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姜阳光一脸疲态的跑过来汇报音乐节的工作。
本届音乐节还算是成功的,毕竟是第一次嘛,不管是准备上还是规模上都没搞的太大,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这都不算毛病。
一般来说第一次都会兴奋加紧张,坚持不了太久,时间长了有经验了就好了,就知道前戏应该怎么准备,后面怎么掀起**来。
你看国外的音乐节一搞就是大半个月,那都是经过无数次磨练操练出来的,经验足。
“行,不错,口头表扬一下,以后就正常搞吧,搞几次熟了就好了。”
“别别口头啊,来点实际的呗?”
“行啊,你想要什么?”
姜阳光开始快速眨动他的小眼睛,别说,眼睫毛还不短。
其实他眼睛不小,就是长在他脸上就总是让人感觉有点小。
就像胡子,长在别人脸上显成熟,长在他脸上就是显老,也难怪他是上学的时候能替自己弟弟开家长会的人。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二十岁演五十岁毫无破绽的人就特别扛老,三十年以后别人都明显的变化了,就他还是那个模样。
抓了抓头皮,姜阳光为难了:“还还真想不起来,要点啥。我好像也没~啥缺的现在,要不要不先记着?”
他出名早,老早就赚到钱了,房子也买的早,大四室的豪宅好几套,院子他手里也有。
演员这一块他现在是导演找他,演不演他自己说了算,导演他也当过了,也有了名声。
现在他又担任猫熊奖电影节和金琐呐奖音乐节的评选委员会主席,声名地位都上来了,婚姻也还幸福,女儿健健康康。
只要不作,这些东西基本上就能保他一辈子无忧了。
“行,那就先给你记着,”张铁军点点头答应下来:“什么时候你想好了告诉我,前提条件是你能老老实实的哈,别作怪。”
“哪能呢,我,我多老实一人呐?”
“呵呵,行吧,我就当真的听。”
“那什么,”姜阳光动了动屁股换了个姿势:“那我现在接个片儿什么的,用汇报不?”
“把这边的工作安排好就行,你自己拿主意,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天天管你。谁找你了?”
“暂时到是没有,不过我想自己拍一部。有这么个想法。”
“想拍就拍,但是我要给你提个醒,第一就是管住裤裆,别弄的像发情了似的见一个就想炮一个。
那不是老爷该干的事儿,除非你能负责到底。
利用身份,利用资源诱惑或者挟制,这是最低级的,事情低级人也低级,让我知道了别说我不给你们留面子。
还有就是遵守规矩,该走的程序该守的规矩都要正常去操作,不要挑衅底线,全中国这么多导演这么多演员,搞特立独行肯定不行。
你现在也算是个人物了,盯着人估计不少,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再一个就是你拍的片子就不要参加自己的奖项了,没啥意思还凭添口舌,到时候院线给你加加时长什么都有了。”
“行,我听您的。”姜阳光直接答应了下来,都没有犹豫。他是犟,不是分不出好赖。
“没事多回家,陪老人说说话聊聊天儿,哪怕听她骂你也行,也别还嘴儿,有活了就干干。”
姜阳光大手爪子在头皮上哗哗搓了几下:“我总回,我我还挺乐意回的,就是老太太看不上我,我忒想和她把关系处好,就是,啧。”
从小被打出来的孩子长大了基本上都孝顺,张铁军算一个,姜阳光也得算一个。
他小时候挨过的打比张铁军多,经常挨的都是莫名其妙的,打完了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长大了以后他妈妈对他也总是横眉竖眼的看不上,反过来他就各种讨好想和老妈处好,哪怕就夸他一句也行,能美半辈子。
他考上大学那年兴高采烈的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结果他妈妈就是瞄了一眼:赶紧干活,那还一盆衣服没洗呢。
他挣了钱第一件事儿就是给老妈买了套四室两厅的大房子,美滋滋儿的回去表功,让老妈搬家,结果老太太半拉眼都没瞧上,一辈子都没去过那房子。
这里面具体到底是个什么原因那真的是谁也不知道了,姜阳光自己都想不明白。
不过长大了以后在外面,回家肯定是越来越少了,回去了也说不上几句话,也就是找点活干,总之他拼命的想讨好,老太太漠然不接受。
这事儿姜阳光纠结了一辈子,他说他从小最大的愿忘就是能让妈妈高兴,能夸他一句。
这个愿望一直到他妈妈去世都没能实现。
“没必要较真儿结果,多回去陪陪,哪怕就是陪着坐着发呆也行,结果不重要。”
“成,明白。”
打发走姜阳光,张铁军点了根烟,坐在那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这才转身拿起文件。
上辈子,他也纠结过这样的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人能搞得懂。当事人也不行。
安全部给他选配的秘书今天终于到岗了,二十六岁入职五年,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情报学专业,是这会儿还比较少的学院派。
安全部的人员组成基本上是三个方向,退伍(转业)军人,这是占比最多的一部分。
然后就是院校生选拔,主要是信息,电子,情报这几个专业,还有就是一部分科研人员,占比也是最小的。
张铁军以为会给自己安排一个有军人背景的,结果来的是个院校生。
也是,来了这边儿以后主要的工作就是文件处理和情报分析,最主要的就是保密。到是对口。
他叫刑海龙,沈阳大东人。
张铁军看到他就想笑,好家伙,景海洋刑海龙,自己这就快要闹海了。
个头到是不矮,看着比张铁军还得猛一点儿,是现在张铁军身边个子最高的一个了。
“来的时候老贾和你怎么说的?”
