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人在称呼上和我们的区别很大。
比如对长辈,男的都是安哥,女人都是安娣,他们的主语干是以潮汕话为基础的,但是变音变形特别多。
对丈夫可以理解为叫老公,这是潮汕和广东地区包括香港在内的普遍叫法,但事实上年轻人大多都是叫宝贝的。
这个宝贝和我们平时说的宝贝在含义上会有一些区别,到是和东北话里的宝贝儿差不太多。
东方投资率领着她的海外众多子子女女们,从九六年下半年就开始对东亚地区进行金融布局了,进入股市期市股指还有金融货币市场。
泰国,印尼,马来,菲猴,本子,韩国,台湾,还有英国,新加坡和香港做为前锋和大本营。
这就是资本雄厚的好处了,完全不用考虑够不够用的问题,只管闷头拉网,资金流动也更加的灵活隐蔽。
就是这一次的调动确实是大了点儿,可以说是黄文芳来到张铁军身边以后最大的一次,难免她心里会有些压力。
当然了,也不好说这是不是她另一种形式的撒娇,谁知道了呢。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明天啊?明天上午要陪贾部去趟法院,下午到教育部有点事,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问问,那我明天回那边打理一下,然后要到总部园和大家开个会。下午稍晚再过来。”
“行,你自己安排,我现在的事情有点多,可能照顾不到你。”
“系丫,累系代只佬丫嘛,梗系劲忙丫。”
“啊?啥?”
“没有,我夸你吼吔。”黄文芳捂着嘴笑。
张铁军抬手做了个健美的姿势:“代只佬。真以为我听不懂啊?”其实就听得懂很少的一些话,还得说的慢说的少。
很多方言之所以难懂难学其实不全在于发音的问题,语速也是一个重要方面,说慢点都不难。
把日语速度降下来你就会发现,连猜带蒙的和吴侬软语就能沟通了……周边各国都可以看做是我们的一个方言区。
又是一个操劳的夜晚在一场淅淅啦啦的小雪中过去了。
早晨起来,外面一派新鲜,零下十来度的清爽感让人一下子精神无比。
院子里,屋顶上又是薄薄的一片白色,颗颗粒粒的感觉,在阳光下反射着乱七八糟的光。
这种小雪与其叫雪,还不如叫雨沙,或者雪沙,下来的都是一毫米以下的小颗粒,和盐的感觉差不多。说像糖也行。
这种雪沙的湿度很大,落下来就会凝结在一起形成一片一片的硬壳子,踩上去咔咔的响。
院子里的猫猫狗狗们早就起来了,猫猫们在廊凳上或趴或坐,像开晨会似的,元宝带着它的几个孩子在散步,大欢欢抬头看过来。
猫这小东西其实也是挺有意思的。
它们平时并不是很喜欢和人接触,总是摆出来一副傲娇的模样,可是偏偏又哪个院子里有人就住到哪个院子。
狗就不一样,主人在哪它就在哪,对条件和环境一点也不挑。
树梢上的几只鸟又在那又蹦又叫的,也不知道在乍乎个啥,也不知道都有没有米下锅,甚至连它们的关系都搞不清楚。
张妈原来还说给做几个鸟窝,没事儿弄点小米什么的喂喂,被张爸给拦住了。
这种野生的可不兴喂呀,喂习惯了就不会自己种粮了,而且还百分百的会招呼它们的左邻右舍前妻前夫们带着孩子过来聚餐。
到时候给你聚上几百只,就算喂得起地都扫不起,这玩艺儿是真能拉粑粑,还喜欢一边吃一边拉,一边飞一边拉。
咱们古时候的建筑为什么都用弧面瓦?不就是不想天天给它们扫粑粑嘛。
老祖宗的智慧真的是方方面面的,可惜历史出现了太多的断层,很多东西都丢掉了,或者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安保员们已经在出操了,严寒酷暑都无法阻止。
张铁军跟着大家一起操练了一会儿,把浑身关节和肌肉都活动开,感觉整个身子都热呼呼的了,这才去吃早饭。
等她吃过了早饭,黄文芳那边才睁开眼睛迷迷登登的爬起来,坐在那回味了一下身体上的余悦,这才勾着嘴角开始收拾床铺。
真好,幸福的一天。
张铁军今天开的是他自己的那台布劳海姆,徐老丫同志的心头宝。
很长时间没摸这台车了,冷不丁的感觉还真不错,就感觉这车确实是有点帅气。
就是现在不让他自己开车了,多少有一点遗憾。
小武磨拳擦掌的上了驾驶位,这摸摸那摸摸的,一副眼看着就要开始流口水的模样,已经眼馋这车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机会上手。
“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至于吗?”
