消息，给的也只是相关的消息，他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也会给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信息，有一次直接给了一个江湖客回复不知道，就这样也没有办法。

载酒问陈刚“背包客很赚钱么？“陈刚嘿嘿笑道”那是肯定的，商人不赚钱还叫商人吗？一些平民生活起居的商品都能让一个商铺立于元阳城乃至溧阳王朝百年不到，更别说是山上修练人的背包客了，我们还只是一些边缘的，你应该看到了我背包里的那个羽毛了，我在元阳城最大的背包客集聚地淘来的，别人不要的东西，应该是某个野兽死了之后剩下的，平时这种好货轮不到我的，但是最近不是很太平，这些偏于做饰品的玩意要的人不多，那些药材和兵器贵的离谱，听说是溧阳有大动作。”

载酒对于陈刚的第一感觉就是精明，一种区别于商人的精明，也可以说是敏锐的洞察力，“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到这么多东西？那你也不应该是一个快饿死的小背包客了吧。”陈刚笑了起来“我自小家贫，察言观色便是活下去的必备技能，极小的年纪就被一个背包客收下当作跑腿，一来二回的门路也都清楚，小有家底以后我就自己出来单干了， 对于别人来说这一个赚钱的门路，但是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丁点变动可是关系到我早上是否能有饭吃，还是敏感点好，当然也错过几次发财的机会。国家大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当作我随口一说，破烂候就经常说我见识短，成不了大气”

一路上载酒的见识增长了许多，走南闯北的陈刚把一些趣事也都一股脑的搬了出来，没过多久陈刚就指着前面一个农家小院，那里就破烂候的宅子。土坯和栅栏围的一个院子，三间小屋，载酒推门进去后，陈刚从身后快步走进小屋打了声招呼，似乎低声说了一些什么，过了一会，陈刚走了出来，示意载酒可以回去了“还是没有，那种东西平常商贩都不碰，没有油水，这种山上背包客更是不会碰，除非是法宝之类的，我觉得法宝之类的估计你也买不起，更何况他跟我说的是没有，也没有其他的话了。”

载酒开始也只是想过来看看，见识下新鲜东西，以后说不准自己还吃这碗饭，对于找不找的到签就无所谓了，大不了自己抽空自己做一筒，能将就用，“没事，对了你说过寻东西要花钱，这刚才进屋花钱了？”陈刚也没有隐瞒“二十两”载酒递给他十两银票“就这么多了，我还以为你会说给了五十两呢，这十两补给你的”

陈刚还是收下了，他思索着自己那些没有鉴定的物件中哪一个看起来是上等货，能拿出手送给这个少爷的，他问道“你要那玩意干啥，说实话有这个钱我都想去帮你做一个了，实在不行去偷一个，你都说了寺庙里的那种直接去寺庙买他的那个，这前前后后花了六十两，佛祖也动心了。”

以前直接拿就行了，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寺庙了，载酒回道“现在也只能自己做了，自己亲手肯定不比他们的差，就是不想做，可能想着以后多为自己求一求吧，自己做的东西多少还是有点感应的，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判断，用别人做的签就很纯粹的求签了。等有空了让别人帮我看看吧，前几年为了生计托人买过，另外一个寺庙四面的人不肯买，最后还是我自己做的。”

陈刚摸了摸头，还真的有人有钱不赚吗？虽说是佛门净地但六十两真的不少了，看来佛祖也未曾尝过饥饿的苦。陈刚也来了一点兴趣“我一直以为求签就是图个心里舒坦，花钱消灾必不可能。我们这一行刚开始还信命的，后面就不信了，求签算卦，我看还不如去赌坊里面走一遭”说道赌坊，一直想着买卖不成要送什么东西给载酒的陈刚想到了一个小物件。

陈刚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子，终于在一个荷包里面拣出三个骰子递给载酒，载酒把三个骰子放在手心上摇晃着，陈刚指着三个骰子说道“你花了这么多的钱，我说过如果乜有找到满意的，我会送点我的压箱底的东西给你。你看，这签和骰子都是一些看命的东西，只是签的名声比骰子好太多了，在我看来都一样。你所说的签无非就是上上签，上签之类的，感觉种类不是很多，很多签都是重复的。骰子可就不一样了，可能你没怎么去过赌坊，这三个骰子就不一样了，可以组成更多的可能，可以让你一夜暴富，也可以让你倾家荡产，中间小赢和小亏的骰子点数种类更多，这不比签的花样更多？”为了能让自己的四十两拿的心安理得，陈刚已经尽可能编一些说辞来让载酒相信自己拿了骰子不吃亏，就算是吃亏了，也是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了。

两件看似没有关系的东西，经陈刚这样一说载酒愣了好一阵子，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李刚又添油加醋的说了好多，载酒越发的感觉自己的六十两中有二十两在破烂侯那里，剩下四十两有三十两花在了李刚的嘴上。三个骰子都一样，载酒自己的看了看，上面的点数图案也都别出心裁，载酒收下了三个骰子，他可不想这四十两都花在李刚的嘴上。

“好了好了，我收下了。你这嘴是真的厉害，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东西出手换钱，你可得替我好好地吆喝，比我预料多出来的钱我们可以分了。”陈刚听了连连点头说道“有机会的话，一定一定，第一次我不要分成，不过要是有第二次我可能要到多出来部分的一成，”

到底是奸商，载酒其实就是随口一说，面子上让自己这六十两花的不是那么冤，结果陈刚连分成都想好了，有点被压制的感觉。

“你放心，有机会的。至于一次两次就不一定了。”

看着载酒说出这句话以后洋洋得意的样子，陈刚终于如释重负，自己这奸商还是不够奸，难怪会要饿死，一个背包客竟然想要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