“报告,贾部长嘱咐我服从命令,认真工作。”
“不是,这屋里就咱俩,你不用这么正式,这大嗓门儿。你坐下咱俩好好说话行不?太吓人了。”
“嘿嘿。”刑海龙憨憨的笑了一声,后背笔直的坐了下来。
这家伙一瞅就是个心眼多的,还非得做出这么一个憨样子,估计谁要是信了能被他连骨头一起给吃干净。
“你没当过兵吧?”
“没有,我是警校毕业直接进的单位,”刑海龙说:“我是从沈阳安全厅抽调过来的,原来在厅里就见到过您。”
“别您,咱们那儿哪有这么说话的,听着别扭。”张铁军摆摆手:“你正常点儿,都是沈阳的谁不知道谁呀,别装相。”
“我真没装。”刑海龙笑起来,明显也是轻松了不少。
“你是从沈阳调过来的?老贾这心思没少花呀,我还以为他就随便给我安排个人过来。以前你在沈阳厅做什么工作?”
“我在机要处。”
“你现在是什么行政级别?”
“副处级。”
“嗯,你以后就负责我和部里的沟通传达,另外,要和景海洋配合好,他负责我和军部以及军事单位的沟通传达。
我身边的人不多,以后监察部这一块也需要你来负责,景海洋负责军监委那边儿。
先这么干着吧,以后看情况再考虑加不加人的问题。
我平时也不用你们跟着,各自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
“是。”刑海龙站起来敬礼。
“在我这儿不用动不动就敬礼,以后天天见面你不累我都累,随意点儿,生活上随意点儿,工作上认真点儿。”
“行,我听呃,你的。”刑海龙就不敬礼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不说您还不行了呗?”
“也不是,就是一下子有点没拧过来。”刑海龙不好意思起来,老脸还红了。
东北人说话没有您这个字儿,都是你你的,估计是来的时候练过,结果到这不让说您还不得劲了,练出来副效果了。
张铁军给景海洋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想一想又给徐洁打了一个。好歹也是自己的人,过来相互认识一下以后也好配合。
景海洋在总政,过来得一会儿。
“部里给你安排好办公室了吗?”
“安排好了,就在,你办公室的外间,然后说让我听你安排,相关的文件资料也都发了。”
“嗯,好好看看,”张铁军点了点头:“其实没什么变化,咱们的工作最重要的就保密,然后是认真,谨慎。
你刚工作五年就已经是副处级,这些应该都清楚。你结婚了没有?”
“结了,孩子两岁了。我这个副处是来之前才提的,原来是正科。”
“这样那你这个正处可能就得等一等了,我也不好违反规定。”张铁军点点头:“别急,都会有。你媳妇儿过来了没?”
“没,她还在沈阳,她在派所上班,就在咱们家属院儿不远,一公里吧,还是挺方便的。”
“那边都建好了吧?”
“建好了,大家住上新楼都特别开心,房子大了环境也好,还都是电梯房,主要是够分,不用争也不用排的。”
“你过来了,孩子才两岁,你媳妇儿一个人能行吗?”
“我和父母住一起,平时孩子都是我爸妈给带着,还行,累不着她。”
“她在派出所工作多少年了?”
“我俩是同学,她比我小一届,毕业分配到市局的,后来我俩结婚住到这边以后找人调到这边儿,挂着离家近点儿。”
“从市局调到派所?”