“至于至于,太至于了,这种感觉你不懂。”小武嘿嘿的傻笑:“上车上车,出发出发。”
“我特么服了,我那车比这个好太多了吧,也没看你这样啊。”
“不是一回事儿,这车可是经典。嘿嘿。”
等他们一路向南来到刘家窑,到了法院的门口,贾部他们已经到了,正开着车门坐在那拿着份材料翻。
“首长,来这么早啊?”张铁军下了车过去打招呼。
贾部长抬头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大凯:“这是你的车?我说怎么没看到你车。”
“这是我最早买的第一台算是豪车,还是冠军从德国给我弄回来的,这一晃好几年了都,我也是有些时候没碰过它了,都是老丫在用。”
“你原来都买过什么车?”贾部长放下材料下来,围着布劳海姆看了一圈儿,拍了拍厚实的机器盖子,看样子也是挺喜欢的。
这车确实漂亮的,基本上男人都会喜欢。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造在了男人的心巴上。
“原来呀,这台,还有本子的皇冠,公爵王,奔驰,巴依尔,买过不少车,我自己一般就是开这台和公爵王。
就是现在不让我自己开车有点郁闷。”
“那是没办法的事儿,条例该遵守还是要遵守的,谁叫你屁大点岁数了,这规矩又不是给你定的。这车里面这么复杂?”
“嗯,东西有点多。其实咱们现在用的车东西也不少,就是综合了一下,看着比它简洁。”
“就是这个颜色,到是适合你们年轻人。”
“我刚拿到车的时候表情比你现在夸张的多,本来是给一个姐姐定的,结果她感觉太大了换了奥迪,这车就留给我了。”
贾部长拍了拍象皮顶,啧啧了两声:“还是得年轻啊,年轻还得有钱。”
“我有钱我爱意,能不能别总挂在嘴上?你挂了我也不给你花。”
哈哈哈,贾部笑起来,搭着张铁军的肩膀往里面走:“走吧,差不多到点了,咱们就是听一听看一看,也不用干什么。”
“咱们部里现在有多少钱?”
“你要干什么?”
“拿给我,**月份给你拿回来。”
贾部长眼睛就亮了,看了看张铁军:“能翻几番儿?我去多弄点回来行不?”
“行,那你尽量多弄,下个月之前给我就行。”
“那……你不打算带一带老刘?”
“我和他不熟,都没打过交道,再说这事儿还是有风险的,不合适吧?”
“在别人身上肯定不合适,在你身上那就不存在了,又不是把所有的钱都拿给你。我和他说,你感觉行就行。”
“那到是没什么,一共也没多少钱的事儿。那我汇报一下吧,毕竟是财政的钱。”
“也行,那你汇报,我和老刘通个气儿,他现在也难呐,一边财政一边税收,哪头都不富裕。”
“那是细节上没弄准,现在咱们的财管和税管都是存在问题的,我上次在经联会上说过,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听进去了。”
“这个你可别跟我说,我也听不懂,到是你可以找机会和老刘好好聊聊,他还是能听进去话的,尤其是你。”
说着话就已经进到了里面。
这个法院的地址是临时租用的,原来是个老厂房,也没怎么太改动,法院自己的大楼正在几百米以外修建中。
主要是成立的时间晚,我们的三级法院制度是从九五年才开始的。
不过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我们应该看得明白,八十年代以前还都是公安机关直接宣判呢,这一步迈出来就是相当大的进步。
谁也没通知,贾部长就随便找了个开庭的房间拉着张铁军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旁听席,就是有些凳子,靠边坐着就好。
我们是从九八年才开始允许公民旁听法院开庭的,九八年六月十号,京城一中法发出了全国第一张旁听证。
从那个时候起,法院开庭审判进入了公开制,大大的前进了一大步。
贾部长拉着张铁军过来做的这事儿,事实上就是在为公开开庭做准备,找问题挑毛病,搜集意见和建议,也是让法官们适应有外人在场的环境。
要知道原来那会儿,我们还是相当呃,有那么一点儿,粗b……粗鲁的。
第一个案子是一个打架斗殴的案件,不大,不过挺有意思,是打人的人告被打的人,要求赔偿,公安那这调解以后打人者不服。
是不是看着感觉自己看错了?没有,就是打人的人来告被打的人,要求他进行赔偿。
而且这事儿还不是个人来告的,是公诉,主要是打人那家伙被打住院了,事情已经脱离了治安条例的打架斗殴的定义。
现在弄不好被打这哥们就得进去,还得赔钱。
话说这哥们看着还真不像是能打架的人,而且在今天开庭之前已经被派所拘了好几天了。
本来没什么事儿,一项一项的进行的好好的,张铁军和贾部长也就在那听着。
结果在被告人一再强调是那个人打他他是被打了以后还手的时候,那公诉人突然来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反抗?