“不是,区局区局,她最后给分到皇姑区分局了,在法制科。其实也差不多,现在做内勤。”
张铁军看了刑海龙一会儿:“你不是为了自己方便影响人家工作了吧?人家也不比你差呀,都是刑警学院出来的。”
“真没有,我俩,我听她的,里外的事儿都是她安排,都是她自己张罗的,她说俩人不能都抓着工作,总得有个人照顾家。
完了那啥,我不是在这边表现还行嘛,提的比她快点儿,然后她就决定去派所了。我拦不住她,……也不敢拦。”
“你打不过她?”
“……嗯呐,在学校那会儿就打不过,格斗课都是她练我。嘿嘿嘿,我,我就是不敢下手,真的。”
“就嘴硬呗?”张铁军也笑了起来,瞅着这身高马大的模样,想着他被媳妇儿搓磨就感觉有意思。
“我是学侦查的,她是学治安的,俺俩专业就不一样呗,格斗课是她们必修。”
治安专业,后来叫治安管理专业,就是现在的司法警务专业,这个专业主学各种法律,核心是实务,押解控制,警械枪械,擒拿格斗这些。
就是专门学习在法理范围内怎么控制和快速打击疑犯对象的方法。贼猛。
能在这个专业顺利毕业的女人更猛,咔咔的。
那翻脸了打老公估计就像打孩子似的。
“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家里呀?我还有个弟弟,也是警察,他在大东分局干刑警,上班时间不长,他比我晚毕业两年。”
“哎哟,你们家可以呀,哥俩都是刑警学院呗?你爸妈是干什么的呀?”
“不是,我弟念的是大连警校。我爸就是个老警察,干了大半辈子了就一派所指导员。”
大连警校原来叫辽东公安学校,后来改成辽东警官专科学校,这会儿叫辽东警官高等专科学校,前身是辽西工业大学,是国内比较早的警察学校。
刑警学院不一样,刑警学院的全称是中国刑事警察学院,是我国第一所专科警察学院,是刑警的最高学府,地址在沈阳城郊。
“你妈妈呢?”
“我妈原来在厂里,后来厂子黄了就在家了,有些年了都。”
“哦,我以为你妈妈也是警察呢,你们这一家子可以呀,你爸妈教子有方。”
“嘿嘿,还行,反正不听他的就揍呗,我和我弟都是被他从小打出来的。”
“正常,我小时候也天天挨揍,咱们这一茬不挨揍的没几个,我从小到大的同学里也就那么十来个在家不挨揍的。”
“你是哪一年的?”唠了一会儿,刑海龙胆子也大起来了。
“我比你小一岁。这样,你回去把媳妇儿孩子接过来吧,顺道把户口也迁一下,两口子还是在一起好,孩子也需要陪伴。”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想的是等我把工作理顺了,先找个住的地方再接她们娘俩。”
他现在调过来暂时住在安全部的单身宿舍,后面怎么安排他还完全不知道呢。
“住的地方不用愁,咱们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你即然跟着我还是住的离我近点方便,我叫人给你安排吧。”
做为张铁军的秘书,房子和车都是要安排的,包括媳妇儿的工作和孩子上学这些,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安心工作嘛。
而且只要他踏踏实实的把工作做好,级别上也不用愁,自然就会上去。
这就是秘书的优势了,在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人物里面,有一大部分都是秘书出身的。
“你回去问问你媳妇儿,是喜欢住院子还是楼房,想住哪个就住哪个,就是楼房的话你就要辛苦一点儿,离这不算近。
至于她的工作等你们住下安顿好了再就近安排吧,不用急。”
“院子是四合院不?在哪?”
“对。院子哪都有,就在这后面就有,走过来几分钟,不过得等等。”
后面嫂子给买下来的地块儿正在等着人家搬家,等搬走了拆除平场搞好通平再建起来,最快也得到年底去了。年底怕也不大行。
现在秦哥还住在外交部街呢,景海洋住在黄寺,都不近乎。
徐洁……张铁军就没问过她住房的事儿,估计可能还没有房子呢,电视台那边的住房相当紧张,能分配到手的都不是一般人。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是贷款上班了。
刑海龙不了解情况,不知道张铁军说的这个等等是什么意思。
“这边上的地,除了小学和内蒙驻京办以外,包括这个院儿还有后面胶印厂我都买下来了,”
张铁军给他解释了一下:“这个院子办公,胶印厂这里我打算建个商场加公寓,胡同里面就起一排院子。
估计都弄好能住进去最快也得是年底了,或者明年年中。
不过我们手里确实不缺房子,楼房都在二环三环这一圈儿,院子的话就更多了,基本都在二环里。
你想等等也行,不等也行,你们自己商量,房子我送给你们,定下来以后给你们办证落户口。”
“咱们单位上不给分吗?”
“都一样。咱们单位那边离的有点远了,怕以后不大方便,还是尽量离我近一点吧。”
秦哥拿着文件推门进来。
“秦哥。”刑海龙站起来打招呼。
“别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秦哥笑着冲刑海龙点点头,对张铁军说:“你下午出不出去?”把手里的文件递过来。
张铁军接过文件:“怎么了?有事儿?”
秦哥就笑:“林业徐部长想来拜房你,他同时还兼着国家环保委和首都绿化委的副主任。”
“那你笑啥?”
“我看到你在文件上的签字了,估计那边有点急了。”秦哥笑着解释:“速生桉是这几年的计划,正打算大面积推广种植。”
“他还是环保委的副主任?”
“嗯,去年上的职务。”
张铁军摇摇头:“即然负责环保他不调查一下速生桉是怎么回事儿?小本子的事儿哪有不怀心思的?他是被小本子催急了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还有计生委那边也想和你见见。”
“今天明天我都没时间,礼拜五吧,”张铁军看了看桌子上的台历:“要不就下个星期二,你和他们沟通一下。”
星期一他都要到墙里开会,没时间和这些人周旋。
张铁军看了看文件,拿笔签上字递回给秦哥:“民政这边秦哥你跟一跟,我让景海洋配合你。”
秦哥点点头,看了看张铁军的批示内容:“两个会你都不想去呀?我建议你还是参加一下,山东远了点儿,唐山又不远。”
“那不是该你去协调的事儿吗?我现在又不知道到时候我有没有时间。”
秦哥舔了舔嘴唇来了个深呼吸,点点头:“行,我协调,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那我就回复说提前三天再答复。”
“行,提前三天也差不多。”张铁军应下来。
“有些时候有些关键性的事情和会议就不能听他的,”秦哥对刑海龙说:“以后你就知道了,他特别不喜欢开会。
有些必须参加或者有一定影响性的会议和事务我们得催着他去,提前协调好时间和行程这些。”
“明白。”刑海龙点头答应:“谢谢秦哥。”
“你就是当面说我懒呗?”张铁军斜秦哥。
“我可没说,有些事儿谁心里还没有点数啊?”
秦哥笑着冲刑海龙摆摆手,转身出去了,到了门口回头说:“对了,唐山这个会是王部长点名要请你过去的。”
张铁军点点头:“行吧,去,你和王部长定一下时间。”
王部长是原来刘部长走的时候和张铁军两个人商议后从原来的几个副部长中推荐上来的,这个工作肯定要支持。
秦哥出去没一会儿,景海洋和徐洁前后脚到了。
“你俩怎么一起到了?”
徐洁吐了吐舌头:“我没车,蹭的景哥的车过来的。坐公交太慢了。”
这个时候这些人做公交地铁上下班还真是比较平常的事情,并不会感觉难堪或者没面子,不少司局级还在骑自行车呢。
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公交和地铁就成了低级没面子的事情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并不是事物发生了变化,只不过是人心变了。
张铁军给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说了一下他们各自的工作内容:“徐姐,我一直没问你,你在京城有房子没有?现在住哪儿?”
“我还能有房子?”徐洁表示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惊讶:“台里那么多老资格都还在租房呢,轮也轮不到我呀。”
“这次不是给你们建了一批楼吗?一千多户啊。”
建电视台北园的时候当时有个条件就是给电视台建一批宿舍,当时是建了九栋二十二层的住宅楼,一共一千两百多户。
徐洁撇了撇嘴:“台里上上下下好几千职工,有编制的至少三分之一,您感觉能轮得到我吗?”
“好几千职工也不可能都住到这边吧?还有那些原来有房子呢?”
“那我就知道了,这事儿也不是我能问的呀,我这种小年轻的哪有这个资格?”
“……你也是行政干部了吧?你什么级别?”
“副科,我原来就是办公室的跑腿的。”
“你工作多少年了?”
“四年多快五年了,到七月五年,我今年二十七。”徐洁嘟嘴,翻了张铁军一眼:“杨台说你说我三十多,我还没问你呢。”
张铁军笑起来。
这话他确实说过,而且也没和谁证实:“好吧,以后不说了,谁让你打扮的这么成熟了。你结婚了没有?”
“没有,前几年处过,黄了。老板你给我介绍啊?”她问。