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有点大的,当事人直接就被问住了,瞪着大眼睛不知道该说啥了,法官都愣了一下,盯了公诉人好几眼。
直接就把张铁军干站起来了,贾部长一把没拉住,抓了个空。
“你是个人才啊,这句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张铁军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女的,长的挺端正的一个人,话说的怎么这么邪门呢?
审判员不认识他们,但是知道能进来旁听的肯定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大人物,这玩艺儿可不看年纪,于是就坐在那里也没吱声。
“你把事情跟我说一遍,说详细些。”都起来了,也插话了,张铁军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让被告人把事情说一说。
被告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抹着几块应该是血。
事情说起来不复杂,就是欺负人和被欺负的事儿,只不过这次这小伙子反抗了,还下手挺狠,于是就把这事儿给升级了。
要是他仍然像以前一样被欺负了也不反抗不吱声那就没这么些事儿了。
看审判员没吱声,公诉人也没吱声,但是满脸的不服气。怎么的?她说错了吗?不还手不就没这些事了?
“我觉得咱们现在看这些庭审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张铁军对贾部长说:“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提升这些人的专业性。”
贾部长就苦笑,早知道这样就不拉张铁军过来了。
张铁军咂吧咂吧嘴,摇出电话给嫂子拨了过去:“嫂子,你马上派两个刑事律师过来到刘家窑二法来,我在这等着。”
“不好意思啊,一下子没控制住,耽搁你们时间了。”打完电话张铁军给审判员道了个歉:“请稍微等一等,我给他找个律师马上到。”
“开个会吧,”张铁军叉着腰看向贾部长:“没想到我这么讨厌开会的人会有这么一天迫不及待的想开个会。”
“那就开吧,你张罗的你组织。”贾部长这个时候肯定是要支持张铁军的,不会反对。
“行,我回去找李总汇报一下,请高检张老和高法任老一起……时间上我请示一下,这个会不开我心里不顺当。”
贾部长无所谓,开不开的和他关系不大,到是对张铁军的称呼相当有意见:“你管他们都这个老那个老的,怎么到我这就不喊了?”
张铁军说的这两位和贾部长都是同一年代的人,也就比他大个几岁。
张铁军就笑:“六十岁一条线,过了线的就是贾老,没过线就是大爷,我这么叫肯定是没毛病。”
公诉员和审判员在那打眉眼官司。
张铁军看了看她:“做为公诉员,你是不合格的,我会调查一下你的工作履历还有个人业务这一块。
希望你能吸取教训认真学习一下职务知识和常识,要明白你的工作是干什么的,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合格的公诉员。”
公诉员又是抿嘴又是咬嘴唇的紧张了半天:“您,您是?”
“我是张铁军。我不针对你个人,不用紧张,不过你确实应该学习学习。”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这个庭拖的时间有点长了,二院的一个副院长走了进来。
“哎哟,张部,贾部。”
他是背着手板着腰进来的。
一眼就看到了张铁军和贾部长,瞬间脸上就涌出了春风一样的笑容,塌下腰伸出双手快步走过来。
“欢迎二位部长来我院监督视察。”
二院到这会儿成立了还不到两年,可以说从上到下都是新人,制度也是全新的,具体的程序这些都还在摸索当中。
这也是为什么张铁军挺生气的但是并没有做什么的原因。
“谈不上,到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张铁军和他握了握手:“这个庭可能要耽误一会儿,我给被告请了律师,等下就到。
咱们在开庭的时候最好还是要做好律师到庭的工作,不管是民事还是刑事都一样,我们要给大家一个公开辩解的机会。
既然要完善,律师是不能缺席的,如果法院这边这一块有什么问题可以考虑一下民间资源。
我记得去年的诉讼法明确指出,在有公诉人出庭的案件中,被告必须配备辩护律师。
如果被告因为经济或者其他原因无法聘请律师的,由法院指定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为其提供辩护。
是这样吧?我应该没记错。
还有,庭审不管公开还是不公开,都应该有完整的视频记录和卷宗用来备案待查,这一点我也没有看到。
我知道咱们是新院,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都在尝试,但是最基本的东西还是应该有的。
如果有困难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好的,感谢张部长的关心和意见,我们一定尽快完善。”副院长抹了一把额头。
“这个你们可别客气,”贾部长笑着说:“张部长不会拿这事儿开玩笑,说给你们解决困难就肯定能解决,有什么就直说。”
“几百套视频系统让你说的像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张铁军也笑:“等到下半年吧,下半年我给几个单位都支援点儿。”
“得有我们吧?”贾部长眼睛就亮了。
“看情况吧,我还是得考虑考虑。”张铁军拿起了架子。
这个他早就有打算了。
九七九八到两千年这几年肯定是要大进几笔的,他的财富会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会是一个可以吓死人的数字。
钱多点是好事儿,但是实在太多了就未必还是好事儿了。
所以他早就打算好了,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到两千年下半年止,四年时间,他会拿出一部分钱来支援各方面的建设。
安全系统,他自己的监察系统,公检法司四大系统,消防医疗,这些都是严重缺钱的地方。
还有农村建设这一块,他是肯定要花大力气的。
等律师的时候,外面有几个庭就已经结束了,张铁军叫人去把卷宗拿过来看看。
都是不大的案子,审起来都很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加上上诉的一共已经过了七八件了。
张铁军翻了翻,挑出来三份递给贾部长让他看看。
一件是关于上访的。
一件是入室偷盗被业主打伤的赔偿案件。
一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讹诈案,但是被告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只能认栽出钱,好在法院也没有全盘接受诉讼请求,只支持了一部分。
都是经典案例,哪怕拿到几十年后去一样也是。
“这个不好说,”张铁军指了指上访那件儿:“但是信访这一块是必须要整顿一下的,这个我会放在今年的工作中强调一下。
至于这个,我认为业主不应该进行赔偿,不管他伤的有多重哪怕是死了。死了可以判误杀,但是经济赔偿不可取。
而且判了误杀量刑也应该从轻,还要有至少两年的缓期,因为事情从头到尾他都不是过错方。
你们今天这个赔偿的判决一出,就等于是给小偷递了一把刀,又给业主一根绳子绑上了他们的手脚,这合乎情理吗?
这个就和这个案子一样,反抗成了不应该的事情,这合理吗?
为什么不能反抗?不管是财物还是人身受到了侵害都应该有反抗的权力,要鼓励公民敢于对这些事情进行反抗。
你们说呢?法律应该是保护弱者的,应该是保护被侵害被侵犯者的,应该是保护大多数善良的公民的。
而不是人为的把它搞成束缚反抗的工具。
我们到底要保护谁?我们到底在保护谁?这是不是应该有一个清晰的定义?
至于这个讹诈,我认为讹诈比抢劫要更恶劣的多,这种行为是必须要进行针对的,我们缺一部相关的法条。
讹诈行为不管轻重都应该归入刑法,应该有专门的法条来解释,应该重罚重判,应该把这种行为定义为犯罪。
而不是这样默默的进行支持。我感觉现在我们就是在默默的支持他们,在助长他们的信心和气焰,在消退社会公德。”
张铁军的话说的有点直接,也有点重,说的副院长都真的流汗了。
那公诉员在一边听着,都把自己的事儿给忘了,瞪着眼睛竖着耳朵一个字儿都不想落。
“我们太多东西都是模糊的,都不够清淅明确,”张铁军叹了口气,合上材料:“道路漫长啊,时不我待,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这句话可不是你应该说的,你才多大点儿?”贾部长笑着拍了张铁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